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師沒進學校風華文學社,正版西施很忿忿不平,她最大的憤怒是二老師對這件事的冷漠,一付把春花當雪花的樣子。她去找二老師,要他像暴斯文一樣,去千麵王那裏爭個道理,那知二老師淡淡地對她說:
“初升高你替我去考試嗎?”
“這跟初升高有什麽關係?你的成績是全班第一,全年級前十名耶,還怕高中部進不去?你是不願和我一起去文學社吧?”正版西施委屈地說。
“你瞎扯什麽?你去給千麵王講,她同意我不再當班長,我就去文學社。”
明顯,二老師開始頂人心肺了。
“你?當班長和進文學社又有什麽關係?”
“我隻會寫應試文章,沒那個精力陪你們玩文學,我當不了騷人墨客!”
二老師生硬地扔出這句話,重得像小行星撞擊地球,正版西施恐龍般的脾氣也給滅了,眼中的委屈的淚還沒來得及流出來,二老師已轉身走了,留下正版西施的影子陪她垂淚。
世上有一種痛,倆人麵對麵地站著,卻像站在大洋彼岸相望。
二老師冷冷地迴話,冷冷地轉身離開,留下冷冷的背影,最後,背影渙散在窒息人的空氣中。
眼淚被凍結成冰,是流不下來的,卻可以變成冰刃,刺進心裏。
她孤寂無助,不知什麽時候,用什麽方式,才能叩開二老師心靈殿堂的大門。
如果世上真有天使,小天使一定會在正版西施的耳邊,替二老師對她唱一句很老的歌詞:“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二老師的母親是一家公司的會計師,公司效益不好,父親是一家私營工程安裝公司的總工程師,一家的存款買了新房子後,就恰逢前幾年公司效益不好,隻遇到開銷大的事,鈔票就有點經不住指頭數了。
二老師在小學並不像現在這麽拔尖,也就是中上一點點而已,他的童年,跟老酋,愣頭青,假憨憨這些調皮鬼一樣逍遙自在,該玩的就可以玩,該放鬆就放鬆,他天資聰慧,個性固執,鑽研精神極強,打電子遊戲一入門不久就成高手,所以初一時神仙手玩電子遊戲,聽他們議論闖關秘笈,他心裏就覺得這是一群電子笨蛋。
小學時二老師玩車模,航模,代表學校去市裏比賽,從來都拿一等獎迴來,給學校和父母爭足了麵子,光彩高手呀!
童年的美好時光一直持續到了從小學六年級下期開學,那個時候,以他的成績,要進成都頂尖的三所初中,難上加難,命懸一線,而且這根線細得放風箏都會斷,二老師的爹娘急出的火,能把一棟樓給燒了。畢竟隻有一個寶貝兒子,他父母並沒有對兒子放棄,或者拳腳相向,而是千方百計花錢找關係,飯桌上經常為他的事吵架。母親抱怨父親經常出差,不去找關係,又舍不得花大價錢找人幫忙,吵得二老師頭皮發麻。
二老師被父母帶著一起去請客,是去見一位據說和孔中的校長有關係的人,是轉了三道彎的關係。
在成都有名的高檔餐廳---銀杏川菜館,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他父母如何屈辱地向那個一臉橫肉,肥得流油,一笑起來就渾身亂顫的胖子祈求。母親像個婢女一樣陪笑,從不喝酒,素來溫文爾雅的老爸,為了陪酒,裝海量的樣子,喝得當場吐了。
父母,那可是他世界上最愛的人呀!
二老師看在眼裏,心裏血管爆裂,血腥湧腦,他有一種衝動想要殺死那頭肥豬,卻強忍著緊緊頓住了拳頭。
當晚,二老師流著眼淚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首詩:
心,打碎了,
因為我不再需要,
這---
如水晶,
似玻璃的心。
讓地獄的火,
把我溶化,
重鑄,
金鋼石的銳利,
我要劃破一切屈辱,
為了—
因我垂淚,
因我酒醉,
世上最偉大的父親,
人間最疼我的母親。
寫完,他把尖銳的簽字筆狠狠地插在手掌上,血從手掌上瞬息溢出。
血染過的魂,有寶石的色澤。
寶石,通常都很硬。沒有硬度,就不是寶石。
從此,二老師沉默了,航模,空模,電子遊戲卡全砸了。父母請客他打死也不去,父母總是一臉淒楚的由他任性。
二老師做到了,他以全校第六名的成績被孔中錄取,他母親拿著沒花一分錢,沒找對任何一個人,仿佛從天而降的“孔中的錄取通知”書熱淚長流。
二老師感到了做男人的尊嚴。
初一,他當了班委,初二,他當了班長,他不願當,為了千麵王對他的賞識,勉強當了。
二老師勤奮得像台永動機,玩命似的看書做作業,他的父母費盡心思帶二老師出去放鬆放鬆,都被二老師拒絕了。
現在的二老師,可以說是隻要一不坐在書桌前就渾身不舒服,隻要坐在書桌前,再累他也舒服,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他根本就不過癮,隻能自己再去找題,幾乎自己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貢獻給了學習。
在別人眼中難上加難的題目,在他看來,不過一個弱智的電子遊戲,隻要認真玩就破解了。
他也從來不補課,都是自學。現在,他的成績已經是全班無人能企及的,但他也從來沒有享受過一點私人時間,除了在學校打籃球,他的所有時間都是屬於作業的,屬於千麵王交給的任務,屬於公眾的。
為了將來的自我,他舍了現在的自我。
他是少年,是少年就有熱血,有熱血就有痛苦和寂寞。
老酋不知道,他剛在文學社裏認識的洪豆豆,是二老師青梅竹的小學同學,小學最後一期還是同桌。洪豆豆從小文學藝術天賦極高,是二老師心裏很少喜歡的人之一。
洪豆豆在新浪網開了博客,博客名叫[萬花一豆]。
洪豆豆叫二老師去自己的博客踩踩,增加些點擊率。二老師隻是嘴上答應,實際上沒去她的博客。洪豆豆發現後,說他不守信諾,他才在新浪博客網站上建立了自己的博客,博客名字叫[流星是夜的淚],漸漸的,他發現與陌生的博友打交道,能宣泄他少年老成的寂寞。
於是,他喜歡上了博客,但他給自己定了條鐵律,隻在周五或周六才上博客,一周隻一次。
又是一個周末夜,二老師做完所有作業,上網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博客主頁,上星期發的文章《是誰逼我們出賣了自我》,文中他咬牙切齒地嚼碎了令他痛恨現代教育製度,結尾,他寫道:
“教育體製讓我嘔,現實又比人強,如果讓我選擇,我心甘情願向魔鬼出售我的自我,去換取清華北大的文憑,因為隻有出賣了我的自我,才能買迴我父母的靈魂。也許將來我會後悔,那又怎樣?飄蕩在中國上空不暝目的死魂靈隻有我一個嗎?”
下麵的評論十幾條,大都是同感的,隻有[萬花一豆]在評論中寫道:
流星劃過夜空,
是為失望的心盲耀開光明,
不要讓夜的眼淚,
隕落在糞坑裏。
推開窗,
撩開簾
漫天繁星,
都在反抗地球引力。
二老師苦笑了一下,又打開[萬花一豆]留言,是悄悄話。
“大壯,你變了,我一直問自己,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那個大自然的兒子到哪去了?”
二老師心裏有些酸楚,他看洪豆豆的博客時,不知不覺心會隨著她文字中的節拍跳動,他慚愧,洪豆豆讀了那麽多的課外名著,寫了無數的少女詩情的文章,他也有過衝動,想迴到過去的自我,但另一個尖嘯的聲音總會蓋了洪豆豆的節拍,讓他不能再迴歸過去,清華北大是他唯一可以傾情的美人。他覺得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她。
他在洪豆豆的博客上,留下了悄悄話:
“豆豆:在我貧瘠的朋友圈中,隻有你還時時掛念著我,從幼兒一起釀成的純澈友情,那些我們手中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過往,現在已釀成了醇香的美酒,但我不敢喝一滴,一滴就足以使我亂性迷情。你知道我這些年來的蛻變,你也深知其中的原委。
當我打開這壇醇酒與你對飲時,一定會在北大的未名湖畔。”
另一個留言是二老師很喜歡一個少年留的,這個少年的博客的名字叫[鐵屋中人],博客首頁上有這少年的個性簽名:
“我固執地在鐵屋中呐喊,隻不過沒有迴聲罷了。”
二老師沒有讀過餘傑的《鐵屋中的呐喊》,隻覺得這少年很對自己的胃口,博文寫得很灑脫,玩世不恭又哲理條條,很像小學時的他,用詞另類,天性樂觀,這少年曾寫道:
“如果明天太陽沒有升起,又咋了?
奶奶的,就當自己是太陽。
如果明天不再有宇宙,
爺爺的,就大爆炸了自己,
重塑一個天宇,
讓漫天繁星,
盡如地球般湛藍。
二老師常想,如果以這少年的才華來寫應試文章,老師會給幾分?
[鐵屋中人]在博客留言中用悄悄話的方式寫了兩條:
“流星,你在《數學賽後歸來記》中太牛了吧,切!得了第全市二名還哭窮,我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你富得流油了耶。我們班的班長也得了我們市裏的第二名,很酷,酷得像長了苔蘚的老大理石雕塑,麵無表情,你們怎麽都這德行?”
又一條:“賣了自我?換一筐老師家長愛吃的新鮮水果?水果的保鮮期有點短喲。你白天當好學生,晚上在這撒野尿,不怕你老師嗅到騷味給你一頓嚎呀?”
二老師看了,搖搖頭,點開了[鐵屋中人]的博客,看見這少年的博客也沒更新,還是那篇老文章《弄暈班幹部的迷魂十八掌》,二老師一看,掌掌都想打在他這種班幹部死穴上。二老師笑了,心想,這小子還迷魂十八掌呢,我反其道而行之,你小子不就死翹翹了。
二老師不知道這[鐵屋中人]正是班上令他頭痛,他稱為“鬼難拿”的老酋。
此刻的老酋,正坐在他的電腦前看二老師的博客[流星是夜的淚],博客的主人和老酋的博客一樣,沒有張貼任何一張照片,隻有新浪博客一開張就有的一張圖片:孤獨的一支筆在一本厚重的日記本上沉思。
一般人看到這副場景,定會以為這博客的主人相貌一般,或對博客裝飾欠水平,但老酋從來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文字。[流星是夜的淚]的博主還沒更新,老酋心裏罵了一句:“這流星還沒砸下來呀,脖子都望酸了。”
老酋看[流星是夜的淚]的博客,覺得這少年很老成,文章漂亮,痛罵現行教育方法的文章寫得比老酋還入骨三分,咬牙咬到牙床都當肉吃了,夠麻辣燙,老酋隻是覺得他的文風有些死,不苟言笑。
“唉,男人的風格不同,女人的美麗各樣。”老酋打了個哈哈。
這時,電腦裏《瀟灑初二》qq群響了一聲,這是一群全國各地初二生辦的qq群,加入這個圈的,是各地初二生中的文學愛好者,有幾十個q友。
老酋是從清城山下山後,才加入這個博友qq圈的,在這個qq群中結識了[萬花一豆],幾次私聊後,成了虛擬世界中的好友。
這個[萬花一豆]可不簡單,在新浪博客開博不到一年,點擊率已高達三萬兩千多人,老酋自己才剛剛掙紮著過一萬而已。從她的文中看,是一個像林妹妹那般敏感多才的纖纖女子,又像有王熙鳳潑辣的性格。
一直隱身在qq群中的老酋一看,是[萬花一豆]上線了,急敲鍵盤。
[鐵屋中人]萬花豆,上了?
老酋興衝衝的想跟她忽悠兩句。
[萬花一豆]鐵屋!什麽萬花豆,我說過多少次了,叫萬花一豆,你“一”字不識呀?
對方開始調侃。
[鐵屋中人]你識字嗎?這“中人”兩字飛到你那了?隻剩鐵屋了?”
[萬花一豆]算了,不扯了,愛怎麽叫怎麽叫,我一登陸,你就來帖子了,有事嗎?
[鐵屋中人]我暈,你怎麽才上網?害我苦苦等了這麽久。”
[萬花一豆]這麽說來,你就一直在等我一個人?”
[鐵屋中人]哦,沒有,沒有,沒什麽,說說而已,嘿嘿,說說而已。”
老酋驚出一聲冷汗,要是被他老爸發現在等一個女生,估計就得被分屍了。
[萬花一豆]嘻嘻,說正事,我看了你在我的《詩風的旱冰鞋》上的評論了,你瞎說什麽“女子無情不成詩”,不戀愛就寫不出詩了呀?
[鐵屋中人]:情字你理解得太狹隘了吧?李清照的詞,少女時有春情,婚後有愛情,亡夫後有淒情,麵時半壁河山,有豪情。
[萬花一豆]:嘻嘻,這還差不多。李清照是宋詞中婉約派的代表,豪情你說得有點牽強。
[鐵屋中人]: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豪放之氣可比蘇東坡吧?誰寫的?
[萬花一豆]:是李清照呀,怎麽了?
[鐵屋中人]:正是她!也隻有一個女人才不以失敗論英雄,看出項羽是真男兒,隻有豪邁的女詩人,才寫出項羽的魂。項羽遇到李清照,看了這首詩,不把她視為紅顏知己,不愛戀上她才怪。
[萬花一豆]:笑話,賈寶玉遇蔡依林呀?不過你說得挺對。
[鐵屋中人]:^_^男為知己者去死,女為愛己者化妝。
[萬花一豆]:別瞎侃了。你今天的博客沒更新?
[鐵屋中人]:我嗎,剛寫完,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這篇文章都還沒發到博客上,你看完了幫我提點修改意見?
[萬花一豆]:怎麽沒興趣,我從來不挑食的,隻要有道理,有個性,什麽文章都行啊。
[鐵屋中人]好吧,我把文章發給你。
說罷,老酋把自己最新寫的那篇古文形式的《自省記》給她發了過去。
[鐵屋中人]餘出身錦衣之家,自幼不知世態炎涼。以為當今世界,莫不為我鳴鑼開道,青春痘汁初膿,方知我為世道所困。謂之可悲,可笑也!少小肩扛全家之希冀,排骨嶙嶙而無力,自詡天生善舞筆墨,奈何不明文以載道,賣弄詞藻,不知愧疚,反歎無知音也。古哲人常落寂筆。觀秋水長天,一語可驚天地人鬼,今俗人動輒成篇,玩孤芳自賞,千言不明所欲為何。觀朋輩中人,雖常言紅顏禍水,卻盛情頻邀美妹。餘之不屑,自視審美為不世高人,故心中久無西子。常問吾兄,初吻之感何爾?其答曰:“自試之而知之。”餘大驚,魂顫神失。餘家教甚嚴,倘真有其事,豈不亂棍打狗而出屋也?謹以此文自省也。
[萬花一豆]:這是你寫的嗎?
洪豆豆帶著七分驚喜,三分懷疑的語氣問道。
[鐵屋中人]不是我寫的還能是誰寫的。
老酋被問得莫明其妙,答道。
[萬花一豆]:“不錯。”
[鐵屋中人]“評價就這麽短?”
老酋有些失望。
[萬花一豆]啊,那你要多長,我這就是“一語可驚天地人鬼。”你這篇所謂古文不文不白,說不錯二字已抬舉你了,小學生讀不懂,初高中生不屑讀,留著自省還行。
[鐵屋中人]是嗎?多謝了!不勝感激!日後一定改進。
老酋沒有什麽不爽,而是萬分高興的說道,弄得洪豆豆一愣一愣的。
[萬花一豆]先別激動,那你還有什麽別的嗎?也給我看看。”[鐵屋中人]有啊,當然還有,你要看嗎?我先發首詩給你吧,不過,這首詞有點不規則。
[萬花一豆]恩,沒問題,發給我吧,我幫你看看。”
老酋一看,連忙把詩給發了過去。
[鐵屋中人]《自度詞墮江人》
一曲離騷,酬盡黃昏,殘陽燒盡邊層雲。
九度躊躇,世人皆醉,歎罷生民歎昏君。
迴望汩羅江水粼,天下依舊官不清,苦了墮江人。
[萬花一豆]鐵屋,你這墮江人是指屈原嗎?那你這首詩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呢?
[鐵屋中人]這個……
老酋很尷尬,這是自己暑假看《史記》屈原列傳時寫的,想借古諷今,用來罵一罵班上二老師這些班幹部。她這一問,老酋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調皮蛋,在班上是另類學生。
在佳人麵前,得保持形象,雖然他不知道跟他聊的到底是誰。
[萬花一豆]你這詩想諷刺點什麽吧?有點硬。你的小說寫得怎樣了?
老酋見萬花一豆不追問他為什麽寫這首詩了,於是大喜,又見她問小說,對萬花一豆說他已寫到十六章,正構思完主人翁讀尼采的時的感受。
[萬花一豆]發一段你的構思給我看看行嗎?
老酋於是屁滾尿流地貼上了一大段。
[鐵屋中人]人應當是超越自己,為何往往不超越自己?迄今為止的一切物種已超出自我,變異求存,病毒都知道超越自己,禽流感都變人流感了,難道人願意在物種進化的巨流中退潮,即便返迴野獸也不願超越自己嗎?以前人是猿猴,但現在,人比猿猴更加猿猴。
超人乃大地之意,即超人便是大地!
往昔,褻瀆上帝被視為一種大不敬之行為,而今,“上帝已死”,既然沒什麽所謂的上帝之褻瀆者了,現在最恐怖的罪行便是褻瀆大地!
哈!靈魂自身便是如此羸弱,蒼白而饑餓,同時,冷酷成了它們的嗜趣!現在告訴你們,什麽是超人,尼采說:“他們就是那閃電,那瘋狂!”
老酋雙手如閃電般在鍵盤上辟來辟去,臉上則是無盡的瘋狂之色,腦海中一片轟隆,這是老酋寫這種自創的“無順序無規律無意義之瘋狂哲學”式文章的顯著特征。
[萬花一豆]鐵屋,看完了。佩服,可惜有些我看不懂,你瘋了,寫文章還是彈鋼琴呀?好不容易看到一兩句不錯的,你又來一個引用尼采的半截話。這樣寫,你的小說要出版有點玄耶。不過,你這人挺有個性的。
[鐵屋中人]個性,本是人人都該擁有的,後天被磨滅扭曲的人卻不少。賞一個“乖”字,就想使我們成為同一個廚師蒸出的一籠大小勻稱的饅頭。
在老師、家長、同學麵前乖乖地扼死自己個性的人數不勝數。少了個性,可能會使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時,顯得白癡般茫然。即使一點點的個性,也許能使他做出他真正想要的選擇。
[萬花一豆]嚴重支持!沒有個性的人看著個性的人,會覺得畸形,有個性的人看著無個性的人,覺得簡直是一個白活了的饅頭。天才往往是極端個性的產物,不容易發展,所以,有個性的人總帶點叛逆,甚至成功於叛逆。
弗洛姆在他所著的《逃避自由》中說:“人們生而平等,但又生來個性各有千秋。”與眾不同的個性,總會使一個人的能力再重上那麽幾磅,一個人的色彩更絢麗幾分。
[鐵屋中人]“多謝教誨。==,我老爸好像來了,改天聊。”
老酋忽然聽到了他老爸衝馬桶的聲音,按規律,就該來檢查他睡覺沒有。
[萬花一豆]恩,好吧,改天聊。88。
老酋飛快的關閉了電腦,洗掉了他的上網記錄以及聊天記錄,騰身上床。
兩天後,星期一,中午。
初二15班教室過道上,老酋,愣頭青,假憨憨,分別站在老酋左右。
假憨憨一臉奸詐的對老酋別有深意的說道。
“老酋啊,最近聽說洪豆豆也和你一樣玩博客呢。”
“這有什麽稀奇?”老酋還未發覺假憨憨話裏有話。
“切,沒風情。”假憨憨聞言,臉色驟變,眉毛一皺,說了一句讓老酋莫明其妙的話。
“你你你,你說啥呢?啥沒風情?啊哈哈,我說你小子腦震蕩了是不是?還沒風情?哈哈哈,那你還有風情了?”老酋一聽,立刻冷嘲熱諷,哄然而上。
“我腦震蕩是假,我有風情倒是真。”假憨憨大言不慚。
“算了,不爭了,你難道真的不關心洪豆豆的最新動態?”假憨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不關心!”老酋想也不想就答道,但一說就後悔了。
“哈哈,我就說嘛,你老酋這麽個文人,怎可能這麽冷淡,原來是強裝的呢!我告訴你吧,我費了點勁,替你打聽了洪豆豆的消息,她開了一個博客,和你一樣,也是新浪的哦!”假憨憨一付隨時都在為朋友當耳朵的樣子。
老酋一聽,表麵沉靜,內心樂透透,他想:隻要是新浪博客,不怕找不到她。“算了,你既然不喜歡聽這個。我這還有一條最火的八卦新聞,二老師也開博了呢!”愣頭青見老酋好象不感興趣,連忙插了一句。假憨憨則一臉的不快。
“哦!說來聽聽!”老酋一聽,立刻來了興趣。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放暑假前,二老師有一次和正版西施在我們學校最大的那棵銀杏樹下聚會,二老師對正版西施說博客上的事,好像是在爭論什麽,二老師堅決否認自己開了博客,正版西施竟然扭頭離去,臉上那個不爽啊。再後來~~~”愣頭青說到這,愣頭青故意頓了頓。
“快說啊!想玩什麽花招!趕快說!”老酋不爽了,立刻催促道。
“再後來,我好象聽說二老師就是開了博客!”
“博客地址,博客名稱,通通報上來!”
“我不知道。”
愣頭青這一句話,兩人皆倒也。
“我靠!敢騙我!”老酋大怒,伸手就欲掐住愣頭青的脖子,卻被愣頭青輕鬆的掙脫了,並威懾性的聳了聳自己的肌肉。
“我哪騙你了啊?本來就是嘛,難道這還不夠詳細?”愣頭青一臉無辜的說道。
“不過,別聽假憨憨說什麽費勁打聽洪豆豆的博客,我才真費勁去打聽了,我堂妹和她一個班,她倆是死黨。她的博客名是[萬花一豆]”
老酋一聽到愣頭青這番話,立刻大驚失色。
“mygod!萬花一豆?洪豆豆是萬花一豆!”
老酋一聲大叫後身子一軟,倒將下去,愣頭青和假憨憨連忙將之托住。
“初升高你替我去考試嗎?”
“這跟初升高有什麽關係?你的成績是全班第一,全年級前十名耶,還怕高中部進不去?你是不願和我一起去文學社吧?”正版西施委屈地說。
“你瞎扯什麽?你去給千麵王講,她同意我不再當班長,我就去文學社。”
明顯,二老師開始頂人心肺了。
“你?當班長和進文學社又有什麽關係?”
“我隻會寫應試文章,沒那個精力陪你們玩文學,我當不了騷人墨客!”
二老師生硬地扔出這句話,重得像小行星撞擊地球,正版西施恐龍般的脾氣也給滅了,眼中的委屈的淚還沒來得及流出來,二老師已轉身走了,留下正版西施的影子陪她垂淚。
世上有一種痛,倆人麵對麵地站著,卻像站在大洋彼岸相望。
二老師冷冷地迴話,冷冷地轉身離開,留下冷冷的背影,最後,背影渙散在窒息人的空氣中。
眼淚被凍結成冰,是流不下來的,卻可以變成冰刃,刺進心裏。
她孤寂無助,不知什麽時候,用什麽方式,才能叩開二老師心靈殿堂的大門。
如果世上真有天使,小天使一定會在正版西施的耳邊,替二老師對她唱一句很老的歌詞:“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二老師的母親是一家公司的會計師,公司效益不好,父親是一家私營工程安裝公司的總工程師,一家的存款買了新房子後,就恰逢前幾年公司效益不好,隻遇到開銷大的事,鈔票就有點經不住指頭數了。
二老師在小學並不像現在這麽拔尖,也就是中上一點點而已,他的童年,跟老酋,愣頭青,假憨憨這些調皮鬼一樣逍遙自在,該玩的就可以玩,該放鬆就放鬆,他天資聰慧,個性固執,鑽研精神極強,打電子遊戲一入門不久就成高手,所以初一時神仙手玩電子遊戲,聽他們議論闖關秘笈,他心裏就覺得這是一群電子笨蛋。
小學時二老師玩車模,航模,代表學校去市裏比賽,從來都拿一等獎迴來,給學校和父母爭足了麵子,光彩高手呀!
童年的美好時光一直持續到了從小學六年級下期開學,那個時候,以他的成績,要進成都頂尖的三所初中,難上加難,命懸一線,而且這根線細得放風箏都會斷,二老師的爹娘急出的火,能把一棟樓給燒了。畢竟隻有一個寶貝兒子,他父母並沒有對兒子放棄,或者拳腳相向,而是千方百計花錢找關係,飯桌上經常為他的事吵架。母親抱怨父親經常出差,不去找關係,又舍不得花大價錢找人幫忙,吵得二老師頭皮發麻。
二老師被父母帶著一起去請客,是去見一位據說和孔中的校長有關係的人,是轉了三道彎的關係。
在成都有名的高檔餐廳---銀杏川菜館,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他父母如何屈辱地向那個一臉橫肉,肥得流油,一笑起來就渾身亂顫的胖子祈求。母親像個婢女一樣陪笑,從不喝酒,素來溫文爾雅的老爸,為了陪酒,裝海量的樣子,喝得當場吐了。
父母,那可是他世界上最愛的人呀!
二老師看在眼裏,心裏血管爆裂,血腥湧腦,他有一種衝動想要殺死那頭肥豬,卻強忍著緊緊頓住了拳頭。
當晚,二老師流著眼淚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首詩:
心,打碎了,
因為我不再需要,
這---
如水晶,
似玻璃的心。
讓地獄的火,
把我溶化,
重鑄,
金鋼石的銳利,
我要劃破一切屈辱,
為了—
因我垂淚,
因我酒醉,
世上最偉大的父親,
人間最疼我的母親。
寫完,他把尖銳的簽字筆狠狠地插在手掌上,血從手掌上瞬息溢出。
血染過的魂,有寶石的色澤。
寶石,通常都很硬。沒有硬度,就不是寶石。
從此,二老師沉默了,航模,空模,電子遊戲卡全砸了。父母請客他打死也不去,父母總是一臉淒楚的由他任性。
二老師做到了,他以全校第六名的成績被孔中錄取,他母親拿著沒花一分錢,沒找對任何一個人,仿佛從天而降的“孔中的錄取通知”書熱淚長流。
二老師感到了做男人的尊嚴。
初一,他當了班委,初二,他當了班長,他不願當,為了千麵王對他的賞識,勉強當了。
二老師勤奮得像台永動機,玩命似的看書做作業,他的父母費盡心思帶二老師出去放鬆放鬆,都被二老師拒絕了。
現在的二老師,可以說是隻要一不坐在書桌前就渾身不舒服,隻要坐在書桌前,再累他也舒服,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他根本就不過癮,隻能自己再去找題,幾乎自己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貢獻給了學習。
在別人眼中難上加難的題目,在他看來,不過一個弱智的電子遊戲,隻要認真玩就破解了。
他也從來不補課,都是自學。現在,他的成績已經是全班無人能企及的,但他也從來沒有享受過一點私人時間,除了在學校打籃球,他的所有時間都是屬於作業的,屬於千麵王交給的任務,屬於公眾的。
為了將來的自我,他舍了現在的自我。
他是少年,是少年就有熱血,有熱血就有痛苦和寂寞。
老酋不知道,他剛在文學社裏認識的洪豆豆,是二老師青梅竹的小學同學,小學最後一期還是同桌。洪豆豆從小文學藝術天賦極高,是二老師心裏很少喜歡的人之一。
洪豆豆在新浪網開了博客,博客名叫[萬花一豆]。
洪豆豆叫二老師去自己的博客踩踩,增加些點擊率。二老師隻是嘴上答應,實際上沒去她的博客。洪豆豆發現後,說他不守信諾,他才在新浪博客網站上建立了自己的博客,博客名字叫[流星是夜的淚],漸漸的,他發現與陌生的博友打交道,能宣泄他少年老成的寂寞。
於是,他喜歡上了博客,但他給自己定了條鐵律,隻在周五或周六才上博客,一周隻一次。
又是一個周末夜,二老師做完所有作業,上網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博客主頁,上星期發的文章《是誰逼我們出賣了自我》,文中他咬牙切齒地嚼碎了令他痛恨現代教育製度,結尾,他寫道:
“教育體製讓我嘔,現實又比人強,如果讓我選擇,我心甘情願向魔鬼出售我的自我,去換取清華北大的文憑,因為隻有出賣了我的自我,才能買迴我父母的靈魂。也許將來我會後悔,那又怎樣?飄蕩在中國上空不暝目的死魂靈隻有我一個嗎?”
下麵的評論十幾條,大都是同感的,隻有[萬花一豆]在評論中寫道:
流星劃過夜空,
是為失望的心盲耀開光明,
不要讓夜的眼淚,
隕落在糞坑裏。
推開窗,
撩開簾
漫天繁星,
都在反抗地球引力。
二老師苦笑了一下,又打開[萬花一豆]留言,是悄悄話。
“大壯,你變了,我一直問自己,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那個大自然的兒子到哪去了?”
二老師心裏有些酸楚,他看洪豆豆的博客時,不知不覺心會隨著她文字中的節拍跳動,他慚愧,洪豆豆讀了那麽多的課外名著,寫了無數的少女詩情的文章,他也有過衝動,想迴到過去的自我,但另一個尖嘯的聲音總會蓋了洪豆豆的節拍,讓他不能再迴歸過去,清華北大是他唯一可以傾情的美人。他覺得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她。
他在洪豆豆的博客上,留下了悄悄話:
“豆豆:在我貧瘠的朋友圈中,隻有你還時時掛念著我,從幼兒一起釀成的純澈友情,那些我們手中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過往,現在已釀成了醇香的美酒,但我不敢喝一滴,一滴就足以使我亂性迷情。你知道我這些年來的蛻變,你也深知其中的原委。
當我打開這壇醇酒與你對飲時,一定會在北大的未名湖畔。”
另一個留言是二老師很喜歡一個少年留的,這個少年的博客的名字叫[鐵屋中人],博客首頁上有這少年的個性簽名:
“我固執地在鐵屋中呐喊,隻不過沒有迴聲罷了。”
二老師沒有讀過餘傑的《鐵屋中的呐喊》,隻覺得這少年很對自己的胃口,博文寫得很灑脫,玩世不恭又哲理條條,很像小學時的他,用詞另類,天性樂觀,這少年曾寫道:
“如果明天太陽沒有升起,又咋了?
奶奶的,就當自己是太陽。
如果明天不再有宇宙,
爺爺的,就大爆炸了自己,
重塑一個天宇,
讓漫天繁星,
盡如地球般湛藍。
二老師常想,如果以這少年的才華來寫應試文章,老師會給幾分?
[鐵屋中人]在博客留言中用悄悄話的方式寫了兩條:
“流星,你在《數學賽後歸來記》中太牛了吧,切!得了第全市二名還哭窮,我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你富得流油了耶。我們班的班長也得了我們市裏的第二名,很酷,酷得像長了苔蘚的老大理石雕塑,麵無表情,你們怎麽都這德行?”
又一條:“賣了自我?換一筐老師家長愛吃的新鮮水果?水果的保鮮期有點短喲。你白天當好學生,晚上在這撒野尿,不怕你老師嗅到騷味給你一頓嚎呀?”
二老師看了,搖搖頭,點開了[鐵屋中人]的博客,看見這少年的博客也沒更新,還是那篇老文章《弄暈班幹部的迷魂十八掌》,二老師一看,掌掌都想打在他這種班幹部死穴上。二老師笑了,心想,這小子還迷魂十八掌呢,我反其道而行之,你小子不就死翹翹了。
二老師不知道這[鐵屋中人]正是班上令他頭痛,他稱為“鬼難拿”的老酋。
此刻的老酋,正坐在他的電腦前看二老師的博客[流星是夜的淚],博客的主人和老酋的博客一樣,沒有張貼任何一張照片,隻有新浪博客一開張就有的一張圖片:孤獨的一支筆在一本厚重的日記本上沉思。
一般人看到這副場景,定會以為這博客的主人相貌一般,或對博客裝飾欠水平,但老酋從來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文字。[流星是夜的淚]的博主還沒更新,老酋心裏罵了一句:“這流星還沒砸下來呀,脖子都望酸了。”
老酋看[流星是夜的淚]的博客,覺得這少年很老成,文章漂亮,痛罵現行教育方法的文章寫得比老酋還入骨三分,咬牙咬到牙床都當肉吃了,夠麻辣燙,老酋隻是覺得他的文風有些死,不苟言笑。
“唉,男人的風格不同,女人的美麗各樣。”老酋打了個哈哈。
這時,電腦裏《瀟灑初二》qq群響了一聲,這是一群全國各地初二生辦的qq群,加入這個圈的,是各地初二生中的文學愛好者,有幾十個q友。
老酋是從清城山下山後,才加入這個博友qq圈的,在這個qq群中結識了[萬花一豆],幾次私聊後,成了虛擬世界中的好友。
這個[萬花一豆]可不簡單,在新浪博客開博不到一年,點擊率已高達三萬兩千多人,老酋自己才剛剛掙紮著過一萬而已。從她的文中看,是一個像林妹妹那般敏感多才的纖纖女子,又像有王熙鳳潑辣的性格。
一直隱身在qq群中的老酋一看,是[萬花一豆]上線了,急敲鍵盤。
[鐵屋中人]萬花豆,上了?
老酋興衝衝的想跟她忽悠兩句。
[萬花一豆]鐵屋!什麽萬花豆,我說過多少次了,叫萬花一豆,你“一”字不識呀?
對方開始調侃。
[鐵屋中人]你識字嗎?這“中人”兩字飛到你那了?隻剩鐵屋了?”
[萬花一豆]算了,不扯了,愛怎麽叫怎麽叫,我一登陸,你就來帖子了,有事嗎?
[鐵屋中人]我暈,你怎麽才上網?害我苦苦等了這麽久。”
[萬花一豆]這麽說來,你就一直在等我一個人?”
[鐵屋中人]哦,沒有,沒有,沒什麽,說說而已,嘿嘿,說說而已。”
老酋驚出一聲冷汗,要是被他老爸發現在等一個女生,估計就得被分屍了。
[萬花一豆]嘻嘻,說正事,我看了你在我的《詩風的旱冰鞋》上的評論了,你瞎說什麽“女子無情不成詩”,不戀愛就寫不出詩了呀?
[鐵屋中人]:情字你理解得太狹隘了吧?李清照的詞,少女時有春情,婚後有愛情,亡夫後有淒情,麵時半壁河山,有豪情。
[萬花一豆]:嘻嘻,這還差不多。李清照是宋詞中婉約派的代表,豪情你說得有點牽強。
[鐵屋中人]: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豪放之氣可比蘇東坡吧?誰寫的?
[萬花一豆]:是李清照呀,怎麽了?
[鐵屋中人]:正是她!也隻有一個女人才不以失敗論英雄,看出項羽是真男兒,隻有豪邁的女詩人,才寫出項羽的魂。項羽遇到李清照,看了這首詩,不把她視為紅顏知己,不愛戀上她才怪。
[萬花一豆]:笑話,賈寶玉遇蔡依林呀?不過你說得挺對。
[鐵屋中人]:^_^男為知己者去死,女為愛己者化妝。
[萬花一豆]:別瞎侃了。你今天的博客沒更新?
[鐵屋中人]:我嗎,剛寫完,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這篇文章都還沒發到博客上,你看完了幫我提點修改意見?
[萬花一豆]:怎麽沒興趣,我從來不挑食的,隻要有道理,有個性,什麽文章都行啊。
[鐵屋中人]好吧,我把文章發給你。
說罷,老酋把自己最新寫的那篇古文形式的《自省記》給她發了過去。
[鐵屋中人]餘出身錦衣之家,自幼不知世態炎涼。以為當今世界,莫不為我鳴鑼開道,青春痘汁初膿,方知我為世道所困。謂之可悲,可笑也!少小肩扛全家之希冀,排骨嶙嶙而無力,自詡天生善舞筆墨,奈何不明文以載道,賣弄詞藻,不知愧疚,反歎無知音也。古哲人常落寂筆。觀秋水長天,一語可驚天地人鬼,今俗人動輒成篇,玩孤芳自賞,千言不明所欲為何。觀朋輩中人,雖常言紅顏禍水,卻盛情頻邀美妹。餘之不屑,自視審美為不世高人,故心中久無西子。常問吾兄,初吻之感何爾?其答曰:“自試之而知之。”餘大驚,魂顫神失。餘家教甚嚴,倘真有其事,豈不亂棍打狗而出屋也?謹以此文自省也。
[萬花一豆]:這是你寫的嗎?
洪豆豆帶著七分驚喜,三分懷疑的語氣問道。
[鐵屋中人]不是我寫的還能是誰寫的。
老酋被問得莫明其妙,答道。
[萬花一豆]:“不錯。”
[鐵屋中人]“評價就這麽短?”
老酋有些失望。
[萬花一豆]啊,那你要多長,我這就是“一語可驚天地人鬼。”你這篇所謂古文不文不白,說不錯二字已抬舉你了,小學生讀不懂,初高中生不屑讀,留著自省還行。
[鐵屋中人]是嗎?多謝了!不勝感激!日後一定改進。
老酋沒有什麽不爽,而是萬分高興的說道,弄得洪豆豆一愣一愣的。
[萬花一豆]先別激動,那你還有什麽別的嗎?也給我看看。”[鐵屋中人]有啊,當然還有,你要看嗎?我先發首詩給你吧,不過,這首詞有點不規則。
[萬花一豆]恩,沒問題,發給我吧,我幫你看看。”
老酋一看,連忙把詩給發了過去。
[鐵屋中人]《自度詞墮江人》
一曲離騷,酬盡黃昏,殘陽燒盡邊層雲。
九度躊躇,世人皆醉,歎罷生民歎昏君。
迴望汩羅江水粼,天下依舊官不清,苦了墮江人。
[萬花一豆]鐵屋,你這墮江人是指屈原嗎?那你這首詩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呢?
[鐵屋中人]這個……
老酋很尷尬,這是自己暑假看《史記》屈原列傳時寫的,想借古諷今,用來罵一罵班上二老師這些班幹部。她這一問,老酋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調皮蛋,在班上是另類學生。
在佳人麵前,得保持形象,雖然他不知道跟他聊的到底是誰。
[萬花一豆]你這詩想諷刺點什麽吧?有點硬。你的小說寫得怎樣了?
老酋見萬花一豆不追問他為什麽寫這首詩了,於是大喜,又見她問小說,對萬花一豆說他已寫到十六章,正構思完主人翁讀尼采的時的感受。
[萬花一豆]發一段你的構思給我看看行嗎?
老酋於是屁滾尿流地貼上了一大段。
[鐵屋中人]人應當是超越自己,為何往往不超越自己?迄今為止的一切物種已超出自我,變異求存,病毒都知道超越自己,禽流感都變人流感了,難道人願意在物種進化的巨流中退潮,即便返迴野獸也不願超越自己嗎?以前人是猿猴,但現在,人比猿猴更加猿猴。
超人乃大地之意,即超人便是大地!
往昔,褻瀆上帝被視為一種大不敬之行為,而今,“上帝已死”,既然沒什麽所謂的上帝之褻瀆者了,現在最恐怖的罪行便是褻瀆大地!
哈!靈魂自身便是如此羸弱,蒼白而饑餓,同時,冷酷成了它們的嗜趣!現在告訴你們,什麽是超人,尼采說:“他們就是那閃電,那瘋狂!”
老酋雙手如閃電般在鍵盤上辟來辟去,臉上則是無盡的瘋狂之色,腦海中一片轟隆,這是老酋寫這種自創的“無順序無規律無意義之瘋狂哲學”式文章的顯著特征。
[萬花一豆]鐵屋,看完了。佩服,可惜有些我看不懂,你瘋了,寫文章還是彈鋼琴呀?好不容易看到一兩句不錯的,你又來一個引用尼采的半截話。這樣寫,你的小說要出版有點玄耶。不過,你這人挺有個性的。
[鐵屋中人]個性,本是人人都該擁有的,後天被磨滅扭曲的人卻不少。賞一個“乖”字,就想使我們成為同一個廚師蒸出的一籠大小勻稱的饅頭。
在老師、家長、同學麵前乖乖地扼死自己個性的人數不勝數。少了個性,可能會使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時,顯得白癡般茫然。即使一點點的個性,也許能使他做出他真正想要的選擇。
[萬花一豆]嚴重支持!沒有個性的人看著個性的人,會覺得畸形,有個性的人看著無個性的人,覺得簡直是一個白活了的饅頭。天才往往是極端個性的產物,不容易發展,所以,有個性的人總帶點叛逆,甚至成功於叛逆。
弗洛姆在他所著的《逃避自由》中說:“人們生而平等,但又生來個性各有千秋。”與眾不同的個性,總會使一個人的能力再重上那麽幾磅,一個人的色彩更絢麗幾分。
[鐵屋中人]“多謝教誨。==,我老爸好像來了,改天聊。”
老酋忽然聽到了他老爸衝馬桶的聲音,按規律,就該來檢查他睡覺沒有。
[萬花一豆]恩,好吧,改天聊。88。
老酋飛快的關閉了電腦,洗掉了他的上網記錄以及聊天記錄,騰身上床。
兩天後,星期一,中午。
初二15班教室過道上,老酋,愣頭青,假憨憨,分別站在老酋左右。
假憨憨一臉奸詐的對老酋別有深意的說道。
“老酋啊,最近聽說洪豆豆也和你一樣玩博客呢。”
“這有什麽稀奇?”老酋還未發覺假憨憨話裏有話。
“切,沒風情。”假憨憨聞言,臉色驟變,眉毛一皺,說了一句讓老酋莫明其妙的話。
“你你你,你說啥呢?啥沒風情?啊哈哈,我說你小子腦震蕩了是不是?還沒風情?哈哈哈,那你還有風情了?”老酋一聽,立刻冷嘲熱諷,哄然而上。
“我腦震蕩是假,我有風情倒是真。”假憨憨大言不慚。
“算了,不爭了,你難道真的不關心洪豆豆的最新動態?”假憨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不關心!”老酋想也不想就答道,但一說就後悔了。
“哈哈,我就說嘛,你老酋這麽個文人,怎可能這麽冷淡,原來是強裝的呢!我告訴你吧,我費了點勁,替你打聽了洪豆豆的消息,她開了一個博客,和你一樣,也是新浪的哦!”假憨憨一付隨時都在為朋友當耳朵的樣子。
老酋一聽,表麵沉靜,內心樂透透,他想:隻要是新浪博客,不怕找不到她。“算了,你既然不喜歡聽這個。我這還有一條最火的八卦新聞,二老師也開博了呢!”愣頭青見老酋好象不感興趣,連忙插了一句。假憨憨則一臉的不快。
“哦!說來聽聽!”老酋一聽,立刻來了興趣。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放暑假前,二老師有一次和正版西施在我們學校最大的那棵銀杏樹下聚會,二老師對正版西施說博客上的事,好像是在爭論什麽,二老師堅決否認自己開了博客,正版西施竟然扭頭離去,臉上那個不爽啊。再後來~~~”愣頭青說到這,愣頭青故意頓了頓。
“快說啊!想玩什麽花招!趕快說!”老酋不爽了,立刻催促道。
“再後來,我好象聽說二老師就是開了博客!”
“博客地址,博客名稱,通通報上來!”
“我不知道。”
愣頭青這一句話,兩人皆倒也。
“我靠!敢騙我!”老酋大怒,伸手就欲掐住愣頭青的脖子,卻被愣頭青輕鬆的掙脫了,並威懾性的聳了聳自己的肌肉。
“我哪騙你了啊?本來就是嘛,難道這還不夠詳細?”愣頭青一臉無辜的說道。
“不過,別聽假憨憨說什麽費勁打聽洪豆豆的博客,我才真費勁去打聽了,我堂妹和她一個班,她倆是死黨。她的博客名是[萬花一豆]”
老酋一聽到愣頭青這番話,立刻大驚失色。
“mygod!萬花一豆?洪豆豆是萬花一豆!”
老酋一聲大叫後身子一軟,倒將下去,愣頭青和假憨憨連忙將之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