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真打聽到,所有被害人的屍首都被警方統一安放在第一人民醫院的停屍間裏。因有的被害人家屬放出話來“案子一天不破,屍首就一天不安葬。”開始時甚至一些氣憤的被害人家屬將死者抬到警察局的門口,逼著警察盡快還他們一個公道。後來經過警方多次耐心勸說,終於他們同意暫時將屍體存放在醫院的停屍間裏。也有些家屬實在熬不住了,出於讓死者早日安息的心態將屍首火化安葬了。

    這些報紙上都有報道,遠真卻沒有關注過。因此她費了一些周折打聽到了王超的屍首也存放在停屍間裏。他的老家是青海一個偏遠的少數民族,家裏有年邁的父母和一個已出嫁的姐姐,不知他們是否知道,他們唯一在外的親人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想到這,遠真的心裏一陣酸楚。

    停屍間在這個醫院的地下一層,遠真走進去,雖是白天,這裏看上去卻有些陰森,那條長長的走廊裏吊著幾盞昏黃的燈,看上去頗有些詭異。

    遠真聽到傳來的忽大忽小的哭聲,她知道那是最近被害人的家屬來看他們的親人的最後一眼,不知是否有王超的父母。

    你找誰?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20歲左右的小護士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

    遠真忽然覺得她的話問的有些搞笑,這裏放的全是死人,你說我能找誰?即使來找他們,他們也再不會像平時那樣和你手拉手有說有笑。

    哦,我來……我來看看王超遠真低沉的聲音傳來,一想到王超,她的情緒一下子沉到穀底。她用哽咽的聲音又說了一句“他是瘋狂謀殺案的被害者”

    “哦,王超,護士邊說邊用手在托盤裏一疊類似卡片的東西裏翻找著。

    “王超,在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她邊說邊用手指了一下。

    遠真說了聲謝謝就順著走廊走去。

    “哎,你是死者什麽人?”護士突然叫住了遠真,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

    “我是他女朋友。”

    護士“喔”了一聲,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遠真,轉身邊走邊低估了一句“怎麽又冒出一個女朋友”

    遠真走了幾步,看到迎麵走來了幾個人,兩個三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一邊一個攙著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低著頭步履蹣跚的走著,隱約能聽到老太太低沉的抽泣聲,後麵還跟著一個穿風衣的男人和一個穿護士服的姑娘,看不清他們的臉,卻能感受到他們此刻因失去親人而痛苦不堪的心。

    遠真就那樣靜靜的矗立著,看著一行人從她麵前緩緩的走過,她仿佛看到生命,看似堅強有時卻一擊即破的生命,她想到了死亡,她想有一天自己也會死,也會被停放在停屍間的某個角落裏,她看到了慘死的妹妹那張巴掌大的模糊不清的小臉,看到了手腕被割破緩緩流出的殷紅的鮮血,就那樣一點一點的擴散,直到流盡身體裏的最後一滴,生命終結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的那扇門,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幾張床,床上時蒙著白布的一動不動的生命被終結的人。她不知道哪個是王超。所有死了的人都一樣,不管生前是輝煌燦爛還是窮困潦倒,此刻在這裏他們都是一樣的,隻是死屍。

    她走到第一張床邊,想伸手去揭開蒙著的白布。

    遠真“一個淩厲的女聲傳來遠真轉身時已被那人拖到門口。是飛宇的媽媽,遠真正有些疑惑。”你不應該來這裏,快走。“飛宇的媽媽用很鄭重其事的聲音說道。

    “阿姨,我隻想再看他一眼。”

    不行,她打斷遠真的話,這時她突然對著門口大喊——快來人啊……

    幾個護士跑了過來“快把她拉走,她不能見死屍,她有病,會發病的,快點啊。”她一邊喊一邊去拽遠真的胳膊。

    “阿姨,你在說什麽,我隻是想看他最後一眼……”

    可是不由分說遠真已經被幾個人連拉帶拽的拖出了停屍間。

    這之後遠真又去過兩次,可是經過了那次事後,護士像是認準了她,說什麽都不讓她進,任遠真哭著求著說盡了好話,可她們始終就一句——不行,你有病,不能見死人,我們得對你的生命負責。遠真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午夜十二點,當這座城市大部分人們都已緩緩沉入夢鄉的時候,新天地——這個五光十色的夜酒吧的精彩生活卻才剛剛開始。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殘酷……我連他的最後一麵都見不了,……為什麽?閃爍淩亂的燈光下映出遠真那張因酒精和強烈音樂的刺激而通紅沉醉的臉。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遠真,你不要再喝了,會喝壞身體的……“微微一邊奪下她的酒杯一邊焦急而又無奈的勸著,可是剛奪下的酒杯又被遠真奪了過來”來這裏就是喝酒的,你別管我……,讓我喝……“遠真有些醉了,嘴裏含糊不清的嚷著。

    一陣口哨和唿喊聲傳來,這裏的歡樂達到了高潮,所有的人都圍著一個美豔的舞女,瘋狂的蹦著,跳著,搖著。

    在這片燈紅酒綠,醉眼迷離的人群中,遠真忽然停住了視線,她狠狠的眨了幾下眼睛,大口的喝下了微微遞過來的一杯冰水,好讓自己清醒一些,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飛宇的媽媽,那是飛宇的媽媽嗎?

    在閃爍迷離的燈光下,她穿一件金光閃閃的湖藍色的緊身連衣短裙,一頭張揚的蓬鬆的卷發,一雙黑色的高跟黑色長筒靴,,跳著那麽性感的舞蹈,血一樣的紅唇,讓由裏到外的性感和放蕩展露無餘。

    遠真看呆了,這怎麽可能是飛宇的媽媽,那個溫柔中帶些嚴厲的貴婦人般的中年女人,這明明就是一個年輕放蕩的舞女。可那明明就是飛宇的媽媽。第二天起來頭沉沉的,昨晚喝了太多酒,這些遠真根本就不在意,她現在在想的是——昨晚究竟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她看到的是飛宇的媽媽嗎?可那怎麽可能呢?還有那天,她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停屍間的門口?一連串的疑問攪得遠真心神不寧。她決定今晚再去一次新天地。

    同事小芳看到遠真時嚇了一大跳,因為她的黑眼圈和那張憔悴的厲害的臉,“遠真,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被瘋狂謀殺案搞的啊,哎,不知道這個可怕的噩夢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對了你知道麽?昨天又死了一個人,好像是新天地的保安。”

    “新天地,遠真一驚,心裏的疑問陡的又多了一層。

    晚上十一點,遠真就已坐在新天地的一個角落的桌子旁,她戴了帽子,換了一身不經常穿的衣服,為了不讓人發現她,故意裝作一杯一杯在飲酒的樣子。

    表針指向了十二點。

    她招手叫過一個服務員,用好奇的口氣打聽道“昨天晚上跳舞的女孩什麽時候來?”

    “哦,你說美玉小姐吧,你也喜歡她的舞蹈,這裏很多客人都是衝著她來的,服務員看了下表還有十分鍾,她十二點一刻到。”

    昨天晚上的情景再次上演,令遠真看的目瞪口呆,這次她換了一身黑色的緊身上衣和短褲,黑色的高跟鞋,畫著很濃的妝,終於一個小時的熱鬧之後,遠真看到她喝了一杯酒,然後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有些禿頂的男人走了出去。遠真緊隨其後,他們在一棟別墅前下了車,遠真躲到一棵樹的後麵,看到她們親昵的在說著什麽,忽然遠真看見了那個女人左手悄悄從背後拿出的閃光的匕首,她正想大叫,隻覺腦子一陣疼痛,然後就暈了過去,身後是一個男人舉著棍子的惡狠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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