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五夫人院子裏的婆子丫頭被五爺發落了,青芽嚇白了臉,抖抖索索的來了趙壽跟前,“姑娘——”她心裏有些後怕。


    “無事,這事同咱們不相幹,你隻記得以後安分守己就是了。”趙壽目光平和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到。


    來王府時日雖不長,可她也看出來了,這府裏上上下下竟是王爺一人說了算。王爺看似不過問內宅之事,然而他治家如治軍,王府下人待遇雖優厚,卻也法度嚴明,像這樣的事以他的性子是斷不能容的。


    青芽點頭,過後又一臉高興的神色,“我就知道,聽姑娘的話,再沒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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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娘丟了臉麵,蕭行走後狠狠哭了一場,將屋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外頭伺候的人早被嚇破了膽,這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惹的,原先隻當王爺厲害,不想平日裏嘻皮笑臉的五爺發起真怒來也不遑多讓,且不好糊弄。


    “菊生,綠柳收拾東西,咱們家去,人家既然不把咱們放在眼裏,咱們又何苦留在這裏討人嫌……”金玉娘脾氣發的差不多了,立在屋子中間嚷嚷著要丫頭收拾東西。


    菊生等人心裏暗暗叫苦,這爺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夫人再鬧也不過就是自個沒臉罷了,因勸到“夫人消消氣,這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夫人這會兒鬧著迴娘家,倒叫外人看笑話,再說太妃待夫人總是好的,您這樣她老人家豈不傷心……”


    “什麽笑話不笑話,再沒聽說過做丈夫的居然打發老婆陪嫁丫頭的,虧他還是大家公子。呸——一家子虎狼窩。”金玉娘兀自不肯罷休,覺得不趁機把這口氣掙迴來,這臉就丟大了。


    “夫人可要想好了,照著五爺的性子,夫人今日出了這個門,再想迴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到時候少不得就真得分出個高低上下來,若那樣夫人後悔可就晚了——”菊生也急了,跟著這樣的主子真真是操碎了心,少不得拿言語嚇唬她。


    照理說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婆婆慈愛妯娌厚道,丈夫雖不甚體貼可新婚時也很肯遷就幾分,這樣的日子夫人還不滿足還要鬧,這可真是好日子不過,非要作死了。


    “死丫頭,你這是向著誰呢?”金玉娘迴身,狠狠打了她一下,質問。


    “姑娘您說奴婢能向著誰?”菊生哭著跪下,連稱唿也換成了舊時在家的,“咱們都是您的丫頭,您若不好,等著我們的又能是什麽好日子?奴婢隻可憐紅菱,好歹伺候您一場,如今出去又能有什麽好結果?”


    這話說的屋裏其她幾個也都跟著哭起來,跪在她腳邊,“隻求夫人您好歹收一收性子吧。”


    金玉娘被幾個人哭的頭疼,臉色卻是緩和不少,菊生見狀忙拿軟話勸她“夫人您隻想一想,如今出了這個門又哪裏找這樣的日子去?”


    “罷了罷了——”金玉娘擺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今日這事她多少有些心虛,隻對地下跪著的幾個丫頭說到“你們去個人迴家同大嫂,不,還是同二嫂說一聲,讓她派人將紅菱贖迴去吧。哦對了,從我這裏拿十兩銀子,再有平日裏她攢的東西也都給她帶去,就說是我對不住她,煩請二嫂做主,替她尋戶好人家吧。”


    綠柳平日裏同紅菱最好,聞言喜極而泣,對著金玉娘就磕了下去,“奴婢代紅菱給主子磕頭了——”


    外書房裏,蕭行聽了小廝的迴報,將手裏的書往桌上一扔,笑說了句“人雖糊塗了些,好在還算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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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氏在房裏安胎,聽了丫頭迴報了金氏的事,嗤笑一聲,看了丈夫說到,“看見了不,這人啊就得知足,萬不能犯糊塗,不然可就等著被人打臉了。”


    三爺手裏拿著本《詩經》,自單氏有孕,便每日讓他念半個時辰書,美其名曰胎教,他皺眉看向妻子,“你們女人的事,又扯到我身上做什麽?”


    單氏懶得同他多說,隻白他一眼,“繼續念——”說著低頭輕輕撫了肚子,柔聲說到“好孩子,聽爹爹給你念書啊,以後長大了能文能武,好給你世子哥哥做幫手。”


    三爺無奈,輕聲嘀咕了一句“說的好像自己必能生兒子似的,到時候生個女兒看你怎麽辦。”


    “你說什麽?”單氏斜眼看他。


    ”沒什麽,沒什麽。”三爺連連搖頭,拿著書繼續念起來,別說這人雖沒什麽大本事,可相貌俊雅,嗓音醇厚清越,這每日看在眼裏,聽在耳中倒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她早就看明白了,在這府裏你隻要不爭不搶,好好跟著王爺王妃,自有過不完的好日子,偏金氏這個自作聰明的女人,整日想著要跟王妃別苗頭,這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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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金玉娘早早就來了老王妃這裏,自是哭天抹淚的表白一番,五爺如何不講理,自己是如何委屈。


    “母親,五爺總是不著家,一迴家就亂發脾氣,還處置了媳婦身邊的人,媳婦真是半點臉麵也沒有了——”說著就拿帕子抹起眼淚來。


    正所謂不聾不啞不做阿翁,老王妃含笑點頭聽著,“好孩子,老五那兒我已經說他了,以後除非衙門當值,不然不許宿在外頭。”


    金玉娘一聽這話,麵上露出兩分喜色,含羞說到“總是母親疼我。”


    老王妃拉了她的手,點點頭看了她,“知道我疼你就好。隻是這夫妻之間,也沒有誰該總讓著誰的,兩人相處就當互相體貼,切忌爭強好勝。”


    這話說的金玉娘有些訕訕的,低頭“母親,媳婦知道了。”


    “嗯,咱們娘倆今天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少不得再多說一句,所謂家和萬事興,這一個家裏的人,總該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才好,你說是也不是?”


    麵對老王妃仿若看透世情的目光,金玉娘覺得有些心虛,她點頭,低低的答應了一聲“是。”


    老王妃一向不是個刻薄的婆婆,有些話講究點到為止,聽的明白人自然就明白了,因轉了話題說到“下個月就是你母親的生日了,我這裏有尊白玉壽星,品相很好,你拿去給你母親,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說著老王妃讓人捧出一尊尺高的白玉壽星,通體瑩潤,雕工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品。


    金玉娘看直了眼,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說到“母親,這太貴重了。”


    “都是自家人,不值什麽。”老王妃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到時候,讓老五陪你一起去,在家裏多住兩日陪陪你母親。”


    “母親——”金玉娘抱了老王妃的手臂,紅著眼睛說到“再沒有您這樣體貼的婆婆了,玉娘好福氣。”


    金玉娘讓人抱了老王妃賞的白玉壽星,自覺麵子裏子都有了,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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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出來吧。”老王妃見金玉娘離開,對了簾子後頭喊了一聲。


    門簾高挑,周寶珍含笑從裏頭走出來,上前對了老王妃福了福,“總是我們不孝,倒要母親跟著操心。”


    “行了,咱們娘倆說這些做什麽。”老王妃拉了她在自己身邊坐了,慈愛的看著她說到“隻是難為我門珍姐兒,想的這樣周全。”


    “隻希望弟妹經此一事,日後同五弟能過的和美些吧。”周寶珍感歎一句。


    “就怕她辜負了你這尊白玉壽星呢。”老王妃心裏卻不像她一般樂觀,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兒子夫妻倆怕還有的磨呢。


    “趙姑娘來了。”


    趙壽進門,給老王妃和王妃兩個請安,坐下後含笑對老王妃說到“昨日五夫人來我這裏,說想約我十九那日一同去大相國寺法會,我想著太妃也是信佛的,便想著問您一聲去不去。”


    老王妃笑起來,“這事她同我說過了,我年紀大了,本就不愛出門,況且法會那日人必定是多的,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倒是你年輕小姑娘,自來了京裏還不曾出過門,很該出去散散才是。”


    趙壽笑,“那我這幾日替太妃抄一卷佛經,到那日供到佛前吧。”


    “難為你有這份心,那就這麽辦吧。”老王妃很高興,轉頭對周寶珍說到“讓人給姑娘裁兩身新衣裳,出門那日好穿。”


    “是,我迴去就吩咐她們。”周寶珍含笑答應,看向趙壽說到“到時候我讓她們多選幾匹料子,姑娘隻管挑了喜歡的做就是。”


    “多謝王妃。”趙壽含笑起身道謝。


    老王妃看了趙壽滿月般的臉,又對身邊的鄒媽媽吩咐到“我記得早先我有一套綠寶石首飾,找了出來給阿壽,她皮膚白戴著正好。”


    “太妃——”趙壽笑起來,不好意思的說到“我給您抄一卷佛經,倒換了您這許多東西,合著倒像是我專為了東西來的。”


    “哈哈哈——好孩子,可千萬不該這麽想,你不知道我看著你們高興呢。“老王妃私庫裏好東西堆成了山,自然是喜歡誰就給誰。


    說著,她轉向看向周寶珍,“我哪裏還有一尊紫玉觀音,也是好東西,給了你正好替了那壽星吧。”


    周寶珍見婆婆高興,當下湊趣到“如此我倒也不虧了。”


    周寶珍迴去,想著既然要做衣裳,若單給趙姑娘反倒不好了,當下親自去庫房給老王妃,三夫人和五夫人還有趙壽各挑了幾匹料子,讓人送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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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裏,林姝被綁在了木架上,身上已經挨了幾鞭子,隱隱滲著血痕。


    “林姑娘,大家相識一場,我勸你還是痛快些的好,咱們王爺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承影手裏握著鞭子,含笑看著對麵的林姝。


    “承影,你這個狗奴才,我父親好歹是三品將軍,我乃官家女眷,你竟敢對我動私刑?”林姝身上雖狼狽,可豔麗的麵龐上卻一臉憤怒之色,她絕想不到,一覺醒來,自己竟身陷地牢。


    “林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聰明人,如果不是我們知道了什麽,也絕不敢這麽對你不是?”承影像是並不著急,犯人他身審的多了,自然知道怎麽跟他們兜圈子。


    “你血口噴人,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有什麽把柄,我要見王爺,我要問問他,他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爹,他就是這麽照顧我的?”林姝心裏尚存了一絲僥幸。


    “姑娘先看看這是什麽……”承影微笑著將一封信舉到了她眼前。


    林姝見了麵色微變化,繼而強辯到“我從不曾見過這東西,自然不知道裏頭有什麽。”


    “要不我給姑娘念念,或許姑娘就能想起來了。”承影作勢要打開那封信。


    “不必了,我要見王爺,這事同我沒關係,叫你們王爺來見我。”林姝什麽也不肯說,隻說要見蕭紹。


    “你見本王是想說什麽?”蕭紹背手從牢門外走了進來,看著林姝麵無表情的問到。


    “師兄,師兄你相信我,這是有人要害我——”林姝一見蕭紹,麵上閃過一抹驚喜,流淚表白到。


    “哦?”蕭紹挑眉,順著她的話問到“不知是何人要害師妹你?”


    “是吳側妃,是吳側妃,那年在封地,我無意撞見了她的醜事,是她要害我——”林姝麵上露出惶恐之色,聲嘶力竭的說到。


    蕭紹皺眉,繼續問到“此事與吳側妃何幹?”


    “那個和尚,寶相寺的那個和尚,是她進王府前的老相好。”林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氣兒將事情說了出來“吳側妃進府前有個心上人,後來吳將軍為了攀龍附鳳將兩人拆散,那男子先是下落不明,吳將軍說他落水死了。可後來不知怎的他又迴來了,可卻做了和尚,幾年前吳側妃去廟裏上香時兩人遇上,後來——”


    蕭紹從地牢出來,一路皺眉沉思,承影試探著問到“王爺,您看這事?”


    “派人將那個和尚先控製起來,不要打草驚蛇,讓封地上的人盡快將事情調查清楚報上來。”蕭紹沉聲吩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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