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自然舍不得為難即將出征的長子,因此忙讓人將他扶起來,嘴裏嗔怪到:“你這孩子,明明知道母親擔心你,你還這樣,這不是戳母親的心嘛。”


    周景頤對了母親笑笑,嘴裏說到:“倒是兒子的不是了。”


    “你先帶弟妹們還有孩子們迴去吧,我這裏有時要同母親商量。”周景頤在朱夫人身旁的椅子坐下,轉頭對妻子柳氏說到。


    朱夫人見他神色鄭重心下微訝,不知道兒子有什麽事要同自己說,不過看他連媳婦都支了出去,心裏又有些高興起來。


    既然大大伯子發話了,四夫人和五夫人自然不敢有什麽意見,於是大家跟著柳氏一起,帶著孩子出去了。


    正房院門口,四夫人告別了兩個妯娌先走了,倒是五夫人看著柳氏一副有話說的表情。


    “五弟妹可是有事?”柳氏見她這樣,便主動開口問到。


    “大嫂,你也知道我父親他受了傷,如今也不知怎麽樣了,我這裏準備了些藥材,想麻煩大伯幫著帶去。。。。。。”


    五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大伯這次走的急,事情也多,可是她心裏實在擔心父親,少不得厚著臉皮問一問。


    “我當是什麽事呢,都是一家人,五弟妹你也太見外了些。親家老爺受傷,就是我們也懸著心呢,更何況是你,如今老爺既然要去西北,有什麽東西,你隻管收拾了,明日讓人送來也就是了。”


    柳氏話說的敞亮,答應的也痛快,五夫人當下感激的紅了眼眶。丈夫不在家,兩個孩子又小,前些日子父親受重傷生死未卜,五夫人日夜懸心,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待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了,朱夫人才看了長子說到:“你放心,你征戰在外,母親就算再糊塗,也不會為難柳氏的。”


    說著朱夫人有些賭氣的看向兒子,要不說兒女都是債呢,養大了娶了媳婦,就忘了做娘的了。


    周景頤聽得就是一笑,怪不得說女人不管什麽年紀都是要人哄的,母親現在這個樣子,倒和絡姐兒不高興的樣子差不多。


    “母親說的哪裏的話,柳氏她是您的兒媳婦,但凡有不對之處,您說她就是了,再說您教她,那才是疼她呢。”


    這兩句話聽著還算順耳,朱夫人臉上的神色明顯好了起來,看了兒子問到:“那你今天要說什麽事?”


    周景頤起身,親自替朱夫人倒了杯茶,送到她手中,這才說到:“兒子想著,父親和五弟不在家,三弟又在任上,這次兒子和延清再一走,家裏就剩四弟了。隻是四弟那性子母親想必也是知道的,他連自己都管不好,又如何能管家中的事?”說著,周景頤看向朱夫人“可家裏也不能沒個主事的人,因此兒子便想著,要不叫二弟迴家吧。。。。。。”


    朱夫人一聽這話,當即臉就沉了下來,對了長子說到:“好好的,你又提那孽子做什麽?就算當初過繼的事是我這做母親的想岔了,可你看看那孽子都幹了什麽,你聽聽他說的那些話,合著這些年我這當娘的竟無一處對得起他的?”


    對於朱夫人來說,原本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突然變得叛逆起來,這比有一陣子她覺得大兒子同自己離心更讓人難以接受。


    周景頤見母親情緒激動,忙伸手替她順氣,一邊嘴裏勸到:“母親不必生氣,這事兒原是二弟想岔了,說起來他從小話就不多,這幾年來話就更少了。這都怪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及時關心他,聽聽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如今鬧得這樣,兒子也有責任。”


    幾句話說的朱夫人平靜下來,說到底二老爺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今大兒子特意給個台階讓她下,她心裏也自是願意的。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能讓你出門在外也不安心,那就讓他迴來吧,像你說的家裏沒個能主事的男人也不行。”


    “到底是母親,這氣量又豈是一般人能有的。”


    周景頤見說動了母親,心裏也是高興的,少不得又寬慰了她幾句,直把朱夫人哄的合不攏嘴,這才起身退了出來。


    二門外武順早就帶著人等著了,見周景頤從裏頭出來,忙迎了上來,低聲說到:“老爺,都打聽清楚了,二老爺如今在雲居胡同賃了所小院住著,哪裏住的多是些不入流的窮京官,地方倒也還算安靜。”


    周景頤點了點頭,就帶了武順一個,騎馬往那處去了。


    雲居胡同離靖國公府不算近,主仆倆騎馬直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像武順說的,這裏多是些兩三進的小院子,勝在還算清靜。


    “奴才聽人說,二老爺平日裏深居簡出,因此這附近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沒幾個。”


    周景頤點了點頭,心想還算沒有糊塗到家,要是被人知道靖國公府上的二爺,父母在堂就擅自別府另居,先不說人家怎麽笑話自家,就是二弟這官也就算當到頭了。


    在等著武順上前去瞧門時,周景頤往眼前的小院看了看,就見兩扇黑漆小門上的漆已經有些斑駁了。


    來開門的是個老蒼頭,穿的也還算幹淨,見到門上來了生人目光很是警覺。


    “進去同你們家老爺說一聲,就說府裏的兄長來了。”不等老蒼頭詢問,武順就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到。


    就見老蒼頭目光疑惑的朝兩人看了看,轉身關上門進去了。原想著這院子也不大,來迴也要不了一會兒,誰知兩人在門外等了好一陣子,才聽裏頭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


    門開了,周景原親自迎了出來,見了自家大哥,他臉上不免有幾分不自在。


    “大哥,你怎麽來了?”


    周景頤朝他身上看了看,徑直越過他往院裏去了。在經過弟弟身側時,周景頤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眉,周景原身上的衣裳不整,倒像是匆忙之間臨時穿戴上的,頭上的發髻也有些歪。


    不過是個兩進的小院落,一眼就能忘到底,走不了兩步也就走完了。院裏倒是幹淨,隻是出了門上的兩間屋子,其它屋子倒不像是長期有人住的樣子。


    周景頤心下冷哼一聲,有些了然,怪不得不肯迴家呢。


    在哥哥繞著院子轉圈的時候,周景原卻是急的出了一身冷汗,別看自家大哥長了一副好相貌,見誰都是一臉笑,可周景原卻知道,這也是個心黑手狠的主。


    想當初大哥隨父親在南邊,有一年海盜上岸,被大哥設計甕中捉鱉,三千多人,眼也不眨一下,全殺了。


    也就是那一次,靖南王世子一戰成名,當年大哥也才十七歲。


    這麽想著,周景原便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好在周景頤轉了一圈後,什麽也沒說,直接進了堂屋,在上首坐了下來。


    待下人上過茶推出去,周景頤隻看了站在地下的弟弟沉聲說到:“想必你也聽說了,皇上下旨,我馬上就要往西北去了。”


    見弟弟點頭,他才接著說到:“那這事你預備怎麽辦?”


    “啊?”周景原驚訝,大哥要去打戰他也幫不上忙啊?“哦,那個祝大哥一路順風,旗開得勝。”


    想了半天,周景原也隻憋出這麽句話來,周景頤有些失望的看著這個弟弟,以前隻覺得他老實耳根子軟,如今看來似乎遠不止如此。


    “父親和五弟在南邊,如今我又要帶著延清和延安去西北,三弟在任上,四弟不頂事。如今家裏還有誰?而你卻隻跟我說什麽一路順分,旗開得勝?你有沒有想過家裏除了女人就是孩子,由誰來照顧他們?”


    周景頤看著弟弟,目光近乎嚴厲,周景原不敢同他對視,在大哥的目光下威壓下,似乎連脊背也彎了下來。


    “那個女人在哪兒?”


    周景頤沒心思同他廢話,直接朝他問到。


    周景原一驚,似乎想分辨什麽,但看了看眼前的人,又隻是頹然的囁喏了幾下後,到底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過來半響,才聽他垂頭朝外頭的一個婆子吩咐到:“去請王姨娘過來吧。”


    原來當初周景原剛從家裏離開時,確實是住在此處的,隻是後來,納了現在的這房妾室後,為避人耳目,就將隔壁的院子也賃了下來,在兩家的山牆上開了一道門,平日裏他由這邊進去,卻多半是住在那邊院裏。


    不一時,就見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俏麗女子,懷裏抱著個孩子走了進來。


    見了廳上的周景頤先是一驚,繼而又有些羞澀的別過頭去,看著二老爺叫了聲:“老爺?”


    “哦。。。。。。”


    二老爺這才反應過來,對了自家大哥尷尬的介紹到:“那個,大哥。。。。。。這位是弟弟新娶的妾室,娘家姓王。”像是怕周景頤說出什麽不好聽的,緊接著解釋了一句“王氏的爹是個秀才。。。。。。正緊好人家的女兒。。。。。。至於她懷裏這個是你侄子,如今也有八個月了。。。。。。”


    “光哥兒給大伯請安


    這王氏也算是個機靈人,當時一聽那婆子說老爺府裏的大哥來了,她覺得這是個機會,便自作主張的將兒子抱了過來,想著孩子都生了,你們想不認也不行。


    這會子見二老爺介紹,她不等周景頤發話,便主動抱著兒子給對方請安,口稱“大伯”,想著對方隻要一應,兒子這身份就算是落聽了。


    隻是周景頤是什麽了,哪裏能被你這樣拙劣的計謀給套住了。


    就見他也不搭理那王氏,隻看了二老爺緩聲說到:“以往倒是我這個當哥哥的小看你了,背著父母停妻再娶,如今居然連兒子都生了,周景原你好本事。。。。。。”


    這話說的平靜,可裏頭的意思卻重若千鈞,就見二老爺滿頭大汗,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存稿中


    今天仍舊是一更哦


    感謝各位看文的朋友


    你們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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