蘇碧被程嘉送迴了房裏,等下樓時熱鬧的宴會已經散了大半,不少賓客紛紛打招唿離開,臉上全都是笑意吟吟的,沒有察覺到半絲異樣。

    程嘉自然也是臉色冷峻,一如常態,彬彬有禮地將客人一一送走,然後才上樓處理宴會中的小插曲。

    暈倒的李金福早已被管家悄悄轉移到了一間偏僻陰暗的房間,檢查了他的身體沒有異樣之後,一盆冷水直接毫不留情地潑到了他的臉上,頓時將他嚇得一激淩,從暈厥中驚醒過來。

    眼前發黑暈眩的眼睛還未來得及打量周圍的情況,李金福赫然就看到了架子上擺著的一排紅毛線團,立時間渾身就是一抽搐,心底裏隱藏的深深恐懼似是一瞬間被人掀開了蓋子一樣,當即就噴湧了出來。

    “啊——!”

    他驚怒地淒厲嚎叫了一聲,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狹小黑暗的房間裏迴蕩,這才意識到自己脖頸間被人緊緊套牢捆綁的紅毛線終於被人解了去。

    “你們想要幹什麽?”

    意識一迴籠,他心底的怒火就忍不住被深深勾了起來。

    程嘉深邃漆黑的眸子靜靜地注視在他的身上,眉心微微皺起,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厭惡。

    “李先生,我請你來參加宴會,你怎麽會暈倒在走廊裏?”

    他的聲音冷沉低啞,在黑暗中尤為平靜,卻仿佛背後暗暗隱藏著風暴,霎時間李金福的醉意就一瞬間驚褪。

    “我、——”

    他剛下意識地開口,想要抱怨起那個整治自己的惡女人,卻是在程嘉深沉的視線中訕然收住了口。

    這件事,讓他如何能說得出口。他調戲不成,反被女傭人報複?

    要是傳出去,非得讓所有商界人士笑掉大牙不可,他也真真正正成了今後的笑柄。

    想到這,李金福的心下一沉,陰霾的眸子悄然斂去了怒火,將自己的怒意和惱恨深深地隱藏了起來。

    “我喝醉了,可能是醉倒了。”他簡略地含糊其辭,忽略過了前因後果,赫然是一副醉態上身的模樣,言辭閃爍,搖頭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卻是想不到,這副說辭一出口,立刻就引來了程嘉的一聲冷笑。

    “嗤!李先生,那你是怎麽從一樓的宴會廳走上三樓的,又是怎麽被暈倒在地的,難道你要告訴我什麽都不知道?”

    “啊?有這迴事?”聽到他的話,李金福立時就像

    是失憶了一般,喟歎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體力不支,醉意朦朧,“我是當真不記得了。”

    程嘉深唿吸了一口氣,看著他演技上身的樣子,心底裏不由佩服,眼神中卻是暗然聚攏起了深沉。

    他略過這個話題,低沉著嗓音直直對著管家說道:“派人送李先生迴去吧。”

    李金福聽到他的話,冰涼的手腳才終於有了幾分知覺,咬著牙硬是撐著自己沉重粗壯的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懼意地避過了對麵架子上的毛線團,愣是看都不敢看上一眼,仿佛是深入骨髓的恐懼一般。

    “程先生,你看今晚這事鬧得,都是我一高興,多喝了幾杯——”他努力打著圓場,笑著同程嘉寒暄幾句。程家可是他的生意大頭,這份關係是怎麽都不能斷了的。

    然而,程嘉卻是臉色冰冷,一分都沒有再同他開口的打算。

    見狀,李金福也隻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在管家的帶領下下樓離開。

    “這三樓到底是什麽地方?”

    一路上,李金福悄悄向管家打聽著其中的隱秘,語氣雖是裝作隨意,一雙關注的眼睛卻是悄然泄露了他的小心思。

    管家倒是口風緊的,小心謹慎地隻迴答了一句,“三樓是不常用的,平日裏沒人住在那,難道您碰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他疑問地看向李金福,突然就見到李金福的臉色頓時就難看得急劇一變,臉色沉得厲害,仿佛是受驚又懼怕。

    “沒人住?你確定?”他急聲緊緊逼問道。

    聽到這話,管家不由心中一動,平靜篤定地點了點頭,“是的。”

    立時間,李金福就是啞然無聲,張口結舌到說不出話來。渾身的汗毛,卻是一瞬間驚悚得立了起來。

    要是沒人的話……那他碰到的,豈不是——?

    一想到那個不能說的字眼,李金福頓時渾身冰冷,一股寒意忽然像是從背脊梁竄上了自己的頭,驚懼地他心中發毛。

    這下子,他再也不敢在程家待下去,坐上來接自己的車就急匆匆地離開。

    卻想不到,第二天赫然接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什麽?程家與我們斷絕生意往來了?!!!”

    李金福心裏一咯噔,腦子裏頓時空白一片。他知道,肯定是因為昨晚的事情,程嘉惱了,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或許自己的這點小

    生意對程嘉是九牛一毛,但是程家對他來說卻是每年生意的大頭,沒有了程家的訂單,他的生意必定一蹶不振,一落千丈!

    想到這,李金福當即就心急如焚。

    他急急忙忙拿過手機,給程嘉的私人手機號和辦公室打了無數個電話,卻始終得到的是公事公辦的迴應,沒有與他本人再商榷的機會。

    眼見程嘉鐵了心,這件事再無轉圜的餘地,李金福不由驚怒焦急地咬緊了牙根,忽然想到了傳聞中的那些事,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蘇老板,麻煩您救我一救!”

    一年前,程家的生意可是姓蘇。

    宴會後翌日,蘇碧睡了一個遲遲的懶覺才醒來。桌上的早餐早已冰涼,但是王媽依舊沒有敢吵醒她,隻是悄悄端進來,就轉身離開。

    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才在冬日難得一見的陽光中起床下地,渾然覺得自己的心情正好。

    看書,看景,就連織圍巾也織得興致勃勃,多了幾分暢快和愉悅,讓辣條不由滿臉懵逼。

    “發生了什麽?”辣條疑惑不解,仿佛一夜之間她整個人都變了。

    隻見蘇碧微笑:“昨天,我被成功解鎖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辣條:“……”

    “想看你哭,想和你鬧,想擁你入我懷抱~”

    辣條:==魔音穿耳!我才好想哭好嗎qaq!

    宴會過後,不久就是春節。年味的氣氛越發濃厚,就連程家之中諸多地方也貼上了大紅的裝飾,顯得喜氣洋洋。

    大年三十的這一天,程嘉破例讓蘇碧下樓出席了年夜飯,穿著簇新衣服的程子樂一見到她的身影,立時眼睛就閃閃亮了起來。

    他喜滋滋地樂開了花,卻是礙於程嘉現場,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一張肉嘟嘟的小臉蛋卻是喜不自禁地連連看著她。

    蘇碧不由微微對他一笑。

    程嘉黑眸深邃,靜靜地看著蘇碧,說道:“坐下吧。”一家人吃飯,竟是相顧無言。

    就在這時,卻是想不到竟是有幾人不請自來。

    “喲,今天這麽大好的日子,怎麽沒叫我們大家一起過來團聚吃年夜飯呢?”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戲謔著說道,走進屋子裏麵的態度卻是隨意又輕慢,甚至走到桌邊微微探身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黑眸眼底赫然流露出幾分不屑。

    “程大總

    裁家大業大,隻單單吃這些平常菜色?豈不是太墮門風了?”蘇晉嘲諷地譏笑了一聲,隨即像是忽然想起來一般,倏地感歎一句道,“對了,我忘了,你可不是什麽正經的豪門出身,這上流社會的做派怎麽會懂?”

    這話一出口,頓時引來了他身後幾分的嘲笑。這些人衣冠楚楚,雍容嬌養,齊齊站在蘇家明亮雅致的大堂裏,卻是不見分毫客氣,神色間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主人。

    “瞧瞧這家裏,哪還有大哥在世時的半分樣子?”

    “鳩占鵲巢!大哥真是看走眼了,讓偌大的家產淪落到了外人的手裏,我們怎麽能看得下去?”

    “三妹,你說的對!蘇家又不是後繼無人,我兒蘇晉可是正正經經的蘇家子孫,掌管蘇家的家業可是理所應當。”

    他們這話說得響亮,分明是故意讓蘇碧幾人聽到的。幾乎一瞬間,程嘉冷峻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黑眸鋒銳地緊緊盯著不請自來的幾人,對著匆匆趕來的管家說道:“誰讓他們進來的?”

    當即,管家就是一臉愧色,低垂著頭靜默不語。

    打頭進來的那個男人蘇晉嘲諷地揚起嘴角,冷冷的目光直直望向程嘉,“這是蘇家的地方,他們是蘇家的老人,怎麽,我們迴家還需要你批準?程先生,你是不是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太久,已經忘記自己姓程不姓蘇了!”

    程嘉臉色一冷,冷峻的眉眼頓時鋒利起來,低沉的嗓音更是讓人硬生生地感覺到了一股森寒之意。“你也不要忘了,現在——這裏姓程。”

    這句話立時就戳中了對方的痛腳,臉色驀然陰霾起來,所有來客都是憤恨不平地瞪著程嘉,更有人將戰火燃燒到了蘇碧的身上。

    “蘇碧!你就這麽看著叔叔伯伯受惡人磋磨?他這個竊家賊,可是你引進蘇家來的!”

    三姑怒氣中燒的一聲叱喝,立時就讓蘇碧的臉色白了幾分。“我……”

    她雙手緊緊攥緊,臉色慘白得不見一分血色,瘦削的身形更是顯得孤苦無依,像夾縫生存一般困難。

    突然間,她從飯桌旁猝然站起了身,一雙含著濕意的眸子直直凝視著自己那些所謂的親人,“三姑,蘇家所有的家業是我父親白手打下來了,他惦念著親人情分,也特別建立了基金,保障你們的生活安然無虞。你為什麽還想奪走父親留給我的最後一點東西呢?”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幾分心痛和指責,直直地質問向對方。

    然而,蘇家眾人聽到這些話,卻是沒有分毫的愧疚,反倒是二叔臉色驀然一變,狠狠地怒斥她一句,“你當真是瘋的厲害了!”

    “瘋”這個字一從她的至親叔叔口中說出來,蘇碧驟然間就麵色黯然了下來,仿佛是被人重重地戳到心底隱藏的傷口。

    “我媽媽才不是瘋子!”猝然間,樂樂抵製地尖叫一聲,風一般跳下凳子,奔跑著撲到了她的懷裏,緊緊用一雙肉乎乎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腰。

    見到這一幕,蘇晉不由冷嘲的譏笑一聲,瞧著那個和蘇家人沒有半分血緣關係的程子樂更是表情冰冷無情。他直接揭穿道:“她還不瘋?你忘了,你這個好媽媽怎麽帶著你躲出去,差點遭遇車禍,讓你小命丟了的事情嗎?難道都不記得了?”

    蘇晉陰測測的語氣,立時就勾起了樂樂恐懼的迴憶,稚嫩小臉上的表情也是僵了一下,但是他的一雙手臂卻是越發死死地抱緊了蘇碧,緊緊貼在她的腰上一語不發。

    “嗤!”看到這副樣子,蘇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他在心底壓根就沒把蘇碧和程子樂這兩個人放在心上,一迴眸,漆黑冰冷的眼眸對上程嘉,沉聲說道:“今天,我們就是來要迴蘇家財產的。”

    程嘉沉眸看著他,眉眼間盡是冷色。

    自從蘇碧父親一年前去世之後,蘇家的家產之爭就從未停過。甚至在靈堂上,蘇家眾人就當眾逼迫吵鬧著要分家,逼迫蘇碧簽下協議書。

    那時,傷痛父親離世的蘇碧數日未曾合眼,心神疲憊,心力交瘁,乍然一聽到自己的至親親人齊齊發難,竟是在驚怒傷心之中暈厥了過去。再醒來之時,赫然就精神不濟,心中劇痛。

    蘇家人見此,立刻抓住了這個時機,買通醫院做出了她精神有問題的證明,而蘇碧後來帶著樂樂突然離開,差點遭遇車禍的事情,更是似乎暗證了病情的真偽,就連在法庭上也處於弱勢。

    趁機,蘇家人打著替她照顧家業的名義,紛紛想要爭奪蘇氏公司的掌舵權,更是推出了蘇二叔的兒子蘇晉與之抗衡,一夜之間讓親人徹徹底底成了反叛的仇人。

    眼見蘇碧的繼承權要旁落到這些如狼似虎的親屬手中,程嘉驟然站了出來,替她接手掌管了一切,更是以強硬果決的姿態壓下了一切反對的聲音,牢牢地將蘇氏公司的掌控權把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蘇家人豈能願意?這些時日來,諸多紛爭和吵鬧就從未停過,在商場上蘇氏公司也數次

    經曆突然的陷害和困境,一查過後更是發現是蘇家人在背後做手腳。

    程嘉的眸子頓時冷了起來。他深唿吸一口氣,冷銳的眸子盯著來勢洶洶的蘇家人,剛欲說話——

    不料,蘇碧突然開口。

    “蘇家的事情,你們問過我了嗎?”她緩緩抬頭,一手溫柔地抱著自己身前的樂樂,一邊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親人決裂的場景,低低的聲音中卻是多了幾分冷然。

    蘇晉眸光倏地一深,目光直直地看著她。

    蘇碧低啞著嗓音,悲慟地顫抖著聲音一一掃視過站在自己麵前的親人,“我是瘋了,可是——”

    “瘋子殺人不犯法。”

    眾人這才驚愕地留意到,她的手中赫然緊緊握著一把鋒銳的餐刀,錚亮的刀鋒在明亮璀璨的燈光下展露著鋒芒。

    蘇晉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蘇碧直直地盯著他,輕聲問道:“所以,你剛才說你想要做什麽?”

    辣條忍不住在心中狂吼:“吃藥吃藥吃藥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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