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絢爛的霞光再次渲染了這座見證了無數次王朝興衰的古老的城池。


    此刻,楚家大院裏一片寧靜祥和。


    前院光禿禿的果樹枝丫上,幾隻鳥雀嘰嘰喳喳的聊著天,邊上的廚房裏楊桂芝的哼著小曲兒在灶台前忙碌著,正在為一大家人準備著晚餐。


    後院,聾老太太姐倆盤腿兒坐在炕頭上,嘀嘀咕咕的拉著家常,楚哲成懶洋洋的靠在吳秀梅奶奶的腿上,嘴裏嚼著大白兔,懷裏抱著一個鐵皮堂坦克玩具,還舒服的翹著二郎腿兒。


    才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從他身上隱隱看出他爹那憊懶操性了。


    臥室裏。


    終於休息好了的楚恆緩緩睜開眼,身子剛一動彈,睡在一旁的倪映紅也醒了,烏黑修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幾下,眼皮慢慢抬起,露出一對兒寶石般瑰麗的水潤眸子,刹那間,仿佛整個臥室都亮了一下。


    抬頭與丈夫對視一眼,小倪抿起嘴唇甜甜一笑,隨即便如水蛇般纏上丈夫身子,嘟著嘴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後,靠著他的肩膀輕聲慢語的道:「這覺睡得真舒服。」


    「我也是,真得勁兒。」楚恆趟平蹬蹬腿兒,發泄了下身體中過剩的精力,手掌自然而然的搭在媳婦的水果攤兒上,輕聲道:「等會兒吃完飯咱倆出趟門啊?」


    「幹嘛去?」倪映紅咬咬嘴唇,手掌忍不住下滑,一把把把把住。


    「串門唄!後就過年了,再不去等年後人多,今兒先去沈叔家,完了明兒去謝老頭他們那。」楚恆倒吸了口涼氣,謝沈柳這幾家過年的時候客人多,所以他都是年前過去拜年。


    「那孩子帶不帶?」


    「帶著吧,沈天兒他媽都念叨好幾迴了,說想楚哲成了。」


    「那我得趕緊去帶楚哲成收拾收拾去,下午迴來那時候你也看見了,跟個泥猴似的。」


    倪映紅趕忙坐起來,伸手拿來衣裳穿上,匆匆下床去找兒子。


    沒過多久,勾芡不成,反被媳婦撩撥的有點上頭的楚恆也緩了過來,隨即也起身穿上衣裳準備出去。


    「趕緊給我進去!」


    他剛下床穿上鞋,倪映紅就一手端盆,一手拉著一臉不情願的楚哲成走進臥室。


    此時的楚小爺瞧著確實跟個泥猴似的,小臉髒兮兮,小手黑漆漆,身上的衣裳也是滿是塵土跟汙漬。


    這是楚哲成的常態。


    兔崽子現在倍兒淘氣,打狗攆雞,登高上爬,撒尿和泥,就沒他不幹的事兒,甭管早上給他穿的多幹淨,到晚上準成小泥人。


    不過髒是髒了點,小家夥倒是挺皮實,從出生到現在,除了有一會兒吃壞東西拉肚子外,就沒生過一次病,倒是省了不少心。


    「一天天的,跟著你後屁股收拾都收拾不過來,這衣裳才穿幾天兒啊,就破了好幾塊!以後你再敢禍禍衣裳,我抽你信不?」倪映紅性子溫婉,可此時也不免柳眉倒豎,粗魯的將兒子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往下扒。


    「哈哈哈!不信不信!」


    楚哲成也不怕她,嘻嘻哈哈的站在原地任由老娘施為,別看倪映紅嘴上兇,可卻從來沒打過孩子一下。


    楚恆就不同了,打起他來從不含糊,所以他很怕老子。


    「喲,我兒子長個兒了吧?」


    楚恆這時樂嗬嗬走過來,先順手揪了雀兒,又在楚哲成腦瓜頂比劃了下,點點頭道:「確實長了,看這架勢以後不能矮。」


    「我要長高高的!」楚哲成開心的大聲喊道。


    「那就多吃飯。」


    楚恆笑著揉揉兒子腦袋。


    「嗯嗯,多吃飯,長高高的,打柳紅姐姐!」楚哲成


    用力點頭,向惡勢力發起了挑戰。


    「瞧你這點出息!」


    楚恆翻翻眼皮,抹身去拿來暖壺,幫著媳婦往她端進來的大臉盆裏的涼水中摻著熱水。


    倪映紅見狀忙叮囑道:「熱點,屋裏冷,別給他凍著。」


    「知道了。」


    楚恆伸手試著水溫,感覺差不多了後便收起暖壺,然後就上前提留起兒子,直接丟進盆裏,跟媳婦一塊給楚哲成洗著澡。


    等洗幹淨換上一身新衣裳,小泥猴轉眼又變成了那個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夢中情孫。


    「我兒子可真俊!」


    剛剛還一臉嫌棄的倪映紅見了瞬間母愛泛濫,忍不住抱著楚哲成親了一口。


    就是這母愛持續的時間可能會短一些,估計等明天就沒了。


    「那不還是隨我嘛。」楚恆得意的笑了笑,大夥都說兒子長得向他。


    「吃飯嘍!」


    這時,楊桂芝的聲音在院裏響起,兩口子立即抱著孩子從屋裏出來,隨即楚恆帶著楚哲成去了堂屋,倪映紅則去攙扶老太太姐倆。


    爺倆進屋坐下沒多大會兒,楊桂芝、段鳳春、秦京茹三女就端著飯菜、碗筷進來了,虎妞也跟在她們後頭,開開心心的捧著一碟醬菜。


    楚恆先是將目光投向秦京茹,休息了一下後,她的狀態好了不少,臉蛋兒不再像之前那般蒼白了,就是神情中還隱隱透著一絲傷感,顯然還沒從失去父親的悲傷中走出來。


    他在心底無奈的歎了口氣,就將目光移到虎妞身上,笑眯眯的誇讚道:「哎呀,虎妞真棒啊,都會幫忙幹活了!」


    「可不嘛,虎妞最棒了!」楊桂芝也附和道。


    「咯咯!」


    小家夥瞬間笑的見牙不見眼,一溜煙跑到楚恆麵前,高高舉起手中的碟子:「幹爹,給!」


    「真棒!」


    楚恆伸手接過來擱在桌上,又提起虎妞放到自己另一條大腿上。


    很快,倪映紅也扶著倆老太太進來,一家人開始吃完飯。


    席間。


    秦京茹情緒一直不高,食欲也不怎麽好,耷拉著腦袋也不說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東西。


    見狀,倪映紅跟其他人對視了一眼,笑盈盈開口道:「後兒就過年了,明兒咱都準備點什麽啊?」


    「哎呦,提起這個我想起來了。」楊桂芝聽後一拍大腿:「昨天沈天過來了,給拿了不少紅腸、幹腸,還有倆熊掌跟一隻飛龍,都是恆子那個叫趙衛國的東北哥們托人給帶來的。」


    「又給拿東西了啊?」倪映紅聽了無奈一笑,轉頭看向楚恆,道:「我發現你們這些男的可真有意思,你跟趙衛國攏共也就才在一起喝過兩頓酒,這好的跟親哥們似的。」


    「哈哈,你不懂,這叫惺惺相惜。」楚恆笑道。


    「我看就是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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