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這個家搬的,陣勢不可謂不大。


    前頭有大解放開路,後頭還有五六輛自行車緊隨。


    旁人結婚都沒他這個陣仗大,他們這一路行來,那是相當的惹人眼球。


    不過更惹眼球的還有大表姐這個男人婆。


    本來楚恆是想騎車帶著她的,可這女人偏不幹,愣是擠擠巴巴的爬上了大解放的後車廂,想要體驗一把坐豪車的快感。


    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


    不說話的大表姐,還真特娘的有那麽一番別樣的美感。


    此刻,段鳳春正瀟灑啲斜斜靠在後車廂的擋板上,腦袋微微側著,半眯著的眼睛出神的看著前方,迎麵而來的疾風將她的烏黑頭發吹向腦後,露出了她光潔的額頭與精致的五官,使她看起來更加立體一些,整個人都顯得神采飛揚,英姿颯爽的。


    這讓後麵看多了柔弱姑娘的少男們不由怦然心動。


    特別是那被風吹起的衣角下時不時的顯露出來的白膩小腰,更是讓這幫牲口獸血沸騰。


    尤其是杜三這個貨,看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完全的將大表姐那魯莽的性格與過人的身手拋到了腦外。


    “一群傻小子!”


    作為一名時長上高速路的老司機,楚恆對那幾個麵紅耳赤小年輕嗤之以鼻。


    看個腰就能興奮成這個鳥樣,這要是在掀個水果攤,不得特麽原地去世幾個啊?


    而且,色字頭上一把刀的,我跟你講!


    大表姐這種女人,可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的!


    解放車飛速行駛在前,自行車隊則分成兩撥,楚恆跟倪映紅帶著二嬸與大嫂遠遠墜在後麵,剩下的那些牲口們則嗷嗷叫著緊追著大卡車不放,想要來一場人與機器間的較力。


    騎車燒的是油,他們燃燒的則是激情。


    一時間難分伯仲。


    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地楚恆幾人就被甩下,疾馳的大卡車與小夥子們一同消失在了街角,看不到一點蹤影。


    當他們趕到小梨花胡同時,胡正文都特麽已經領著這幫精力旺盛的小牲口們卸了半車貨了……


    這可是把楚恆給嚇得夠嗆,車上的東西大半都是明清的家具,碰壞一個角那都是莫大的損失。


    錢不錢的到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這好東西給碰壞了,那可真是可惜了了。


    他趕忙加快速度來到二十二號院門口,都還沒等下車就扯嗓子對卸車的這幫人喊道:“都特娘的給我小心這點啊,要是給老子家具磕壞了,等會可特麽沒酒喝。”


    杜三此時正跟郭開一塊在車廂上往下搬貨,聞言立即抬起頭,朗聲道:“放心吧,楚爺,知道您心疼這些件老家具,哥幾個都小心著呢。”


    “丫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放著新家具不用,還把這幾件破爛當成寶了!你差那幾個錢?”郭開一臉嫌棄的撇撇嘴,不過還是按照楚恆的囑咐,很小心的緊了緊包在家具邊角上的稻草,以防脫落。


    這就是典型的幹活不落好。


    你說你幹都幹了,在那嘟囔個球啊?


    也就是楚恆知道他是個什麽東西。


    要是換個人他今天這累就算是白挨。


    不僅給人幹了活,還特麽把人給罪著了,這是何苦呢?


    “丫懂個六!給我包好了啊,壞一塊老子就拿你試問!”楚恆懶得對牛彈琴,甩了一包煙上去,抹身就與倪映紅等人進了旁邊的院門。


    此時,這房子的原主人一家都聚在院子中央的田埂上。


    除了那天他來看房子時見到的婦女外,還有兩位老人跟與三個半大孩子,沒有見到一個青壯。


    楚恆見此,恍惚中想了起來,好像聽孫姨說到過,她家男人調農場搬磚去了。


    他瞥了眼淩亂的堆放在田埂上的各類家具什物,想著她一個女人當家也挺不容易的,於是就邁步走了過去,笑著對女主人問道:“張姐,用不用搭我這大卡車給您這些東西捎過去?”


    張姐原本還在心疼等會找板爺幫搬家的大筆挑費,見他竟然主動提出來要幫忙,頓時驚喜莫名,連忙說道:“這……這不麻煩你們吧?”


    對於她家現在的情況來說,每一分錢都是彌足珍貴的,能省下一些是一些,哪怕要為此搭上一份人情,也是值得的。


    “嗐,有什麽麻煩的,就捎帶手的事。”楚恆笑著摸摸她家小孩的腦袋,說道:“就這樣吧,我看您這東西也不多,一車都能拉得下,等會您家人也直接跟車過去得了。”


    “唉唉,那太感謝您了。”張姐連忙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掌用力的搖了兩下。


    “甭客氣,咱也算朋友不是?得,您先拾掇拾掇,我那頭卸完貨就裝車。”楚恆笑著鬆開她的手,抹身跟杜三他們交代了一下幫張姐搬東西的事情,便進了那三間聯排屋子裏。


    張姐的公公目送著他進屋後,佝僂著腰走到兒媳婦身邊,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張姐聽完連連點了幾下頭,便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而此時,倪映紅跟二嬸這幾個女眷正準備打掃東屋的衛生。


    同時還在各抒己見的研究著將那張架子床擺在屋裏哪塊比較合適。


    對於這件事,楚恆可是早有打算的。


    他連忙走上前,與幾人說道:“架子床不放這,放西屋客房,東屋這邊我另有安排。”


    他倉庫裏可是躺著一張有屋中屋,房中房之稱的拔步床呢。


    那玩意兒可比架子床好多了,不僅功能多,而且還寬敞結實。


    你就是在上麵蕩秋千,都不帶有一點問題的。


    倪映紅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聞言疑惑的轉過頭看向自家男人,眨著大眼睛問道:“不放床放什麽?你要盤炕麽?”


    “也不盤炕,我又弄了……”


    楚恆剛要解釋,可話都還沒說完,突然就聽見院裏有人在叫他。


    “楚主任,來客人了,還不出來迎接一下。”


    這動靜他聽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了,楚恆疑惑的撓撓頭,抹身往出走。


    從堂屋出來,他就見到小院裏站著兩個男子。


    其中一名有四十多歲,身形幹瘦,有些禿頂,這人他認識,是紅旗糧油店的主任朱卓,他去糧食局開會的時候見到過。


    另一個看樣子得五六十了,一頭花白的頭發,個子非常高。


    這個人楚恆倒是不認識,甚至連見都沒見過,他掃了那人一眼後,就一臉熱情的迎了上去,笑著朝朱卓伸出手,打趣道:“朱主任,我這到您地盤了,本該我去拜山頭的,怎麽能勞您大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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