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三少爺在哪兒,叫他現在到我這裏來。”


    柳氏到底不是個傻的,最近二夫人表現越來越露骨,就差把話挑明了,柳氏自然是又驚又怒,她真是沒想到,小朱氏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任何家族裏都一樣,嫡長子從來都不是當母親一個人的,他們更像是整個家族的兒子,所以相比起長子延清,柳氏在有些事情上更願意同次子延明商量。


    就比如現在,關於二弟妹想過繼輝哥兒的事,柳氏第一個想起來要商量的便是次子。在這件事上柳氏覺得丈夫和大兒子都是靠不住的,因為他們沒準會因為兄弟情義,又或是家族責任和道義等方麵,理智的考慮這個問題。


    但這樣的結果卻是柳氏絕對不能接受的,不管什麽原因,她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變成侄子,每次見了叫自己伯母,倒叫別的女人做娘。


    “母親,聽說您找我。。。。。。”周延明來的很快,進屋朝柳氏笑了笑就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


    柳氏看了這個兒子,這是所有孩子裏最讓她省心的,但同時也是同她最貼心的,見他穿著出門衣裳,便朝他問到:“你這是要出去?”


    “這不,襄陽侯家的老大最近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大家便說著找個地兒聚聚。。。。。。”還有半句周延明沒有對母親說,聽說那家夥這些日子在家裏鬧的厲害,氣的襄陽侯幾乎要上折子請求另立世子了,他們家老二倒是個敦厚的,還想著讓大家勸勸自家哥哥,不要再鬧下去了。


    說起這事來,柳氏倒有些疑惑了,怎麽好好的年前襄陽侯世子就會摔斷了腿,這要是不小心落下了殘疾,以後可怎麽是好?


    “說起來,那孩子以前還是個不錯的,怎麽我最近聽說他像是為了什麽事,同父母鬧的厲害。”一說起這個,柳氏自然也想起了最近外頭的一些傳言。


    周延明笑了笑,倒沒多說什麽,而是朝柳氏問到:“對了,母親找兒子來是有什麽事?”


    柳氏見他這樣,便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便也不再問了。不過心裏倒對襄陽侯夫人同情起來,鬧得這樣大,恐怕不是什麽小事。她們這樣的人,有時候比起丈夫不可靠來,其實更可怕的是兒子不爭氣,尤其是長子,那可是女人後半輩子的靠。


    “還不是你二伯母,我看她想要過繼我們輝哥兒的意思。”柳氏想起這事就頭疼,也不知道二弟妹是怎麽想的,就算她自己不能再生了,可二弟總沒有老的生不出來吧。


    “母親不願意?就算輝哥兒給了二房,難道就不是您兒子了?況且還能白得一大份產業,母親就不動心?”周延明聽了這話倒也不驚訝,而是看了柳氏連問了幾句。


    “你這孩子,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來同母親開玩笑。”柳氏看了兒子,恨不得拿手上前擰他幾下,這捉狹孩子這時候了還有心情同她逗悶子。


    周延明見母親急了,倒也不再開玩笑,而是看了她正色說到:“母親放心,這事成不了。”


    “怎麽說?”柳氏聽了這話,心情好了不少,她這個兒子一向主意多。


    “我看母親也是關心則亂,您想想但凡還有一點辦法,這世上有幾個男人願意替別人養兒子的,哪怕是親兄弟?”


    這話說的柳氏眼睛一亮,對啊她怎麽把二弟給忘了,想來就像兒子說的,二弟今年還不到四十,現在就說過繼之事情,他怕是不願意的。


    隻是,就怕婆婆那裏,小朱氏到底是她的親侄女,況且不論輝哥兒在哪一房,還不都是她老人家的親孫子?再有恐怕就是為了小朱氏和她膝下的兩位姑娘著想,婆婆最終也會同意過繼之事的,到底對小朱氏和侄女們來說,這庶子庶弟恐怕遠不如侄子和堂弟來得可靠呢。


    “話雖是這麽說,可就怕你祖母哪裏經不住你二嬸的哀求。。。。。。”如果婆婆開了口,別說自己恐怕就連夫君那裏也是不好拒絕的。


    周延明低頭想了想,祖母那裏確實是個問題,不過要處理這事倒也不難,因抬頭對了柳氏笑著安慰到:“此時母親不必憂心,都交給兒子辦就是了。”


    “你要怎麽做?”柳氏疑惑的看了兒子,心想難道這孩子這麽快就想到解決辦法了?


    周延明倒對柳氏賣了個關子,隻說讓她放心,必不讓輝哥兒被二房要去就是了。


    柳氏猜的不錯,二夫人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找了個日子,私下裏對婆婆朱氏說了此事。


    朱夫人聽了這事後,半響沉吟不語,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二夫人心裏沒底,不免有些忐忑的朝她問到:“姑姑,可是有何事不妥?”


    朱夫人抬眼看向二夫人,已有好些年不曾見過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摸樣了。也是自從嫁人的對象從老大變成了老二,她好似就是那麽副不管不顧,你們不痛快她就痛快的樣子了。這麽想著朱夫人不免又心軟了幾分,說到底也算是她誤了小朱氏這個侄女。


    “你可同老二商量過此事了?”過繼當然不是一個人的事,這可是宗族大事,自然也要老二這個二房的當家人同意才好。


    二夫人一聽這話,麵上便是一喜,知道婆婆這是就算不讚成,但至少也不是反對的意思了。


    “這事如果姑姑沒意見,老爺那裏媳婦這就迴去同他商量。


    ”二夫人倒是一副胸有成竹,必要將事情辦成的摸樣。


    “你先迴去同老二商量了再說吧。”說著朱夫人抬眼看向二夫人,想她這些年也不容易,就算幫她最後一次吧,於是出言提醒到:“這事你先不要往外說,如果老二也同意過繼,這事到時候我會同老大夫妻兩說的,你就不要參合了。”


    這真真是意外之喜了,就見二夫人一頭紮進朱夫人懷裏,嘴裏說到:“說到底,還是姑姑疼我。”說著就拿帕子抹眼淚。


    二夫人迴房後,欣喜於婆婆願意替自己出頭,同大房提出過繼之事。要知道她雖然平日裏嘴上厲害,可真要對上柳氏她心裏還是有幾分膽怯的,就更別提她那貌如嫡仙的大表哥了。


    至於丈夫那裏,在二夫人看來,那從來就不是問題。自家老爺是個什麽人她是最清楚不過的,說的好聽是性子好,說不好聽那就是耳根軟沒主意。


    成親前事事都聽母親朱夫人的,不然也不會小朱氏沒嫁成自家大哥,朱夫人一句話讓他娶,他也就娶了。


    成親之後,二房裏的大小事務就悉數由二夫人調派,從小伺候的通房,剛一成親就被二夫人打發了他也不說。就連生了五姑娘和六姑娘的那兩位姨娘,也是二夫人尋來的,平日也不見二老爺往她們房裏去,想是也不大喜歡。隻是這些年,他也愣是一個字也沒說過。每日裏下衙後,如不是跟朋友出去小酌幾杯,便是在前院書房裏同請客相公閑談下棋,凡一應俗務那都是統統不理會的。


    隻是,二夫人忘了,這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更何況是關乎子嗣的大事,哪個男人能忍?


    原來,二老爺這幾日從衙門裏迴來後,便覺得家裏的下人有些奇怪,當麵對自己倒還恭敬,可隻要自己一轉身,這些人便聚在一起對了他的背影竊竊私語。


    二老爺想了想,自己最近也沒幹什麽能讓人議論的事啊,於是便讓身邊的長隨去打聽,得迴來的消息居然是,下人們之間都在傳,說二老爺那方麵不行了,二房怕絕後,要過繼大房的七少爺了。


    二老爺被這話氣了個半死,心想是那個缺德鬼,居然編排了這樣的謠言來中傷自己?可你也不能出去拉著個下人就對人說他沒有不行吧。


    二老爺正在氣頭上呢,就見四老爺晃晃悠悠的過來了,來了也不說話,而是先圍著二老爺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後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二老爺本就看不上自家四弟整日裏這吊兒郎當的摸樣,如今見他目光猥瑣的看了自己就更是不喜,因皺眉朝他問到:“四弟,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就見四老爺嘿嘿一笑,說到:“二哥,要我說你今年才多大,怎麽就不行了呢,要不弟弟給您介紹個好郎中,我跟你說。。。。。。”


    這裏,四老爺話還沒說完,就差點被二老爺扔過來的硯台打中了,這下四老爺也急了,跳著腳對二老爺叫喚到:“唉,我說二哥,這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哥,誰願意管你這事,要知道這大夫可不是一般人,為了請他,弟弟花了多少功夫。。。。。。”


    “你,你,你給我住嘴。。。。。。”二老爺氣的臉都漲紅了,指了四老爺隻是說不出話,最後才大吼了一句“你那隻眼睛看見我不行了?”


    “什麽?沒有不行?”四老爺皺眉看向自家哥哥,一副你不要諱疾忌醫的摸樣,差點沒把二老爺給氣死。最後還是四老爺見好就收不敢再惹自家二哥了,要是把人氣出個好歹來,可沒自己好果子吃。


    就見他皺眉朝自家二哥問到:“既然二哥身子沒毛病,那為什麽還要過大房的繼七侄兒?”說著又語重心長的對二老爺勸到:“哥哥聽弟弟一句勸,這兒子啊還是自個兒的好。。。。。。你看弟弟我,雖說處處不如二哥你,可好歹我有兩兒子不是。”


    “誰說我要過繼七侄兒啦?”二老爺驚訝,他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沒有嗎,可府裏不都是傳遍了嗎,還有你要是不想過繼七侄兒,何苦還要讓二嫂每日裏往大房跑,把個輝哥兒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四老爺看向自家哥哥,一副你敢做不敢當,做人太不磊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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