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說可以迴家休養了,但是夏誌衍卻不肯迴家,愣是要住在醫院,說是醫院更方便,夏夫人怎麽勸說都沒有用,隻好私下問夏程菲和夏誌遠兄妹,知不知道誌衍到底怎麽迴事。


    這兩兄妹都茫然地搖頭。


    最後,夏夫人隻好妥協了,讓寶貝兒子繼續住在醫院裏。


    於是,他在醫院足足住了一個月,他每天都會在病房門口坐一會,還每天都讓阿姨去護士站查看病人的住院出院記錄。


    但是一直都沒有小安心的記錄,連出院的記錄也找不到了。


    這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麽?夏誌衍在心裏想了無數種可能。


    一個月後。醫院說實在沒有必要再住下去了,再加上這迴夏夫人說什麽也要他馬上出院。


    夏誌衍便再也沒有理由繼續住醫院了。


    出院當天。


    阿姨幫夏誌衍收拾衣物等等,他則站在病房門口,遠遠地看著前方,病人們出出進進,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笑容。


    “二少爺,東西都收拾好了,別看了,咱們迴家去吧,車在等著呢。”阿姨在一旁說道。


    “嗯。”夏誌衍點頭,說道。


    一個半月過去了,那孩子不會來了吧,他也不得不走了。


    隻是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裏?還會不會害怕?


    “二少爺”阿姨再喊了一聲。


    “走吧。”夏誌衍走出病房,往醫院外麵的車上走去。


    “二少爺,二少爺”他正要坐上車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一個人焦急的聲音。


    夏誌衍驀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一個護士跑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塊石頭,氣喘籲籲地說道,“這裏有個東西,好像是給您的。”


    “什麽東西?”夏誌衍心頭莫名一顫,從車上下來,問道。


    “一塊石頭,我是一個多月前收拾一個小姑娘的病床的時候,在她的床頭發現的,這塊石頭上刻了您的名字,本來想著要交給您,但是,但是因為我當時忙著查房,一下子就忘了。剛剛看到您的出院記錄,才突然想起來,真是對不住了二少爺”護士抱歉地說道。


    小姑娘?


    他認識的小姑娘除了小安心就沒有別人了。


    夏誌衍拿過這石頭,隻見,石頭上淡淡地,歪歪扭扭地刻著他的名字,上麵還有一個沒有刻完的等字,是叫他等她的意思嗎?他的心裏一陣怦怦直跳。


    “小姑娘叫安心嗎?”夏誌衍問道。


    “是的,是她,我負責給她打針的。”護士說道。


    “她怎麽樣?走的時候沒事吧。”夏誌衍緊緊握著這石頭,問道,聲音顯得很是急切。


    “她”護士頓了頓,說道,“她身體很好,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夏誌衍急忙問道,“你快說!”


    “就是他從進醫院到出院,沒說過一句話,唯一做過的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從哪裏撿了塊石頭,刻上了二少爺您的名字,我想,這孩子應該是得了自閉症之類的精神疾病。”護士惋惜地說道,“受的刺激太大了,後來警察來問詢,她的父母也拒絕了,並匆匆帶著她出宮走了,應該是不想孩子再受刺激了。”


    夏誌衍聽了,一顆心沉到了穀底,臉上浮現一抹悲傷的表情,話也不願意說一句,一定是被那個男人嚇壞了才會這樣的。


    “知道他們去哪裏了嗎?病曆上麵有沒有填地址?”夏誌衍問道。


    護士搖頭,說道,“孩子的爸爸媽媽好像不想孩子再想起這件事,也不想受打擾,找人把醫院的住院記錄都刪除了,我們一點資料都沒有留下。”


    夏誌衍微微歎了口氣,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給了這個護士,說道,“謝謝你把這塊石頭給我,以後如果有他們的消息,請立刻聯係我,我不會換手機號碼的,所以,無論過了多久,都要聯係我。”


    “好,二少爺,我會的。”護士存下了夏誌衍的電話號碼,說道。


    車上。


    少年夏誌衍將這塊石頭握在手裏,眼睛看向窗外,傷口還在隱隱地疼著。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石頭,那雙深邃憂傷的眼睛裏,出現了一點點光亮。


    這孩子在石頭上刻了一個等字,雖然還沒有刻完。


    她的意思是,讓他等她吧,在鄉下別墅的時候,她就仰起頭,『奶』聲『奶』氣地和他說過:我明年還會來的,你要等我。


    等她?


    “好,我等你。”少年夏誌衍將石頭緊緊握在手裏,說道,眼底流『露』出一絲笑意。


    留待來日相見吧,我的小朋友。


    夏誌衍拿出這塊石頭,放到安心的手裏,哽咽著問道,“還記得嗎?鄉下的棗子,螳螂,石頭”


    安心顫抖著伸出手,握住這石頭,眼淚啪嗒一聲掉在了手背上。


    一些好的,不好的,刻意塵封的記憶都一股腦地湧上了心頭。


    “我本來都不記得了,但是現在我好像想起來了。”安心說道。


    原來,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安心的爸爸媽媽為了讓她忘記這個恐怖的迴憶,立刻就帶她離開了這個城市,去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但是,到了新的地方後,安心的心理狀況就出現了問題,她開始變得更加沉默,無論安爸安媽用什麽辦法和她溝通,她就是不肯開口說話,甚至言行舉止也變得笨拙,健忘。


    安爸安媽才知道情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嚴重,即便有心理醫生的介入,也收效甚微。


    她唯一說過的話就是“哥哥”。


    安媽唉聲歎氣,甚至反思是不是不該那麽急著帶安心離開,也想過要再迴那個城市去。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終究沒能迴得去,而且安爸安媽也不知道女兒和哥哥之間的情誼有這樣深。


    就這樣,安心這種自閉的狀況持續了三年,三年之後才慢慢出現了轉變。


    但是,經過這三年,她把那段在鄉下的經曆忘得幹幹淨淨了,包括保護她而受傷的哥哥,她也忘記了,就像生命中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似的。


    所以,多年以後,當她看到夏誌衍的時候,完全將她當成了陌生人。


    而夏誌衍,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小妹妹,一直留著她轉送的這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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