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眼跟楚恆算是老搭檔了,哪怕現在黑燈瞎火,根本看不出那人影是誰,不過光聽聲音他也能判斷的出來。


    就那種溫溫柔柔,又帶著點磁性的騷裏騷氣的聲音,除了那丫的滿四九城裏也沒誰了!


    “快進來吧。”


    張一眼無語的收起步槍,哆哆嗦嗦的跑迴屋,夜風太冷,他雀兒都快給凍沒了!


    “一天天花活還不少!”


    楚恆齜牙咧嘴把叫上的老鼠夾打開,活動活動腳趾,見沒什麽大礙,就趕緊去開院門,把車上的箱子搬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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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丫就一手托著一個大箱子,擠進臥房。


    坐在床上的張一眼身上裹著軍大衣,下身露著兩條瘦巴巴的毛腿,看著他手上拿著東西,覺得特稀奇。


    往出這貨可都是一箱一箱的往出搬,今兒可是頭迴往他這拿,也不知道唱的哪一出。


    於是好奇問道:“什麽東西?”


    楚恆小心翼翼把箱子放下,嘴裏說道:“我弄了兩箱字畫,不過都受潮發黴了,您看看能給修好不。”


    張一眼聞言皺起眉,摸來床頭上的眼鏡帶上,起身走了過來:“我看看再說。”


    來到近前後,他蹲下身子打開箱子,見到了裏麵一幅幅長滿了黴斑的卷軸,不由咧了咧嘴:“還挺嚴重!”


    說著,他捏著鼻子隨手從中拿出一幅卷軸,起身來到屋內圓桌旁,將卷軸擱在上麵,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展開。


    他的動作很慢,每當遇到粘連處的時候,便用手指撥弄幾下,很輕易的就能將粘連處分開,還不傷卷軸分毫!


    別看他動作輕鬆,可單就這份手藝,沒個十年八年你都練不出來!


    很快。


    卷軸展開,是一幅畫,以絹為底,上畫人物圖,是一位老者,從其衣著與配飾上看,應該是以為唐朝的官員。


    “嘶!”


    張一眼不愧有一眼定乾坤之稱,僅僅觀瞧了幾下,就看出了門道,頓時倒吸了口涼氣,臉色也變的嚴肅起來,手上動作更是小心又小心。


    楚恆見狀,就知道這畫不簡單,趕忙湊過去仔細觀察。


    不多時。


    這貨突然瞪大眼,拍了下大腿,驚唿道:“閻立本?”


    閻立本,唐朝時期宰相、畫家,隋朝殿內少監閻毗之子,擅長工藝,富於巧思,工篆隸書,對繪畫、建築都很擅長,在繪畫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代表作品《秦府十八學士圖》《曆代帝王像》等。


    他還有一副《步輦圖》,據說價值八億!


    這不掏上了嗎?


    楚恆臉上再次湧現潮紅,他這幅人物圖自然比不上步輦圖的,可若是真跡,那怎麽也得幾千萬上億了吧?


    而這,才僅僅是他這一箱子畫的其中一副而已。


    擦!


    這我還瞎蹦躂啥了!


    不幹了!


    明兒就老老實實在家抱媳婦打孩子,躺平算了!


    “沒錯,確實是閻立本的畫。”


    這時,張一眼意猶未盡抬起頭,一臉驚奇的望過來:“這畫你打哪弄的?”


    “從一土夫子手裏弄來的。”楚恆猴急的搓著手,問道:“怎麽樣,能修不?”


    “修倒是能修,不過得費一番功夫,先都放我這吧,什麽時候修好了我通知你。”


    為了怕弄傷畫作,張一眼並沒有收起畫,轉頭找來一塊白布改在那副人物畫上後,突然抬起頭,眯著眼對楚恆問道:“土夫子?這畫應該是從鄧家弄來的吧?”


    “您知道?”楚恆驚異道。


    “圈子裏的老人,就沒一個不知道他們家的。”張一眼撇撇嘴,嗤笑道:“他們家打多少輩兒之前就幹這個買賣的,當年孫殿英挖皇陵的時候,鄧家人就參與過,後來還給小鬼子當過狗腿子,替他們搜羅了不少奇珍古玩,可謂是壞事做盡!缺了大德了!”


    “不過他們家也沒落到好下場,解放後全都被清算了,就剩下鄧家老四沒找到,沒想到竟然被你遇見了。”


    “謔,您還真是個京城百曉生啊,連這個都知道。”楚恆歎服的遞出大拇哥,又雙叒叕一次被老哥的博聞強記給打敗了。


    “這又不算什麽隱秘事,老輩人知道的不少。”


    張一眼矜持的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得意勁兒,轉頭去拿來水壺,倒了兩杯開水,坐在圓桌邊與他閑聊起來。


    “有日子沒見你了,最近忙什麽去了?”


    “嘿,您想套我話是吧?”


    “喲,不傻啊!”


    “沒事,不怕您知道,我最近去了趟大城縣,打那遇見的鄧老四。”


    “大城?他跑那幹什麽去了?”


    “這可就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


    許久未見的一老一少就這麽坐在涼颼颼的屋裏聊上了,倆人說了很多話,最開始講了講各自近況,楚恆跟張一眼說了下在大城的經曆,張一眼則跟他聊了聊最近一段四九城裏的一些小圈子裏發生的隱秘事。


    如誰誰誰跑路了啊,誰誰誰賣揮淚家產五得。


    這些事可不是杜三那幫人能打聽的到的,隻在小範圍內傳播。


    良久後。


    差不多四點多的時候,楚恆突然想起了自己得的那把青銅劍,於是問道:“誒,對了,張師傅,我還打大城得了把戰國青銅劍,銘文寫的是齊武侯自作用劍,您知道這齊武侯是誰不?”


    “這我上哪知道去。”張一眼好笑的放下水杯,道:“齊武公我倒是清楚,可這齊武候,鬼知道曆史上有幾個,你就一把劍我上哪猜去?”


    “嘖,也是。”楚恆失望的咂咂嘴,抬手看了眼時間,見已經四點多了,便起身告辭,留下了那兩箱書畫,蹬著車離開了張家小院。


    這時候外頭天還沒亮,依舊烏漆嘛黑的,不過也有一小部分人起了床,上廁所,倒痰盂,生火煮飯。


    這些人基本都是那些家在城裏,單位在郊外,且沒有自行車的人,光走著上班就得一兩個小時,可不得早點起床吃飯嘛。


    所以,別總說這時候的人幸福指數高。


    高個毛啊!


    缺吃少穿,要嘛沒嘛,上個班都還得徒步兩小時,不比後世那些社畜輕鬆!


    當然了,也是有好的一麵的,就比如房貸,車貸,果袋這些,他們就沒有……


    再有就是,有的單位真分配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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