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珍起身梳妝換衣裳,朝哥在一旁興致勃勃的替母親挑首飾。朝哥替母親選了對赤金樓台鑲血玉耳墜,周寶珍比了比居然正配今日這身大紅底金線繡百鳥朝鳳裙,她笑著誇兒子一句將墜子戴在了耳朵上。


    蕭紹抱了次子在一旁的榻上坐了,看那邊母子倆有商有量就是一笑,看長子的模樣這小子以後準是個愛顏色的。


    霖哥兒安靜的坐在父親懷裏,拽住了他腰間的一塊黃玉雕龍佩就要往嘴裏塞,蕭紹見了忙輕輕從他手中將玉佩扯出來,霖哥兒以為父親在逗他玩兒,嗬嗬笑著還要再抓。


    “傻小子”蕭紹看著次子這純良的模樣直搖頭,從桌上的盤子裏撿了一塊專為他準備的奶點心塞到他手中,霖哥兒也就樂嗬嗬的啃點心去了。長子小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若誰不讓他如意必定是要”啊啊——”叫著衝人發小脾氣的。


    真正的慶功宴安排在幾日之後,要等朝廷論功行賞的明旨發下去後才舉行,今兒個真就隻是皇家自家人聚一聚吃頓飯,所以周寶珍也就沒有穿正式的大禮服。


    兩個孩子由各自的乳母帶著,周寶珍同蕭紹同乘一架輦車一起往垂拱殿而來,包括太上皇和太後在內的眾人都已經到了。


    看到相攜而來的一對璧人,再有一旁仙童一般的兩個孫子,太上皇心中滿意,同一旁的老妻調侃到“你這門親事選的好。”


    太後聞言朝丈夫看了一眼,挑眉否認到“這是我選的?”


    “哈哈哈”太上皇大樂,他這個二子從小自命不凡,也確是事事比人強,然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這位發妻也不是一般人,“是,是兒子自己看中的,這個坑阿紹也算是跳的心甘情願的。”


    開宴前,大家隨意坐著說話,懷了身孕的榮泰公主自然是大家關注的焦點,她身孕已過了四月,不過穿著衣裳仍未顯懷,然而整個人卻比之前溫和安靜不少,看的四公主榮陽直笑,說也算是天下奇景,榮泰公主氣的要打她。


    太後見兩個人鬧的不像,怕傷到腹中的孩子,忙出言阻攔到“好了,你們都是做娘的人了,還這樣淘氣。”


    殿中氣氛歡快,隻江太妃看著別人處處團圓不免想到數千裏之外的女兒,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太後如今年紀大了,對著江側妃倒比之前更能寬容幾分,見她這樣少不得拿話勸她,“等再過些年,辛愛大些能獨當一麵,如果榮平願意,就讓她迴來吧。”


    “太後這話可是當真,那孩子辦了糊塗事,您真能既往不咎?”江太妃有些難以置信,看了太後追問到。


    “自家孩子,難道還真能打殺了她不成,改了也就是了。”蕭玥固然糊塗可恨,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可憐人。如今年輕守寡獨自帶著孩子苦苦支撐,雖說有大秦這個強援,可到底還是不易,再說如今她於大秦也是有功的。


    “你平日裏也該放寬心,好好保養身子,等有朝一日母女相見才是。”太後再勸一句。


    “是,您說的是,我都聽您的。”江太妃點頭應下,想了想又同太後請求到“我長日無聊,想讓如畫那孩子進宮來陪陪我。”


    “這又算什麽事,你隻管叫她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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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壽自那日見了晉王心內一直頗不平靜,太後的意思她多少有些察覺,就她本人而言對這事倒也說不上願不願意。


    晉王年少英俊又出身貴重,雖之前娶過一次,然而金氏並不曾留下一子半女,這樣的身份和條件放到哪家都是高攀了。比起之前哥哥的打算,這對她來說該是不錯的歸宿。


    若說她對晉王妃這身份毫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至少如若她嫁得高門,以後她同哥哥兩個也能少受些父親的轄製。


    然而她那日觀晉王的態度,似乎對她並無此意,她心中雖有小小的失望,可好在她向來恪守禮儀,謹守本心對晉王並無神女之思,隻是這宮裏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正好哥哥迴來了,皇上升了他的官位,又賞賜了宅邸倒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同太後說說,好就此離宮住到哥哥府裏去。


    “你明日出宮去一趟,哥哥這次迴來他的婚事怕是不能再拖了,你去問問哥哥他可有什麽打算,若是要成親,咱們還得趕緊家去,不然家裏連個操持的人也沒有又怎麽行。”


    既然打定了主意,趙壽便將之前的一點小心思拋在了腦後,吩咐青芽出去打聽消息,順便給哥哥帶個信。


    然而青芽聽了吩咐卻沒有動,她看著趙壽猶豫著勸到“小姐,不如咱們還是再等等吧。”


    “等什麽?”趙壽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小姐又何必瞞著奴婢,太後有意將您配給晉王爺,咱們不如等這事定下來再出去也不遲。”青芽大著膽子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說到底這次可是晉王的正妻,同小姐做人的原則並不相悖,這樣好的機會若抓不住多可惜。


    趙壽有些驚訝的看向她,青芽心中忐忑,強撐著笑到“小姐又何必這樣看著奴婢,太後的心意這宮裏怕是沒誰不知道的吧,不說原現在王府裏,就是如今這慈寧宮小姐您也能當半個家呢,太後的飲食起居那樣不是您操心,就連皇後娘娘不是還誇過您……”說著青芽不免有些得意,還沒過門就先得了婆婆和當家嫂子的喜歡,這以後的日子隻要小姐穩紮穩打,外頭還有二爺支應著就再沒有不好的了。


    青芽越想越美一臉歡喜,最後連多虧過世夫人保佑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趙壽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最後她輕道一句“若王爺並無此意呢?”


    “小姐這般品貌,王爺為何不滿意?”青芽對這話不以為然,不說原先的金氏如何,便是把如今滿京城的閨秀都拉出來比一比,小姐也沒什麽不如人的。


    趙壽被她理所當然的態度弄的一時無言,說起來男女之間彼此中意與否大約是世上最無跡可尋之事,不然母親又哪裏會不如一個姨娘?然而不待她說話,青芽又兀自開口說到,“再說了,王爺乃守禮之人,並非那等浮浪子弟,小姐又如何能知道王爺必定就不中意你?”


    這話說的趙壽一愣,說起來蕭家的男人都是好家教,並沒有那特別不成器的,自己同晉王的事並未過了明路,他待她冷淡些或許隻是不想唐突了她。


    這麽想著她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來,所謂無欲無求,如果說之前她尚能做到謹守本心,那麽如今有些念頭一旦被挑起來,就不是那麽容易被壓下去的了。


    趙壽心內翻騰卻又極力鎮定,強撐著對青芽說到“此事先不提,你明日還是先出宮去哥哥那裏看一看吧。”


    “是,奴婢知道了。”青芽輕快的答應一聲笑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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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慶功宴是蕭紹登基後的第一次大宴,凡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參加。宮內外各處都積極行動起來,周寶珍身為皇後即便不用事事親力親為,可每日裏事情也是不少,再則因蕭紹後宮並無別人可以替她分擔,如此忙亂幾蕭紹先看不下去了,做主請了榮慶和榮陽兩位公主進宮幫忙,如此這般周寶珍才算是送了一口氣。


    這日晚間蕭紹迴來,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見了周寶珍便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她說到,“看看——”


    周寶珍接過書信展開一看,驚喜不已抬頭朝他問到“真是小舅舅要進京來了?”


    “是,外祖父身子不錯,原本想讓大舅和小舅都進京的,不過大舅說什麽也不肯,隻說要留下盡孝,所以隻小舅舅一個進京來。”


    蕭紹登基,封了外祖父為魏國公,不過柳家早在數年之前便舉家迴了故裏,蕭紹再三下旨去請,無奈老國公不願離了故土,這次小舅舅能進京,也算是意外之喜。


    “也不知小舅舅能不能趕上這次宮宴。”說著周寶珍就是一笑,“這迴母後和母親都有事做了,小舅舅可是到了如今還未成親呢。”


    蕭紹聞言就是一笑,外祖父他老人家信上可是有交代的,這次小舅進京,不僅要將他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另外還得給他派個正勁差事將人給拴住了。大舅那人學問是不錯,可惜為人過於方正並不適宜為官,幾個表兄資質隻是中平,倒是小舅這人看似跳脫,然而他資質極高,心性也最類外祖,是個能臣的胚子。


    蕭紹體諒外祖的一片苦心,再則柳家也是太後的臉麵,他自是不能放任柳若柏再逍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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