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走了,周寶珍坐在榻上,看丫頭們收拾地下箱子裏的東西,幾個丫頭一件件的往外拿,邊拿還邊討論。


    “這套泥人可真好看,你們看這女娃娃和男娃娃倒像是一對。。。。。。”雙福手裏拿了個盒子,裏頭是一套十二個惠山泥人,男女老幼都有,捏的惟妙惟肖。


    “什麽看著倒像一對,別是雙福你自己想小女婿了,所以看著什麽都成雙成對,我怎麽看著這倆倒像是兄妹倆。”輕紅一聽這話,就看了雙福有些捉狹的打趣到。


    “哈哈哈哈。。。。。。。”屋裏的丫頭們笑做一團。


    “輕紅,你這丫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雙福難得羞紅了臉,滿屋子追了輕紅要打她,屋裏的丫頭們鬧作一團,笑聲直傳的院外都聽見了。


    “姑娘,這風箏紮的好,今年姑娘還沒放過晦氣呢,這兩天天好,要不尋個空將它放了吧。。。。。。”


    周寶珍微笑了看丫頭們笑鬧,就見淺碧拿了隻風箏過來對她說到。


    周寶珍朝她手裏看了看,見是隻大紅色的軟翅大鳳凰,尾大有彩,兩隻眼睛很是有神,果然是紮的好的,便朝她說到:“你說的是,要不明日一早同薛先生說說,咱們放風箏去吧。”


    眾丫頭一聽說放風箏,也來了興致,七嘴八舌的說庫房裏還有好些風箏有世子送的,也有自個家裏的都還沒放呢,比如今這個也不差什麽。


    “既然這樣,不如開了庫房,叫人將那些風箏都找出來,給二房的幾位姐姐還有八妹她們都送去幾個,對了還有大嫂那裏也送兩個好的去,問問她們明日可要一同放風箏。”好不容易找了個有意思的事,周寶珍便高高興興的計劃起來,想著姐姐妹妹們在一起也熱鬧些。


    周寶珍又挑了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連同那隻大鳳凰一起讓她給周寶絡送去,不然那小丫頭又該跺著腳說自己不疼她了。


    既然送了小丫頭,那麽輝哥兒那裏也不能落下了,正好這些東西裏頭有一套好湖筆,周寶珍讓淺碧裝了,先交給弟弟房裏的管事媽媽,等他大些再給他使。


    一時,丫頭們都出門送東西去了,隻留了雙福在屋裏陪著她。周寶珍對著手裏的一個花梨木流雲蝙蝠紋盒子輕輕歎了口氣。盒子光滑油潤,顯然是個老物件了,至於裏頭的東西,不必說又是千金難求的。


    有時連她自己都奇怪,像她這樣一個人,何以能得表哥這些年來,如此盡心相待。想表哥心思複雜深沉如海,自己同他比起來,就好比雨天裏屋簷下的水窪,都用不上一眼,便全都看穿了,同這樣的人一起過日子,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壞。


    “唉——”


    雙福將一盞蓮子羹端給她,見她隻是低頭撫了那盒子卻不打開,半響又歎了口氣,便知道自家姑娘這是有心事了。


    雙福在心中仔細迴想,並不曾想起這幾日有什麽事惹姑娘不高興的,隻是世子爺因為朝中事忙,有好些天沒來看姑娘了,難道姑娘這是想念世子爺了?


    這麽想著,雙福心下便是一笑,姑娘這般依戀世子,等將來兩人成了親,想必也是一對神仙眷侶。


    周寶珍又對了那盒子看了一會,到底還是伸手打開了它,就見裏黑色的絨麵上,靜靜的躺了一塊羊脂玉比目佩,上頭用青金閃綠的絡子係了,古樸雅致的很。


    她伸手將那玉拿在手裏,隻見玉色晶瑩潔白,觸手細膩滋潤,乃羊脂玉中的上品。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看著眼前的玉佩,周寶珍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閑暇時讀過的這兩句詩詞,難道這也是表哥想同自己說的話。如此說來,這也算得上是這些年來,表哥對她最露骨的表白了。


    這麽想著,周寶珍心下又是一片羞澀甜蜜。隻是表哥既然同自己表明了心跡,那麽她又該有什麽來作為迴禮才好呢?


    這裏蕭紹正在書房看信,就聽外頭來報說七星迴來了。


    “東西送去了?”蕭紹抬眼看了七星,朝她問到。


    “送過去了。”七星笑著同主子一一迴了周寶珍當時所說的話。


    當蕭紹聽說,周寶珍讓七星帶話給他說“雖說是應酬,可還請表哥到底顧念著自個的身子才是”便是一笑。輕言細語,循循囑托,到還真像是個心中牽掛丈夫的“小妻子”想來他的珍姐兒將來也必是一位賢妻。


    這麽想著,蕭紹便覺得自個心情不錯,連日來同人勾心鬥角的疲憊也不翼而飛了。


    最近京裏的各方人馬想盡辦法同他拉關係,套近乎,一是想從他這裏打聽消息,再有便是希望他能在廷議的關鍵時刻站在他們一方,將他們心裏的人選推到西北軍主帥的位置上了。


    蕭紹冷笑一聲,心想你們就鬧吧,事情鬧的越大才越好呢。


    過了兩日,蕭紹收到了來自周寶珍的迴禮,是她親手繡的一個香囊,用色新巧雅致,構圖大氣,針腳細膩均勻,他從來不知道,珍姐兒居然做得一手好女紅,想來嫁衣有望了。


    他將香囊拿在手裏反複看了,又放在鼻端嗅了嗅,是上好的伽南香。


    “何以致叩叩?香囊係肘後。”


    蕭紹微微一笑,他的珍姐兒果然長大了,並且心思甚巧。


    然而更關鍵的是,隨著香囊一同來的還有雙福的一句話“姑娘近日,對世子甚為思念。”


    如果周寶珍知道了這些人私下替她傳這樣的話,也不知是羞是惱啦。


    隻是蕭紹卻是高興的,當晚他臨時改了本已定好的行程,往靖國公府去了一趟。


    照例是在二門上等了周寶珍,看著她在丫頭的攙扶下緩緩而來,纖腰一束,裙擺如花朵般在她腳下安靜綻放,而那壓裙的襟步正是他日前送來的那塊比目佩。


    “表哥。”嫋嫋一禮,周寶珍的眼裏有了從前沒有的情誼。


    蕭紹微微一笑,扶了她的手將她送到車前,親自看她上了車,這才上馬往外行去。


    周寶珍端坐在車裏,車外的燈光透過窗棱照到了車裏,斑斕一片,她的臉隱沒在黑暗裏,看不清表情。


    偶爾,她轉頭看向車外的蕭紹,高坐在馬上,似乎連背影也比別個不同些。


    那一夜,蕭紹帶了周寶珍坐了畫舫遊湖,湖上除了他們尚有別的船。其中有一艘大畫舫尤為引人注目,就聽上頭琵琶鼓樂,裏頭男女皆成對而坐,隻是那些女子看著並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兒,而男子多半舉止輕浮,行為放蕩。


    他們或是相互調笑,或是喝酒取樂,周寶珍看見有女子端了酒杯,親自喂了身旁的男人。


    她迴過頭,沒有再看下去,湖上清風明月,遠處偶有蕭聲傳來,嗚咽纏綿,對麵表哥含笑看了她。。。。。。


    這世上,又哪有不透風的牆,隻是別說她同表哥現在隻是表兄妹,哪怕是定了親,這樣的事也不是她該管的。


    以後,如若能像父母那般自是一種幸事,可若不能,那日子也是要過的。


    這樣又過了些日子,齊峁仍是昏迷不醒,而西北前線卻傳來八百裏急報,西北軍大敗,損兵數萬。


    而隨同急報一同而來的了,還有大皇子寫給皇帝的一封手書。


    原來,副帥秦知信自從暫代主帥之職後,一力在軍中排除異己,棄老將不用,隻顧提拔親信上位。如此一來,西北軍中人心浮動,原齊大將軍手下的將領開始公然反抗秦知信的命令,兩方人馬多次在營中發生衝突,幸得大皇子從中壓製調停,這才暫時沒鬧出大亂子來。


    前幾日,由於秦知信的貪功冒進,不顧眾人的勸阻貿然應戰,結果中了韃靼人的埋伏,以至大魏兵士死傷數萬,要不是手下拚死救護,就連他自己恐怕也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這下要求嚴懲秦知信的唿聲,連大皇子也壓製不住了,西北軍中現在群龍無首,眼看著就要出大亂子了。


    因此大皇子寫信來懇求父皇,速給西北軍指派一位主帥,以期能穩住人心和局勢。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對不起大家


    作者白天帶娃出門了 迴來的比預計晚了許多


    因此今晚也隻有這一更了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萬斛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泮並收藏萬斛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