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後作為皇帝的親姑姑成了大秦的鎮國大長公主,同時為感謝她對大秦的功績,蕭紹將京城的定南王府賜給她為公主府。


    小七被封了黔郡王,原本郡王該以雙字為號,如今蕭紹單將一個黔字作為小七的郡王封號,也算是蕭家對他們父子兩代人的補償吧。


    然而對於黔郡王的封分大臣們是有不同意見的,他們一致認為此封爵過高,不利於局勢的穩定。可皇帝態度甚是堅決,他並沒有聽大臣們的意見,而是一力將事情定了下來。


    在開宴之前,吳源又當眾宣讀了一份聖旨,是蕭紹封了絡姐兒為永寧郡主,並將京郊的一個縣作了她的封邑,以這可是連順寧郡主都不曾有的待遇。當然此後永寧郡主種種皆比照皇家公主的待遇這又是後話了。


    今日來參加滿月宴的除了蕭家自家人還有一眾姻親故舊,聖旨一出眾人看向皇後的眼神更敬畏了,大家都認為皇後獨得聖寵這不過是皇帝愛屋及烏,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那是蕭紹給了絡姐兒她身份該得的。


    絡姐兒受封,最高興的莫過於鎮國大長公主,對於這個女兒她一直心懷愧疚,並且這種虧欠此生再難彌補,如今侄子總算給了她相應的身份和待遇。


    對鎮國大長公主來說,除了早逝的長子,此生也算是再無遺憾了。她這些日子過的甚至愜意,恍惚間倒像是迴到了出閣前還是王府貴女的日子,人生匆匆數十年,真如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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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今日怎麽倒像是有心事?”


    晚上的酒宴一家子父子兄弟,心情頗好的蕭紹喝的微醺。時近六月,晚上的天氣冷暖適宜,他從殿中出來頓覺昏沉的頭腦清醒不少,抬手揮退了禦輦,他拉著周寶珍的手兩人緩緩走在宮道上。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夫妻兩個難得的獨處,吳源和鄭崇師徒兩極有眼色的帶著人遠遠墜在了後頭。


    住進宮裏已經快一個月了,可今日還是周寶珍第一次以皇後的身份出現在人前,心中自然頗多感觸。宮裏的夜很靜,這種安靜同任何地方都不同,它恢弘莊嚴,帶著儼然的秩序感。行走期間第一次不必顧慮身份,規矩,也不用擔心會衝撞誰,倒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和暢快,她頭一次對這座宮城有了歸屬感,覺得這真就是自己家了。


    “大概是在屋子裏悶的久了,突然見這許多人有些不習慣吧。”感受從兩人交握的雙手中傳來表哥手心的溫度,她笑的軟軟的說到。


    “可是有為難之事?”蕭紹太了解目前的狀況了,這些人見了珍姐兒,想求事的必然不少。


    “不過都是些小事,也算不得為難。”周寶珍自認為這些事她還是能處理好的,所以也不想拿來煩他。


    蕭紹輕笑側過頭看她,宮燈的光暈裏,盛裝的珍姐兒美的像是畫中人,她眉目宛然人還是那個人,可眉目間卻不再隻是一派光風霽月的嬌憨,而是多了幾分年少時沒有的堅毅來。


    他心中頗為感慨,許多年來珍姐兒總是以自己獨有的姿態沉默著不斷成長,寬容善良但不軟弱,柔軟堅韌卻不咄咄逼人。她始終保持著女性最柔軟和惹人憐愛的部分,這些可貴的特質並不隨著生活的磨礪而輕易丟棄,所以她始終是一個可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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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大典過後,離蕭紹出征的日子也就不遠了,這一次他仍決定帶著朝哥去。有了前次的經曆,周寶珍麵對這樣的局麵顯得坦然了許多。


    太上皇身子康健,有他在朝中坐鎮倒也不虞會鬧出什麽事來,燕王和晉王都自請隨皇帝出征,蕭紹考慮過後決定讓處事沉穩的燕王留下協助太上皇處置朝政,而允了晉王隨行。


    因為晉王要隨皇帝出征,太後想在他離京前問一問他關於自個婚事的想法,於是這日趁著兒子進宮請安的機會,同他提起了此事。


    “要我說你這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再說一門親事?”待宮人上了茶,太後看了坐在下手的兒子問到。


    晉王聽的這話先是一愣,接著就少見的沉默了下來,他低頭拿杯蓋刮杯中的茶水,久久不願意說話。


    太後看的暗自心驚,難不成兒子還對那金氏有情不成?若真如此又該怎麽好?這麽想著太後倒猶豫著不敢再問了,生怕問出什麽自己不想聽的事來。


    其實太後想的不錯,晉王對金玉娘的感情其實很複雜,當初兩人在一起時,除了最初那幾個月,過後實在算不上恩愛。可金氏怎麽說也是他的結發妻子,少年夫妻,說一點情分都沒有,那也是騙人的。


    最近金玉娘時常想法子讓人給他帶話,說她在家中的處境很不好。


    金家丟了爵位,金夫人本就被嚇的病了一場,結果她大哥又為了一個女人同母親鬧翻了,金夫人氣的犯了舊疾,隻好將家中的中饋都交給了她大嫂金大夫人。


    卻不想她大嫂因為那女子是金夫人的外甥女,便將婆婆和小姑子都恨上了,如今她們母女在金大夫人手中討生活,日子很是不堪,金夫人已經病的起不來床了。


    正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當初的金氏初嫁,也是二八佳人綺年玉貌,兩人鴛帳中廝磨,金氏也並非全無半點可愛之處……


    而金氏那樣驕傲的人,如今的境遇又實在可憐,他得了消息少不得要伸手幫一把。當然幫忙也隻是幫忙,他卻是不會將自己賠進去的,金氏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些,不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母後”晉王抬頭對著太後敷衍到“這事您做主就行了。”


    太後看著兒子臉上的神色心疼不已,本該最得寵的小兒子,卻偏偏遭了這樣的罪,這更堅定了她要盡快替兒子娶親的決心。


    她看著晉王佯裝生氣的罵到“你是吃過虧的人了,怎麽還這樣不上心?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子,隻管同母後說,我總能給你找來的,這次母後必要你如意才好。”


    看著太後一副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都能替他弄來的神情,晉王笑了起來說到“母後放心,也不需多好,模樣性子有二嫂一半兒就行。”


    太後聽得這話倒是奇,“我怎麽記得你小時候總嫌棄珍姐兒嬌氣麻煩來的?”


    “咳——”晉王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含糊的說到“兒子那時候不是小,不懂事嘛,現在倒覺得女人還該像二嫂那般才好。”


    太後嗬嗬一笑,這怕是吃了虧學乖了呢,於是試探著問了句“你覺得阿壽怎麽樣?”


    “那個阿壽?”晉王一時不明白太後說的是哪一個。


    “還能是哪個阿壽,不就是每日陪著我的那個啊——”太後氣惱,這麽個美人三不五時在你跟前晃,你倒好居然不記得人家。


    “哦,您說趙姑娘啊——”晉王恍然,心想您兒子我又不是登徒子,好好的記人家不相幹的姑娘家的名字幹什麽。


    “對啊,你覺得那姑娘怎麽樣,我看她就很好,出生不錯模樣生的福相,且性子溫順,行事也沉穩……”太後提起趙壽來便讚不絕口。


    說起來晉王其實對趙壽隻有個模糊的影像,依稀覺得給人的感覺同之前府裏的吳側妃差不多,從來循規蹈矩不肯踏錯一步,給人的感覺無趣的很。


    “母後您覺得她哪一點像二嫂?”身為男人,晉王不便貿然評價一個姑娘,所以委婉的同太後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呃——”太後一時無語,這就是沒看上的意思了,她不死心又問一句“你還真要找個跟珍姐兒一樣的?這像什麽話,小心你二哥知道了捶你。”


    “一摸一樣的怕是沒有了,康表弟倒是同二嫂一胎雙生,可惜偏偏是個男子——”


    這裏晉王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後打了一下“混小子,越說越不象話了,你這是逗誰玩兒呢?”


    晉王一通插科打諢,攪得太後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之後拍拍屁股走了。倒是太後在他走後犯了難,兒子沒能看上趙壽,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皇後這會兒在做什麽?去看一看,若她不忙的話,請她到我這裏來一趟。”想來想去這事還得同珍姐兒商量,太後吩咐人去請她。


    福寧殿裏,周寶珍正由鄭崇伺候著看人畫的延福宮的規劃圖紙,蓋房子的事她不管,倒是花園修成什麽樣才是她最關心的。


    “我不喜歡石舫,這東西匠氣的很讓換個別的樣子來……還有這一處,讓他們將名字改做晚翠……”周寶珍低頭細看圖紙,看到不合意之處便對鄭崇吩咐幾句。


    鄭崇點頭,將她的吩咐一一記錄在一本小冊子上,過後好和營造司的人商量著改。


    “娘娘,太後那邊說是有事請您過去一趟呢。”桂月從外頭進來,對了她迴稟到。


    周寶珍從圖紙中抬頭問一句“可是說了什麽事?”


    桂月之前已經同來傳話的宮人打聽好了,因說到“晉王爺才從太後處離開,怕不是為了王爺的什麽事吧。”


    周寶珍點頭,迴頭對鄭崇吩咐到“今天就先這些吧,你過去交代一聲就是了。”說著扶著桂月的手,進房裏換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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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出了宮門騎上馬往府裏去,不想剛到了府門口要往裏進,就被突然從出來的一個女子攔住了去路。


    侍衛正要上前將她拉開,不想那女子依然“砰砰”的對著他磕起頭來,“王爺,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您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晉王一看,來人是金氏的丫頭紅綾,他皺眉金家的人就是如此,主子奴才都全無一點規矩,有事你好好說就是了,在大門口鬧起來像什麽?因沉聲到“有事說事,你若再這樣,你們家的那些爛事本王便再也不管了。”


    紅綾被嚇不敢再哭,侍衛趁勢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晉王依然以摔袍子進門去了。


    書房裏晉王看著立在地下手足無措的丫頭開口到“說吧,又是什麽事?”


    “王爺,大夫人這次真是太過分了,她居然為了錢,要將咱們小姐嫁給個南邊的鹽商,您想咱們小姐什麽身份,怎麽能嫁給商賈……”紅綾說著,臉上現出幾分憤憤之色,若不是小姐一時衝動,這會兒早就是晉王妃了,又何至於在家中受這樣的閑氣。


    晉王啼笑皆非,真是輸人不輸陣,倒人不倒架,你們小姐如今什麽身份?金家沒了爵位也不過就是這城中的一般人家,光想著過去又有什麽用?皇位都換人坐了,這城中比你們慘的人家有的是,也未見的真就活不下去了。


    “那你今日來尋本王又是為了什麽?”


    “小姐請王爺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好歹幫她一幫。”說著紅綾又跪了下去。


    “你們家小姐父母高堂俱在,她的婚事什麽時候輪到當嫂子的做主了?你們小姐若實在對著門親事不滿意,隻管求著你們老爺夫人,迴絕了也就是了,本王就算是王爺,也管不到人家家裏去吧。行了,你迴去吧,以後不要再到府裏來了。”晉王哪裏耐煩應酬一個丫頭,說了幾句話就把她打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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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後,您找我?”周寶珍帶人到了慈寧宮,行過禮後含笑朝太後問到。


    “哎呀,你來就好了,真是前世的緣孽,老五的婚事怎就這般不順呢,好不容易熬走了一個金氏,偏這小子又沒看上阿壽。”太後隻覺得心煩不已,將今日同小兒子說的話,隱去小兒子說要找個跟她一樣的女子這話不提,一一都說了起來。


    “母後您先別急。”周寶珍起身,接過宮人遞來的茶盞親自奉給了太後,口中輕言慢語的說到“五弟和趙姑娘都是知禮的人,雖說在府中碰見過幾次,可到底彼此守著規矩不敢逾矩,如今您貿然問起來五弟一時不能接受也是有的。”見太後點頭,她又繼續說到“如今您既然捅破了則層窗戶紙,我看不妨就再看一段時日,反正趙姑娘在宮裏陪著您,兩人總能見上麵的,這一來二去若彼此還是無意,那大約就真是沒有緣分了。”


    一席話說得太後展了眉,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兒子連阿壽是誰都不清楚,自然更提不上好感,可如今既然說破了,再見麵少不得就要留意幾分,若這樣還不行,那大約就是真的沒辦法了。


    “隻是這樣豈不是耽誤了人家姑娘?”


    “這也好說,總歸這事也拖不得太久,好在趙姑娘年歲也不大,過個一年半載若無結果,到時候您再幫著說門好親事,也是她的造化。”說著周寶珍笑起來,“頂多,再破費您一副嫁妝也就是了。”


    在太後跟前伺候過的姑娘,又得了她老人家的喜歡,本身出身也不錯,外頭不知多少人家搶著要呢。


    “哈哈哈,到底是我的珍姐兒,見事這樣明白,這事被你這麽一說,倒也沒什麽難處了。”太後開懷大笑,指著周寶珍誇起來。


    其實聽說晉王沒有相中趙壽,周寶珍原想順勢將堂妹的事提一提的,不過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說到底堂妹若同晉王真有緣分,倒不必急在一時。這時候急三火四的吃相未免就太難看了,若最後實在不成,太後自然就要將目光轉到別人身上的。


    這麽想著,她決定這事還該隨緣就勢,掉在井裏的簪子,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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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晉王的事她心中有了決斷,可自家哥哥的事又該如何呢,周寶珍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找個機會同表姐直說的好。


    榮泰公主同江如書成親,江如畫這個小姑子自然是要跟著她和駙馬過活的。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小姑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她當下不動聲色,留心觀察了幾日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姑娘自小同哥哥相依為命,這是突然有了嫂子,覺得自己變成了多餘的,感情上接受不了了,再則她除了哥哥,並沒有別的依靠,覺得不安也是常理。


    然而當知心姐姐並不是榮泰公主的風格,除了珍姐兒她對自個的親姐妹尚且沒有這樣的心情,自然也不耐煩去關注這姑娘的一點小心思,想著反正她也到了年紀,尋個穩妥的人家嫁出去也就是了。


    這不扒拉扒拉去,就盯上周延康了,這中間她並不曾考慮相陪不相配或合不合適的問題,她身為公主能嫁給江如書,那麽江如畫嫁給自己的表弟顯然也沒有什麽毛病。


    所以她跟周寶珍提過這事,自己迴去轉臉就將事情扔在了腦後,全不知對方破費了一番腦子來思量。


    蕭紹帶著大軍走了,這次跟去了不少新舊勳貴武將家的子弟,大家的考慮都差不多,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家族中的年輕人能有機會在皇帝麵前露臉,好掙一份前程。


    隨著大軍開拔,京城一下變得冷清許多,沒了那群鮮衣怒馬的少年,整個京城似乎都沉寂下來。


    男人們走了,女人卻也不能閑著,周寶珍分批次宣召各文武大臣家的內眷進宮敘話,也算是對如今朝中的格局和京中各家的關係有了比較全麵透徹的了解。


    六月裏太液池中的荷花開了,她更是趁機辦了一場賞荷會,在賞荷會上她見到了襄城侯家的米四姑娘。


    米四姑娘閨名若筠,今年十五歲,模樣生的在今日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裏也算是出挑的。更難得的是眉眼靈動,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太過活分而顯得不踏實。


    米若筠跟在祖母身後給皇後行禮,行止大方妥帖。周寶珍招她上前說話,小姑娘並不怯場,說話條理清晰口齒清楚。


    “到底是您跟前長起來的,同別個就是不一樣。”周寶珍賞她一對金鑲羊脂玉臂釧,迴頭對了襄城侯太夫人黃氏誇讚到。


    “不過是您不嫌棄罷了。”黃太夫人含笑看向孫女的目光也是滿意的,並不十分自謙,這樣的態度反倒讓人高看一眼。


    柳氏之前露過點意思,黃太夫人也知道今日皇後有相看之意,來前隻囑咐孫女,皇後是個極寬厚的性子,她隻照著平日行事即可。


    得了女兒的首肯,柳氏待米若筠就越發親切起來,在場不少人看出端倪,這周米兩家是要結親了。要不了多少日子,眼前的小姑娘就是皇後的娘家嫂子了,這樣的好運氣,又怎麽能讓人不羨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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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寶珍找了個機會單獨同榮泰公主說話,“表姐,你可別生氣,這米家是母親之前就相看好的……”


    “咳,早知姨母有了人選,我那日就不會同你提這事了。”榮泰公主倒是不在意,“再說我那日也不過隨口提一提罷了。”


    兩人站在一處高亭上說話,正好將附近的景色一覽無餘,榮泰公主看著底下三五成群的女孩子,時不時有歡笑聲從裏頭傳出來。今日能來這裏的,都是家中在新朝裏站穩腳跟,能數得上名號的人家,這些姑娘們想見也都會有光明的前程,自然都是無憂無慮的。


    “珍姐兒,他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此生大約是不會再迴中原了……”


    榮泰公主目視遠方,沒頭沒腦的一句,周寶珍卻想起了那年明珠郡主的詩會上,那個青竹般的年輕男人,也不知這許多年,他心中可曾有過一絲後悔。


    周寶珍沒有說話,她知道榮泰公主此刻並不需要安慰,隻是有些事放在心裏久了,需要找個人說一說罷了。


    她伸手輕輕握住了榮泰公主的一隻手,以示無聲的安慰,兩人沉默許久,還時榮泰公主先恢複了本性,笑了笑說到“其實比起那個一條道走到黑的笨蛋,駙馬就很好。”


    “是,江駙馬是個很好的人。”


    江如書年輕,聰明,懂得迂迴和變通,相比起裴錚來他的性子其實更適合榮泰公主,太上皇和表哥自來不會看錯人。


    “珍姐兒,我也要做母親了。”榮泰公主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非常溫柔,她拉起周寶珍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小腹上。


    榮泰公主口角含笑,眼中有淚光閃爍,今日看著這些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為愛不顧一切,勇敢追尋的少女,她固執而高傲,卻不得不接受人生中的唯一的一次慘敗,求不得……


    隻是過去的總要過去,到如今終於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宴散的時候,榮泰公主見到了早已等在宮門口的駙馬江如書,見她出來江如書含笑上前要攙扶她上馬車,榮泰公主沒有拒絕。


    夫妻兩個在車裏相對而坐,江如書一直握著她的一隻手,看著她的目光專注而溫柔,榮泰公主似有所感,問到“你知道了?”


    “嗯。”江如數點頭。


    “怎麽知道的?”榮泰公主好奇,她自信不經她的允許,沒人敢擅自將消息告訴他。


    “公主今日出門時乘了馬車。”江如數笑起來如清風佛麵,若非天氣實在太壞,榮泰公主一般極少乘車,隻是今日的天氣恰恰很好,“若說那隻是懷疑,那麽方才我要扶公主上車,而您沒有拒絕……”說著他略帶得意的笑起來,少見的帶了幾分孩子氣,兩人在一起時,江如書一直表現出超越年齡的成熟。


    榮泰公主望著男人清雅的麵容,一生裏能有這樣一個人,又還有什麽可求呢?


    她聽見自己用滿含喜悅的聲音說到,“是,江如書恭喜你,你要做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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