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魏將軍帶去的,送迴來時卻是蘅雅苑內的一個小丫頭。玉奴便是猜也能猜到,他那樣的性子脾氣,定不會再好意將弟弟送迴來。因此,見到是個小丫頭將弟弟送迴,倒也沒多大意外。


    她接過弟弟後,一麵輕輕摸著他的頭,一麵暗朝著喜兒使了個眼色。


    喜兒會意,忙進到內室摸出幾個碎錢,裝進荷包裏,走出來送到那小丫頭手心中,笑:“拿著買吃的。”


    那小丫頭也不客氣,收進袖裏便笑容甜美:“梅先生說了,小公子這病是打娘胎裏便帶出來的,說是病實際不如說是身子骨弱。是藥三分毒,倒不如先停下服藥,改食藥膳,平日裏多加鍛煉,堅持個三五年便可大見成效。”


    玉奴就差喜極而泣,往日弟弟還在舅父家時,她便有那讓他停止服藥的打算,隻是舅父舅母聞言後皆是一口反對,說是不可因受錢財的轄製,便將弟弟的安危置於不顧,她這才放棄。


    如今一聞梅公子之言,卻不得不令她深想一些,舅父舅母本就不是良善之輩,他們能真的為了小錦好?必定不是,隻怕堅決反對她的原因便是……為著更加理所應當的問她討要錢財罷了。


    玉奴心裏思量著,麵上則又憂道:“隻是這藥膳……”


    那小丫頭機靈的很,不待她把話說完,立刻就迴:“梅先生說了,玉姑娘不用操心藥膳一事,隻管每日將小公子送至蘅雅苑便是,他自會替小公子準備著。”


    玉奴眼眶發紅,半晌才輕輕開口:“梅公子大恩大德,玉奴沒齒不忘。”又看著那小丫頭,柔聲細語的道,“還勞你迴去後,替我向梅公子道一聲謝。”


    那小丫頭自是笑應,不久便離開。


    鶯鳴館的日子又恢複如常,自打那些刁奴被將軍敲打過一迴後,再無人敢怠慢他們姐弟二人。


    這日午後,玉奴照舊送弟弟去蘅雅苑,進門卻見那一向懶洋洋的梅公子正立在案前寫字。她驚訝的足下一頓,正欲帶著弟弟退出去,不想對方便擱了筆,看向他二人,溫和道:“進來。”


    聽他語氣是一貫的和煦,玉奴才放心下來,牽著弟弟再次步入,對著他福了福身子:“梅公子。”


    玉錦抿住唇,亦朝他施禮。


    梅延峰走下來,喊來侍琴,侍琴聞言便將早已備好的藥膳端了進來。待侍琴退下後,方對著小男娃開口道:“去桌邊坐下歇歇,歇好了再吃。”


    玉錦便看看姐姐,玉奴就輕輕笑了笑:“梅公子的話自然要聽,小錦還不快去。”


    玉錦這才聽話的走近桌邊,爬上圓凳坐下歇息,他自個算著時辰,歇夠了便揭開蓋子吃起來。


    玉奴看了兩眼吃的正香的弟弟,隨後才將目光收迴來,滿含感激的看向梅公子。


    梅延峰迎上她的眼,淡笑:“你若真想感激我,便每日午後過來唱一支曲兒,如何?”


    玉奴雖有些意外,但一想自己除了唱曲兒跳舞之外再無其他長處,也就沒作遲疑,輕輕點了頭。


    不一時,她便抱了琵琶坐在他對麵,輕輕彈唱起來。


    玉錦頓時失了胃口,跳下圓凳,來到姐姐身邊站著,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看。


    玉奴心中一澀,險些唱錯了詞兒,隻得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梅延峰正靠在搖椅上搖頭晃腦跟著她哼曲兒,耳邊婉轉清麗的歌聲卻戛然而止,他剛要不滿,抬眸就對上一張黑透了的臉,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淡然的離開搖椅,站起身:“魏兄來了,坐。”


    魏光禹沒理他,而是將目光移到那正抱著琵琶,眼含畏怯的女人身上,冷聲質問:“誰準許你出來的!”


    玉奴身子一抖,差點沒抱穩琵琶,她立刻離開圓凳,放下琵琶後,才來到他身邊跪下:“請將軍息怒,玉奴隻是送弟弟過來食用藥膳的……”


    她心中忐忑,生怕因此一事,他日後就不準許弟弟過來食用藥膳,要誤了弟弟調理身子。


    玉錦僵住小身子立在原地,垂著眼睛靜靜盯著地麵看。


    梅延峰立在旁靜瞧半晌,到底有些不快:“好端端的魏兄又發的哪門子火?同意這小娃食用藥膳一事不還是你發的話,怎地這會兒又怪罪起她來?”尤其他隻是讓她唱支曲兒,有必要這般憤怒?


    魏光禹隻冷冷道:“淫詞豔曲,荼毒人耳,擾心亂智。”


    梅延峰一時無語,微怒:“什麽淫詞豔曲?不過是說些男女之情,這就是淫詞?這就是豔曲兒?”梅延峰愛好不少,這聽曲兒一樣便在其中,聽不得旁人對其侮辱。


    “如何不是。”魏光禹駁斥。


    梅延峰隻差扶額,靜了片刻,方道:“我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魏光禹:“你並不是秀才。”


    梅延峰一陣語塞:“你……你說的是!”話罷,便怒地甩袖進去。


    這還是她頭一次見他二人爭執,玉奴難免有些受驚。


    她忍不住眼眶發紅,抬眸看著他道:“將軍,都是玉奴的錯,是玉奴不該唱曲兒,與梅公子並無關係……”


    魏光禹看向她的目光便更冷:“果然是樂伎出身,半點不知安分。”


    玉奴低下頭,死命咬住下唇,身子微微發著抖。


    魏光禹冷眼瞧著:“準備跪到何時?還不趕快滾迴去!”


    “是、是。”玉奴臉色發白,不敢有片刻的遲疑,忙自地上站起身,牽著弟弟便逃也似的離開蘅雅苑。


    梅延峰適時走出來,臉色仍舊有些差:“說罷,有何事?”既是大白日來尋他,必定有事。


    魏光禹倒臉色轉緩,他道:“隨我去趟融春堂。”


    融春堂——魏夫人徐氏住所。


    突然要他過去,梅延峰不由正色道:“出了何事?”


    “近日來一直身子抱恙,請太醫看過卻總不見好,你再去替她看看。”魏光禹道。


    他父親早逝,算是母親徐氏一手帶大的,母子二人感情一直不錯。他父親是祖父的嫡次子,在邊疆戎馬半生,最終大捷而歸後加官進爵,方得了這座府邸。自此,他魏家二房便獨立門戶。


    如今這偌大的將軍府上,便隻得他與母親二人,若是十年前妹妹不出那場意外,興許母親就能……


    魏光禹收起思緒,淡淡道:“走罷。”


    梅延峰便隨了他去。


    將至子夜時,魏光禹來到鶯鳴館。


    自打午後自蘅雅苑迴來後,玉奴便一直不安,夜裏歇在榻上更是入不了眠。


    這不,稍有動靜她便睜開了眼睛,隨後掀開簾子,動作小心的點亮蠟燭。


    她披了衣,捧著燭台來到門邊,輕聲開口:“將軍?”除了是他,誰還會大半夜的來此。


    等了許久,門外才傳進一聲不鹹不淡的聲音:“嗯。”


    玉奴咬一咬唇,強壓下心裏的不安,慢慢打開了房門。抬眸就見他立在門前,頭頂上月朗星稀,他一身墨黑色織金錦緞袍,身量高大挺拔,眉目英氣冷峻。早春的寒風徐徐吹進來,揚起她單薄的衣裙,令她不由自主的便輕輕打了個顫,之後垂下了頭。


    那燭光映出她半張側顏,清麗絕美,長發鋪背,一身玉色碎花長裙,清淡素雅,更襯得她仿若仙子。臉蛋氣質皆屬清新柔美,然裹在薄薄衣裙之下的身子卻是意外的凹凸有致,蜂腰隆胸,纖腿翹.臀,著實勾魂攝魄。


    魏光禹不及多想,一把便將她帶進懷裏,不顧她手心中搖搖欲墜的燭台,燥熱的手掌便握上她的細.腰。


    玉奴怕得直推他:“將軍,快放開玉奴,玉奴的弟弟還在裏頭。”


    魏光禹抱著她進了房,聞言,踢上房門,便著惱道:“你那丫頭哪去了?還不趕緊讓她弄出去。”


    玉奴按住他亂摸的手掌,正是焦灼,歇在耳房的喜兒便低著頭進來,不一會兒便抱著還在睡夢中的小公子逃也似的去了耳房,重新又合上了房門。


    魏光禹奪過她手中的燭台,重重往旁一擱置。


    玉奴正是心驚,肩頭便是一涼,領口已經被他扯下大半,露出整個雪白圓巧的肩頭。


    她瑟縮一下身子,趕在被他壓倒前,急忙說道:“將、將軍,玉奴今日不方便……”她雙手攏住領口,說這話時低著頭,並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魏光禹無心理會其他事,自顧自的將她壓倒在身下。


    玉奴敏銳的覺察到他身體上的變化,駭得小臉發白,再次求他:“將軍,玉奴今日不方便,還請將軍改日再……”


    “閉嘴。”魏光禹有些惱怒,“再敢掃興便將你丟出去喂狗。”


    玉奴狠狠顫動兩下身子,她是知道府上養著一條大黑犬,但一直被關在籠裏未曾見過,經常能在後半夜聽見犬吠聲,聽丫頭婆子道那犬兇狠的厲害,所以一直關在籠裏,不曾放出來過。


    玉奴害怕不已,往日在舅父家時,楊家村裏的族長家亦養著一條大犬,那犬一直放養著,囂張的厲害,她每看見它便要躲進房裏,根本不敢踏出房門一步。村子上亦有村民反映,但皆因族長不當做一迴事兒,有意忽略而告終,後頭還是因咬死了人鬧出人命來,這才交於官府將那頭惡犬處死。


    之後便時常有村民談起那血腥的一幕,說得繪聲繪色,無一不令聞者膽寒。


    她那時年小,聽過後便有極長的一段時日夜夜做噩夢,後頭還是進了長公主府,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淡忘下去。今日忽聽得他要將自己丟出去喂狗,玉奴隻差暈厥,她一時渾身發抖,瑟瑟縮縮。


    魏光禹覺察到她的異樣,因此又道:“既是這般膽小,那便乖乖閉上嘴。”


    玉奴白著小臉,覺著腹中一陣一陣的絞痛傳來,令她渾身發寒。她雙手抵上他結實的胸膛,再次小心翼翼地開口:“將軍不能,玉奴來小日子了……”


    魏光禹原本還在轉緩的臉色登時一黑,怒道:“半月之前不是剛來過,怎地又來了?”


    玉奴痛苦的蹙著眉,眼底藏著驚惶:“將軍……”


    不等她把話說完,魏光禹便一把捏住她的下頜,聲音冷厲:“你在說謊?”說話間揚手便掀起她的襯裙,看見裏頭殷紅的一片,聲音更冷,“還是說你上迴在說謊?”


    玉奴拚命搖頭,下頜的疼痛令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玉奴不敢欺騙將軍,上迴亦是真的來了。”


    魏光禹手上力道加重:“還在說謊!”


    玉奴疼得眼淚漣漣:“將軍息怒,玉奴知錯了……玉奴日後再也不敢了……”她說著又抬眼看他,眼裏含著畏怯之色,“玉奴上迴並不是真的要說謊,而是肚子疼了一日,錯當作是要來小日子了,求將軍饒恕。”


    魏光禹這才鬆開她,隻是他痛恨被人欺騙,看著她的目光越發冰冷。


    與此相反的是,他的身體越發滾燙熾.熱,他看了她一眼,並未打算就此放過她。往日裏在軍營時,他亦有著一幫子狐朋狗友,那些個淫.言穢語自也聽進許多,一直不曾實踐過,今夜不妨就借此機會試上一試。


    他想著,便一把將她捉過來,改用起另外的方法來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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