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連日的勞累,猛然放鬆下來的楚恆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長,直到日上三竿,穀永年見他一直不出來,過來敲門才把人叫醒。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把楚恆從睡夢中拉了出來。


    他茫然的睜開眼,愣了一下神才恢複清醒,而後一翻身,單手撐床,緩緩起身,躺了一夜的身子裏好似被人在每個骨頭縫裏都塞了鞭炮似的,劈裏啪啦的一通亂響。


    “小楚!小楚!快開門啊!你在屋裏沒有?”


    門外這時傳來穀永年焦急的唿喊,好似來抓奸的雪姨。


    “起來了!”


    楚恆連忙應了聲,耷拉著因為壓了一宿,血液循環不暢,跟麵條似的左臂去開門。


    “哎呦,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短短十幾秒就已經想出幾十種可能的穀永年見寶貝疙瘩沒死屋裏,也沒被狡猾的資本主義奸商拐走,用力舒了口氣。


    “以為什麽以為,我就是這一段忒累,睡得太沉了。”楚恆齜牙咧嘴的晃悠著恢複了一些知覺,開始發麻的胳膊,問道:“要出發了嗎?”


    “還有一會兒,你趕緊洗漱一下,完了收拾收拾,吃點東西,時間也就差不多了。”穀永年道。


    “成,您去讓他們給我炒個河粉,我馬上就好。”楚恆扭頭就去拿洗漱工具。


    “抓點緊啊。”穀永年叮囑了一句,便下樓去了大堂。


    楚恆拿上工具去水房洗漱了一番後,迴來換了身衣裳,又把各種行李以及之前借著展會休息的空檔買的各種禮物塞進行李箱,晃晃悠悠下樓去吃飯。


    吃了點東西後,他又在大堂裏跟大家夥侃了會兒大山,中午十二點左右,他跟穀永年便帶著大隊人馬坐著辦事處給準備的兩輛大巴車,浩浩蕩蕩的趕往火車站,準備一塊坐火車迴去。


    兩輛大巴車在寬敞的馬路上飛馳,望著窗外的景色,想到他們此行種種艱辛與歡樂,想到他們已經完美,甚至超額的完成了國家交給他們的任務,也不知誰起的頭,車上響起了嘹亮的合唱。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風展紅旗映彩霞……”


    他們驕傲的昂著頭,挺著胸膛,像是剛打了勝仗,凱旋而歸的戰士。


    沒多久。


    兩輛車一前一後抵達火車站,隨即還有些亢奮的一眾人烏泱泱從車裏下來,湧進火車站,因為是首發站,所以也就沒晚點一說,在站裏等了十多分鍾,他們就登上了火車。


    經過將近將近一天的旅程,他們於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抵達了久違的四九城。


    “明兒見啊,同誌們。”


    車剛一停下,楚恆就好似脫韁的野驢似的,撒著歡的從車上跳了下來,一手拎著一行李箱,健步如飛的往出站口跑去。


    離家一個月有餘,他早就想媳婦孩子了。


    很快丫就一溜煙站內跑了出來。


    出站口,提前接到了通知的袁副總正帶著人等著接站。


    見楚恆跑出來,他忙揮了下手:“這兒呢,楚總!”


    “怎麽您還親自來接站啊?”楚恆拎著行李箱上前。


    “你們這次給咱輕工長了臉,我必須要來迎接你們這些功臣啊,我跟您說,也就是火車在半道不停,要不我高低十裏相迎。”袁副總臭貧著上前一步,伸手去接他的行李:“走,咱的車就在外麵停著呢,特意找運輸公司借的大巴,進口貨,倍兒舒服。”


    “我就不用了,家裏有人來接。”楚恆笑道。


    “啊,那成,那您快去吧,有話咱明兒再聊。”袁副總忙道。


    “得嘞,迴見啊。”楚恆這才走向就站在不遠處的小牛跟小馬。


    哥倆見他說完話,忙迎了上來。


    “給我們吧,楚爺。”小牛接過他左手的行李箱。


    小馬則去接過右手上的,笑嘻嘻的道:“您帶好吃的沒有啊?咱家小爺可是一天在門口望八遍,就盼著您給帶點好吃的迴來呢。”


    “這兔崽子,一天天就知道吃。”想起自己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楚恆一臉寵溺的與哥倆往外走去。


    “您怎麽沒坐飛機啊?羊城這麽遠,坐火車多遭罪。”


    “嗐,這不人多嘛,不好搞特殊。”


    “管他們幹什麽,您坐個飛機誰還敢嚼舌根子?”


    “你丫懂個屁,這叫與民同樂。”


    三人說著話,很快來到站外馬路邊,楚恆的伏爾加就靜靜地停在那裏。


    “一邊去,我開。”


    把行李塞進後備箱後,楚恆奪過小牛手上的鑰匙,鑽進駕駛室,飛快的發動了這輛跟了他多年的老夥計,待小牛哥倆也上了車後,他狠狠一腳油門踩下,車子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等穀永年他們磨磨唧唧的出來時,連車尾燈都沒看著。


    十多分鍾後。


    楚恆驅車迴到板廠胡同,在家門前把車停好,他取下行李打開鎖,從中拿出一條在羊城買的特產煙丟給小牛哥倆,然後就拎著行李推開特意虛掩著的房門,踏進久別的小院。


    繞過影壁,就見到了院中的那幾顆果樹。


    時值五月,已是盛春,樹上泛起新綠,院中的青石板被楊桂芝打掃的纖塵不染。


    楚恆往裏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院傳來銀鈴般的歡笑聲。


    那是他閨女楚知樂的聲音。


    他連忙快走了幾步,很快來到月亮門下,便見到了正拉住楊桂芝的手指頭,在院子裏顫巍巍的學步的閨女。


    “哎呦,都會走了啊!”


    楚恆大為驚訝,同時也有點為自己錯過了閨女的一個成長階段而惋惜。


    “迴來啦。”楊桂芝驚喜的看向他,隨即拉著楚知樂往他這邊走來:“上周才會走的,哎呦喂,這一會走了就不消停,得空就要出來溜達。”


    “愛活動好,健康。”楚恆忙不迭放下行李箱,上前抱起這粉粉嫩嫩的小家夥,噘著大嘴在她白淨淨,胖嘟嘟的小臉兒上用力親了口。


    一個月時間,楚知樂還沒忘了她爹,也不生分,開心的在他懷中手舞足蹈,似是在為老爹的迴來而高興。


    趁著他在逗孩子玩兒,楊桂芝上前拎起行李箱,送去了他臥室,出來後上前要想接過楚知樂:“趕緊去洗洗吧,一身味兒。”


    “不急,我先看看老太太去。”楚恆抱著孩子就去了聾老太太那屋,在屋裏陪著老人聊了會兒天,才把孩子給楊桂芝,到衛生間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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