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夫妻兩換過衣裳出來,就聽丫頭報說純鈞來了。周寶珍抬頭看向蕭紹,心想難道表哥沒去過書房?蕭紹自然不想讓周寶珍知道他是去過書房的,可因為她沒坐下就又出來了。


    “讓他進來吧。”


    純鈞進來,給蕭紹同周寶珍行禮,將一疊書信放到兩人之間的小桌上,嘴裏說到:“世子,這些都是急等著您看了給迴信的。”


    純鈞心裏想,世子如今真是一刻也離不得世子妃了,要是以前,世子哪會忘了看信。世子妃也真真是好本事,就靠一瓶花,硬是就讓世子在書房裏坐不住了。若是讓蕭紹知道,他的好奴才在心裏這樣想他,也不知是怒是喜,不過想來他多半是不會承認的。


    周寶珍抬眼朝桌上看了,見不光有封地上同軍中的信,還有幾封是看不出出處的。


    待純鈞出去了,周寶珍拿眼睛看蕭紹,嘴角含笑的朝他問到:“表哥方才沒去書房。”


    蕭紹心想,好嘛這就要來揭我的短了,隻裝做看信,嘴裏隨意的嗯了一聲,也不說去過還是沒去過。周寶珍想了想,又跟著問了一句“表哥,我送到書房的花,可是好看?”


    “有什麽好看的,難看的緊,送給母親的就是玉堂富貴,送給表哥的就拿那麽兩朵小花就打發了,可見是沒用心的。”


    蕭紹難得胡攪蠻纏起來,心想小丫頭,打聽出表哥去過書房,現下心裏該得意了吧。


    果然,就聽周寶珍“咯咯”的笑了起來,蕭紹也不理她,自顧自的看信,直笑了好一會,周寶珍這才住了笑,對蕭紹說了句:“表哥,你有時候也挺討人喜歡的。”


    蕭紹聞言,從信裏抬頭拿眼看了她,還表哥你有時候也挺討人喜歡的,你的規矩都哪去了,因沉了臉對她說到:“英英,表哥倒覺得你不如小時候可愛了。”


    “哈哈哈”周寶珍一個沒人忍住,大笑出聲,立在屋外的丫頭們聽了,心下都鬆了一口氣。兩位主子婚後頭一次意見不合,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著提心吊膽,生怕世子妃一個不小心,惹的世子大怒,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要知道世子妃還沒孩子呢。


    蕭紹將看過的信,隨手遞給了她,周寶珍一愣,伸手接過來,拿信紙遮了臉,隻露出兩個靈活的大眼睛看向蕭紹,不忘調侃一句:“這是表哥覺得,我能知道的?”


    “淘氣。”


    夫妻兩個安靜看信,多半是些封地上和軍中的重大事務,比如興修水利、春耕、軍餉糧草之類的事,稟報上來要蕭紹批示的。


    至於那幾份不知出處的,卻是蕭紹派在各地的探子送迴來的消息。這些信大多不過寥寥數句閑言,不明就裏的人,就算是看了也不知什麽意思,周寶珍想這多半是事先約好的暗語了。


    蕭紹看過了信,叫周寶珍在一旁研墨,他給各處迴信,有些不過幾個字,可或不可,有些卻洋洋灑灑寫滿了數頁信紙。


    蕭紹做事的時候很認真,英氣的劍眉微顰,脊背挺直在榻上坐了,直寫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停歇的。


    天色漸漸暗了,丫頭們輕手輕腳的進來,將燈點上了,又給兩人換過茶水,雙福在周寶珍耳邊輕聲問道:“世子妃,該是晚膳的時辰了,可要先吃飯?”


    周寶珍朝桌上看了看,見隻剩兩封信沒有迴了,便同樣輕聲對雙福囑咐了一句:“隻剩一點了,待表哥做完了再吃飯吧。”


    她將桌子上,蕭紹些完晾幹的信折起來,裝進信封裏,正好蕭紹寫迴完了一封信,周寶珍將桌上的茶水端給他:“表哥歇一歇再寫吧。”待蕭紹接了茶,她拿起那頁信紙在一旁晾了,朝他問到“表哥每日都要迴這樣多的信嗎?”


    蕭紹端著杯子看了她一眼,口氣平淡的說到:“今日這些算是少的。”見周寶珍驚訝,便又加了句“還有一些,我看過後,便由承影他們代筆了。”


    “表哥辛苦了。”這句話,周寶珍說的甚是真心。


    蕭紹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提筆開始迴今日的最後一封信。不一時寫完了,正巧外頭報說純鈞進來了,將桌上的信收了,蕭紹又低聲對他吩咐了幾句,便讓他出去了。


    “他們幾個,辦事倒是比人都強些。”周寶珍看著,也不怪表哥看重這幾個人,確是做事比別人強些,人也機靈。“這都是跟著我多少年的了,再不會辦事,也就不用留在身邊了。”話是這樣說,可蕭紹臉上的表情顯然也是滿意的。


    周寶珍讓雙福準備開飯,又親自伺候蕭紹洗了手,夫妻兩在榻上坐了,周寶珍笑盈盈的看了蕭紹,說了句:“今日我也伺候表哥一迴。”


    酒是溫過的,周寶珍執壺,先替蕭紹倒了一盞,接著又給自己的杯子也倒滿了,蕭紹見了,少不得開口提醒到:“你不常喝酒,少倒一點就是了。”


    周寶珍衝他笑笑,嘴裏說到“我知道,一會兒我隨意,表哥卻是要幹了的。”說著她端起麵前的酒杯,端正了身子對蕭紹說到“這一杯,寶珍敬表哥,這麽些年表哥對寶珍的種種,寶珍心裏都是知道的,心下也感激的很,今日寶珍在這裏多謝表哥了。”


    蕭紹笑了笑,說了句:“英英敬的酒,表哥自是要喝的。”說著端起麵前的酒杯,和周寶珍碰了一下,仰頭一口將酒喝幹了,周寶珍見狀,也將杯子舉到了唇邊,學著蕭紹的樣子,一口將那酒悶了下去。


    “咳咳咳。。。。。。”毫不意外,周寶珍被嗆到了,她拿帕子捂了嘴,一陣猛咳。


    蕭紹見狀,簡直哭笑不得,這孩子也太魯了些,說好了她隨意,怎麽到喝的時候就不作數了。這酒豈是說幹就幹的,蕭紹起身,越過桌子替她拍背。


    “表哥。。。。我沒。。。沒事。。。。。。”周寶珍躲開蕭紹的手,將他按下坐好,嘴裏說到:“表哥,你別管我,說好了今日我服侍你的,你隻管坐著就是了。”


    周寶珍按著蕭紹重在榻上坐了,伸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麵前的碟子裏,這才又替他和自己倒了酒,這迴她隻替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蕭紹看著,放心下來。


    “夫君”周寶珍重又端起酒杯,對了蕭紹一開口,蕭紹就愣住了,說起來自成親到現在,珍姐兒還未這樣當麵叫過他呢。


    “嗯?”蕭紹情|動,黑亮的雙眼看向周寶珍的目光深沉的,燈下周寶珍臉飛紅霞,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眼中情誼真摯直白,看得人心下發熱。


    “夫君,從今日起,這裏沒有表哥表妹,隻有一對休戚與共的夫妻了。”說著她拿手中的杯子,一碰蕭紹的,率先仰頭將杯中的酒飲盡了。


    周寶珍學著男人喝酒的樣子,將喝幹的酒杯倒了過來,一雙妙目盯著蕭紹,千言萬語皆在這盈盈的眼波裏了。


    蕭紹做夢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由珍姐兒主動來對他說這些話,他心中有些激蕩,珍姐兒的意思很明白,不願意隻與他共富貴,將來兩人的日子不論好與壞,她都願意與他共同承擔。


    他一口喝了杯中酒,以後兩人就是一對真正的夫妻了。


    這一夜,內裏的情|動激蕩,似乎比新婚之夜還讓人難忘些,兩人真正做到了水融,身體的距離近了,心自然也就更近了。


    以至於第二日,二人往柳王妃麵前一站,她便覺得兒子同珍姐兒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麽事不一樣了,兩人看著仿佛更登對了,或者說更像一對夫妻了。


    蕭紹神清氣爽的出門去了,臨走前周寶珍的一句“夫君”聽得柳王妃有些詫異的看向周寶珍。待蕭紹走了,柳王妃招手讓周寶珍在自己身側坐了,含笑問了句:“好了?”


    周寶珍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對了柳王妃撒嬌到:“其實,原本也算不得不好。”說著她自己先笑了起來,笑容甜如蜜。


    “是,原本也算不得不好,隻是如今更好是不是。”柳王妃打趣她,輕拍了她的手說到“說起來啊,這個表哥,有時候也是聰明麵孔笨肚腸。”


    “夫君不過是剛成親,以後慢慢就好了。”周寶珍替蕭紹說話,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好,即便是柳王妃也不行。柳王妃也不在意,隻打趣她“怎麽不叫表哥了?”


    “如果一直叫表哥,大概夫君也會一直將我當成表妹吧。”這是周寶珍自己胡亂琢磨的,為何成親之後夫妻之間會有專門的稱唿,想來也自有它的道理。身份變了,有些事情自然也要跟著變一變才好。


    “是呢,夫妻之間,是該這樣才好。”


    婆媳兩個正說話呢,忽然聽江側妃那邊的丫頭來報說,三姑娘病了,說是要請個太醫來瞧瞧。


    “好好的,這是怎麽了?”柳王妃對了丫頭問到,這時氣一天天暖和了,連珍姐兒都好了怎麽三姑娘反倒病了。再說前幾日見到這孩子時,雖說沉默了些,可也不像是病了的樣子。


    “奴婢也說不好,三姑娘自從宮裏迴來之後,便有些不好,我們側妃起先以為是嚇著了,想著喝了安神湯,歇兩天也就好了。可這些日子了不但不見好,反倒越發重了,側妃急了,這才讓來迴王妃的。”那丫頭也說不清自家姑娘到底怎麽了。


    柳王妃吩咐人去請太醫,這裏帶了周寶珍往江側妃母女院子裏來。江側妃住的院子離主院有些遠,可勝在環境清幽,院子裏的竹林,這在北方卻是不多見的。


    聽說王妃同世子妃來了,江側妃從屋子裏迎出來,一副憂心忡忡,弱柳扶風的模樣。


    眾人寒暄了幾句,便跟著江側妃往三姑娘蕭玥的屋裏去看她。三姑娘披衣半靠在床上,眾人進去的時候,就見她正對著窗外的竹林出神,愣愣的倒像是有心事的樣子,麵上似乎帶了一絲哀愁。


    周寶珍見她臉色雖不大好,人也有些懨懨的,可看著也並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見柳王妃和周寶珍,蕭玥忙要下床行禮,卻被柳王妃給按住了,說她不舒服,隻管躺著便是,一家人哪有這麽些講究。周寶珍也讓她不必起來,好好歇著是正經。


    蕭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柳王妃,解釋到:“其實女兒並沒有生病,隻是沒什麽胃口罷了,是側妃蠍蠍螫螫反倒把母親和二嫂也驚動了。”


    “什麽叫沒胃口,你自己說說這些日子,你總共吃過幾口飯,再這樣下去,可怎麽好?王妃您說說,這人吃不下飯去,可不就是病了?”聽三姑娘這樣說,江側妃急了,忙忙的對了柳王妃說到。


    見江側妃這樣,三姑娘像是有些不耐煩,口氣便有些不好:“我都說了,我沒事,側妃是成心要咒我是不是?”


    柳王妃見母女兩說的不像,忙拿話將兩人岔開了,正好這時,外頭報說太醫來了,丫頭將床帳放了下來,而周寶珍幾人便避到了屏風後頭。


    太醫診完脈,雲山霧罩的背了大段大段的醫書,周寶珍隻聽明白了幾句,那便是心氣鬱結,以至於夜不能寐,脾胃失和不思飲食。


    說穿了就是說,三姑娘心情不好,導致沒有胃口吃飯。可她一個王府小姐,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人煩悶至此卻又不能對人言明呢。


    太醫留下個疏肝理氣,調養脾胃的方子後,便走了。柳王妃從屏風後出來,在三姑娘床邊坐了,問她:“玥姐兒,你可有什麽心事,或是不如意之事,大可同母親說明,又何苦都悶在自己心裏。”


    “母親,我沒事,不過是前些日子嚇著些,最近晚上都睡不好罷了。”三姑娘顯然說的不是實話,可這種事她自己不說,別人也不好強逼著她說。


    柳王妃又勸了蕭玥幾句,便帶早周寶珍告辭出來了。


    “母親,三妹妹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周寶珍扶了柳王妃的手,天氣不錯,便慢慢的往迴走。


    柳王妃聽的就是一笑,這樣年紀身份的姑娘,突然間茶飯不思,又是那樣的情態,顯然是動了春心了,江側妃關心則亂才會沒有想到這些。


    隻是三姑娘寧願把自己憋出病來,也不願意說那人是誰,好叫家裏去提親,那麽多半不是那個男子的身份不合適,便是已有家室,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


    聽江側妃的意思,三姑娘是從宮裏迴來後才如此的,那日宮裏亂的很,柳王妃一時也猜不準三姑娘那天到底相中了誰。


    “姑娘大了,便留不住了。”


    柳王妃如此這般對周寶珍說了一句,周寶珍心裏琢磨了一會,有些詫異的看向柳王妃,母親的意思是,三妹妹有了意中人?


    作者有話要說:嗨 這裏是存稿箱 同大家打招唿


    作者最近很努力 爭取假期也不斷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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