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大皇子造反的除了禁衛軍幾個妄圖從龍之功的將領,其它的底層士兵有好些也是迫於無奈或不明真相的。


    如今蕭紹大喊著“大皇子已死”底下好多叛軍果然亂了手腳,有好些人甚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進退維穀起來。


    這是戰場上慣用的擾亂人心的招數,底下的武官一聽,也跟著嚷嚷起來,一時間百官士氣大振,就連那些平日裏溫文爾雅,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文官們,也趁機打起太平拳,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


    雙方很快戰了個勢均力敵,趁著叛軍軍心大亂的當口,蕭紹迴身,對著已然有些懵了的皇帝建議到:“陛下,如今首惡已除,這剩下的除了少數幾個頑固分子,其他人大多是被迫或被蒙蔽的,陛下不如給個恩典,饒恕了這些人,以期盡快將局麵穩住才好。”


    乾寧帝如今已然有些驚魂未定,見了蕭紹鎮定自若,又想著剛才是蕭紹將他從叛軍的刀下救了出來,此刻自然是他說什麽是什麽,開口到:“一切都聽你安排就是。”


    蕭紹同皇帝商量過後,正要對著底下喊話,就見一個叛軍將領一刀砍了身邊一個妄圖退縮的禁軍,嘴裏惡狠狠的說到:“我告訴你們,造反可是殺頭滅族的大罪,反正都是個死,咱們今日不如就殺個痛快,殺了狗皇帝,大家沒準還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爾等的忌日。”


    被他這麽一吼,有好些心生膽怯的叛軍重又咬牙,決心頑抗到底,底下重又亂了起來。


    蕭紹見狀,便朝左右吩咐幾句,幾個侍衛一起大喊起來“陛下有令,首惡已除,放下武器,恕爾等無罪” “陛下有令,首惡已除,放下武器,恕爾等無罪”


    喊聲在大殿裏連綿不絕,許多叛軍聽了再次動搖起來,剛才喊話的將領見狀還想說什麽,卻被蕭紹瞅準時機,將手中的刀扔了過去,一刀斃命了。


    雙方人馬僵持著,這時叛軍裏一個麵向憨厚的年輕人衝上頭大喊到:“隻有陛下親自出來說恕我們我罪,我們才能相信。”


    “對,讓陛下親自說”底下的叛軍騷動起來,一起要求必定要皇帝親自出來保證才好。


    蕭紹迴身看向皇帝,臉上表情無奈,勸到:“陛下,這個時候也隻有您的話他們才肯信了。”


    乾寧帝這個時候,心裏的惡心勁就別提了,可形勢比人強,為了穩住局麵,拖著等到援軍的到來,這口氣他也隻有捏著鼻子咽下了。


    皇帝整了整衣袍,肅了臉色,這才從眾人身後出來,站在高台之上,對了底下的叛軍保證到:“朕乃天子,一言九鼎,絕無反悔之理,朕向你們保證,除了帶頭之人,其餘之人朕皆可恕你們無罪。”


    皇帝此話一出,就見人群裏有人率先扔了手裏的兵器,對著皇帝跪下,磕頭哀求到:“求陛下明察,我等都是被逼的,並不是真心要造反的。。。。。。”


    如此叛軍裏陸陸續續有人跪下來,對著皇帝磕頭請罪,皇帝沉著臉,臉上雖然一派冷肅的神色,可心裏卻著實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一口氣還沒出完呢,就有太監跌跌撞撞的進來報說,叛軍挾持了太後諸妃還有今日來參加宴會的夫人小姐們,要求陛下答應,給他們金銀若幹,許他們平安離去。


    蕭紹聞言垂眸,顯然這是叛軍聽說大皇子生死,開始想法子求自保了。


    乾寧帝胸口起伏,氣的兩手發抖,即便是當年當皇子的時候,所受的屈辱和驚嚇也沒有今日這一日來得多。


    若是就此放這些人離去,皇家的顏麵何存?抓個人質便能逼皇帝妥協,造反不用殺頭,以後誰還能對皇家心存敬畏,誰還會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可撇開其他不說,太後在對方手裏,就算他同太後不是親母子,甚至私下的關係也算不上多好,可一個孝字壓在頭上,如果太後有什麽不測,以後他這個皇帝又有什麽麵目麵對世人?


    乾寧帝頓覺頭痛欲裂,放人不甘心,不放又不行。


    “定南王世子,此事就權全交由你來辦吧。”


    反正怎麽都不痛快,乾寧帝幹脆耍起了無賴,將事情都推給了蕭紹。


    蕭紹倒是神色不變,就見他麵色如常的朝皇帝行禮:“臣遵命。”至於他此刻心裏是如何想的,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時,一眾大臣都圍了上來,將皇帝團團圍住了,蕭紹趁機退到一旁,同定南王和兩個弟弟耳語幾句,見他們出了大殿,這才轉身,對著剛才第一個說話的青年人招了招手。


    那個年輕人有些狐疑的看向蕭紹,不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定南王世子找他有什麽事。


    “屬下見過世子。”


    蕭紹背手,看著底下跪著的年輕人,大約二十五六的年紀,身形高大矯健,麵向憨厚目光堅毅沉穩,看著還有幾分可用。


    “你叫什麽名字,原在禁軍中擔任什麽職務。”


    “蕭人阮籍,原是禁軍中的一個小隊長。”


    “本世子觀你行事與其他人不同,想來還算是個有本事的,如今有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不知你敢不敢要。”


    時間緊迫,蕭紹此時也沒心思同他迂迴試探,便直奔了主題。


    阮籍聞言一愣,抬頭看向蕭紹,見他臉上的神色全不似玩笑,心下有些詫異,因脫口問到:“世子信的過屬下?”


    “信不信得過是我的事,你隻說敢不敢吧。” 蕭紹不願同他廢話,直接沉了臉朝他問到。


    男兒立身處世,機會稍縱即逝,這阮籍轉念之間便有了決斷,就見他朝蕭紹一磕到底,嘴裏說道:“屬下但憑世子吩咐。”


    蕭紹在心裏點了點頭,心想自己總算沒看錯人,這阮籍膽大心細,關鍵時刻又是個有決斷的,如此一來,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便又多了幾分。


    “你起來,附耳過來。”


    蕭紹對著阮籍,如此這般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又招來了大殿上僅存的幾個親衛,換了叛軍的衣裳,加上阮籍從投降的叛軍裏找來的,認為可靠的兵士,這些人一起,由阮籍帶著偽裝成逃命的叛軍,往後宮去了。


    安排好了這些人,蕭紹又從文官裏選了幾個能言善辯的,由他們代表乾寧帝去同叛軍談條件。


    今日的宮宴是由錢太後主持的,皇後因為除夕夜的事,以七皇子病體未愈為由,並未出席。而呂貴妃因為要照顧六皇子,也沒有來。


    對於女眷,叛軍的態度還算克製,隻將太後、公主還有幾個要緊的宮妃一起關了看起來。


    至於其他女眷則統統留在大殿裏,叛軍隻是封鎖了出口,不讓這些人同外界聯係而已。可饒是這樣,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夫人小姐們也不少人嚇得夠嗆,幾乎不曾暈過去。


    定南王府的女眷還有柳氏同絡姐兒圃一入宮,便被皇後招到了棲鳳宮裏,是以此刻並沒有同大家在一處。


    對於七皇子的嫡子身份,想來大皇子還是頗為在意的,因此他專門派了一隊人來到棲鳳宮外,妄圖以皇帝的名義,將七皇子帶走。


    棲鳳宮大門緊閉,叛軍誘騙不成,便想來硬的,無奈棲鳳宮到底是曆代皇後的宮室,牆高門厚,叛軍一時也無計可施。


    聽著門上傳來“咚咚”的撞門聲,七皇子盡管心下緊張的很,可他還是強自鎮定的握了絡姐兒的手,白著臉對她安慰到:“絡姐兒別怕,父皇很快便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不成想絡姐兒卻對他翻了個白眼,一臉傲嬌的同他說到:“誰怕了,明明是你緊張的手心裏都是汗好不好。”


    盡管形勢不容樂觀,而外頭的情況大家也不清楚,可屋裏的人,還是被兩個孩子的天真逗笑了。就見皇後一把摟了絡姐兒在懷裏,朝她臉上親了親,笑到:“咱們絡姐兒,真真是了不起。”


    外麵可謂是烽火連天,皇後同七皇子也算是命在旦夕。可皇後卻對這一切仿似毫無所覺,隻貪婪的看著絡姐兒,眼裏是滿滿的喜悅,好像怎麽也看不夠似的。就見她一手摟了七皇子,一手摟了絡姐兒,眼裏是滿滿的喜悅。


    “周夫人,雖說此刻說這些有些不合適,容我厚顏一迴,將絡姐兒,配給我的小七吧。”


    皇後言笑晏晏,全不將外頭的動靜放在心上,如閑話家常一般,對著柳氏說到。


    柳氏一愣,繼而強笑到:“娘娘折煞臣婦了,能得娘娘同七皇子青眼,便是我們絡姐兒的福氣了。”


    廳上除了柳氏姐妹,其他人對於皇後突然提起此事都覺得有些莫名,不過皇後的想法曆來迥異常人,眾人一時倒也不計較了。


    皇後很高興,當場叫玉屏去了一對龍鳳佩來,將龍佩給了絡姐兒,鳳佩給了七皇子,笑言到等他們成親的時候,再將玉佩交還給彼此。


    柳氏低頭,看女兒手中的玉佩,玉質細膩柔潤,從上頭的包漿看,必定是時時把玩了的,柳氏看向皇後,覺得心下酸楚,側過頭悄悄拿帕子擦眼角,心裏盼著她的珍姐兒將來不必如此才好。


    大門久撞不開,外頭的叛軍便想到了火攻,當一隻隻帶火的箭頭落進院子裏時,情況一度危急起來。好在前院強高院深,火箭多半落到了院子裏,可後殿離牆極近,已經著火了。


    蕭皇後將兩個孩子交給柳氏姐妹,自己起身就要往院外而去,明華郡主見狀,便起身跟了上去。這裏就皇後同明華郡主兩個會武,眾人也是知道的,此時再阻止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姑侄兩個讓人搬來梯子,悄悄登上了牆頭朝外望去。院外的叛軍人數不算多,也是大皇子畢竟還沒有成氣候,因此手上能用的人也非常有限,分散幾處後,可用之人就更少了。


    可是皇後這裏的情況也同樣不容樂觀。自從那年的事情之後,皇後的女軍沒有了,而宮裏是不許私藏兵器的,皇後宮裏隻有一張弓,那還是以前感情好時,乾寧帝見皇後愛這些,特特從庫房裏尋了討她歡心的,而箭也不過十數支。


    姑侄倆對望一眼,彼此就是一笑,隱隱的眼中還有些興奮的神色,蕭家人血液裏似乎天生都帶了些冒險的成分。


    “珺兒,兵法上怎麽說的?”


    蕭珺彎弓搭箭,手穩心更穩,比起久不碰這些的皇後,自然是日日勤練不輟的明華郡主更可靠些。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隨著最後一個字從蕭珺唇齒間吐出,箭離弦急射而出。就聽“啊”的一聲,當先的一名叛軍應聲倒地,他手上帶火的箭也落到了地上。


    明華郡主輕輕的“嘖”了一聲,又從背後抽出一隻箭撘上。


    “咄咄咄”明華郡主連發數箭,每一箭都伴隨著一聲慘叫,可謂箭無虛發。


    叛軍陣中一陣騷亂,顯然沒想到皇後宮裏居然有弓箭手,一時間都有些躊躇起來。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有七皇子稚嫩的聲音傳來:“母後,給您。”


    皇後迴頭,就見七皇子正被玉屏抱著,神色嚴肅的將自己平日裏玩耍的小弓箭,高舉過頭頂。


    皇後笑著撫了七皇子的頭頂,接過那箭,對他柔聲誇到:“好兒子,同玉屏姑姑先進殿裏去吧,母後一會就來。”


    其實七皇子的小弓箭,並沒有什麽作用,受小孩子臂力所限,這樣的弓並沒有什麽力道,射出的箭自然也是飛不遠的,可皇後心裏還是很相信。


    隨著七皇子日漸長大,越長越像蕭家人,她覺得這就是她的兒子了。


    箭很快便用完了,叛軍等了一會兒,發現再沒有箭射出時,便知道裏頭是彈盡糧絕了。很快一波淩厲的攻勢便鋪天蓋地而來。


    帶火的的箭雨落到屋頂上時,那“叮叮咚咚”的聲音聽的人心慌,很開火勢便在棲鳳宮裏蔓延開來。


    皇後同明華郡主兩個迴來,帶著眾人避進了浴室。這房子當初為了防潮,也或許是為了顯得富貴,全用漢白玉石搭建而成,而且室內有一大一小兩個湯池,且有活水或可暫保眾人無虞。


    “著火了。。。。。。”


    院子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周寶珍起身向屋外奔去,就見東北方火光衝天,周寶珍心裏“咯噔”一聲,那是皇宮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寫的比預計的久了些


    因為趕時間 所以行文有些倉促 大家先湊活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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