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


    在周延安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之前,周延明突然高聲阻止了他。


    如果之前的打架隻是少年人之間的意氣之爭,那麽後一句出口就有侮辱宮妃輕蔑皇家之嫌了,到最後真正追究起來難免要給家裏的大人惹麻煩。


    這一聲將原本對峙的兩撥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就見周延安一見自家哥哥來了底氣就更足了:“三哥這小子堵輸了不想給錢,還想拉個女人出來唬人。”


    “好了,祖父知道你來了賭場正生氣呢,快跟我迴去吧。”周延明先瞪了自家弟弟一眼,這才轉向那個姓呂的公子憨憨一笑到:“舍弟莽撞,至於呂公子賭輸的錢我們也不要了,就當大家交個朋友吧。”


    那呂公子的父親原本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如今一家人因姐姐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畢竟來京的日子不長家底也有限,雖然最近被人捧的有些飄飄然可兜裏卻沒有多少錢。如今一聽說賭債不要了,自然也就就坡下驢,隻是嘴裏難免還得再叫囂幾句,免得在朋友麵前跌了麵子。


    “哼,還是你這哥哥知道幾分道理,今天的事就這麽算了吧。。。。。。”說著轉身帶了一幫子人氣哼哼的走了。


    隻是在周寶珍看來,那背影裏怎麽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周延明微眯了眼看跟呂公子一起的人多半都不認識,想來家裏父兄的官職都不大,有幾個看著更像隻是商人家的公子。隻有一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兒子,這小子別看年紀不大卻一貫是個陰損的,兵部侍郎是二皇子的人,怎麽他的兒子倒和呂貴人的弟弟混到了一起。


    再說這姓呂的小子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整日裏卻被這幫人引逗到這些地方來,想來出事也是遲早的事,看來宮裏也不太平啊。隻是這幫人要是想拿自家來作筏子那可就錯了主意了。


    這裏,周延明和李二公子彼此眼神一個交匯便帶了弟弟妹妹們迴去了。


    周延安還兀自不服氣,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埋怨哥哥不應該這麽容易就放過姓呂的那個小子。


    “你呀,這遇事愛衝動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周延明上車後扔給弟弟一句話,便閉目不再搭理他了。


    迴去的時候幾個人被柳氏逮個正著,柳氏將女兒摟在自己懷裏看了兩個兒子恨聲到:“你們兩個自己胡鬧也就罷了,怎麽還帶了妹妹出去要是有什麽事可怎麽好?”


    繼而又看看女兒這身裝扮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也是個淘氣的,你說這身行頭是那來的。”


    說著自己又笑了起來,讓女兒和小兒子坐在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張臉,隻是一個英氣一個嬌俏,真是怎麽看怎麽歡喜。


    “表哥給的。”周寶珍倒是不怵的,伸手從桌子上拿了塊點心吃了,興高彩烈的說到:“等我那天磨了表哥也照著他的那身做一套銀甲穿上,那才叫神氣呢。”


    “胡鬧,以前那是你年紀小,你姨媽一家人都疼你才對你少了約束,如今一天大似一天了,怎好還如此。”柳氏看著女兒這樣有些頭疼,就沒有個懼怕的人,以前姐姐一家憐惜她不管束她,迴到家裏自己和丈夫一心要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也是寵愛縱容的多。


    “我看妹妹這樣就好的緊,何苦讓她和別人家的那些嬌小姐似的,看著就無趣的很。”周延安真就覺得自家妹妹好的很,雖說也嬌滴滴的但卻不像那些小姑娘似的遇點事情就尖叫,恨不得看見個蟲子都要暈上一暈。


    柳氏看了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有些好笑,一天到晚在外頭瘋跑,最是遊俠任性:“你才見過幾個小姑娘,知道什麽有趣無趣的。”


    “還用見多少個?見過一個也就見過一百個了,反正都是一樣的。”周延安見母親這樣說,覺得是她小看了自己便出言反駁到。


    柳氏。。。。。。


    周延明和周寶珍兄妹兩同時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來。


    “老爺迴來了。”


    周伯淵從門外進來,見妻子和幾個孩子都在心情大好。一見丈夫,柳氏忙從炕上起身,幾個孩子也連忙在地下站好,恭恭敬敬的朝父親行禮。


    周伯淵隨意的朝孩子們一揮手,待看見男裝的周寶珍也是愣了一下,接著便一把將她抱起來舉的高高的,笑到:“呦,這是誰家的小郎君這樣俊俏?”


    周寶珍突然被父親抱起來先是一驚,接著便“咯咯”的笑了起來:“是爹爹的珍姐而。。。。。。哈哈哈。。。。。。”


    一時,柳氏親自伺候著丈夫在房裏換了衣服,又讓丫頭把幾個孩子的衣物也拿取來就在上房換了,一家人坐著說話。


    “也不知道延清那孩子怎麽樣了,都說軍中清苦吃的也不好。。。。。。”


    看著眼前的幾個孩子,柳氏難免想起了遠在軍中的長子,想著軍中生活清苦該找機會給兒子捎些補身子的東西去才是。再有天漸漸的熱了,也要做幾件夏裳讓人帶去才好,雖說走的時候都帶了可萬一不夠用呢。


    “你就是愛瞎操心,延清也不是第一次去軍中了,原先在西北不也過來了嘛,不管怎樣飯總是能吃飽的。”周伯淵見妻子這樣便隨口安慰到。


    而被父親打包票說肯定能吃飽飯的周延清,此刻已經在草原上餓了幾天肚子了。


    那天輪到周延清帶了一對人馬在外巡邏,突然遭遇了一小股吐蕃騎兵,這也是常有的事情有可能是吐蕃的探子也有可能就是一小股散兵來這邊碰運氣的。


    周延清很興奮的帶著人便追了上去,兩方人馬一陣廝殺,還抓到兩個活口。經過拷問,對方果然是吐蕃派來的探子,說他們過兩天將會有大行動,具體什麽行動卻是問不出來了,直說在離此地不遠的地方有他們有大軍集結。


    周延清聽到消息想了想覺得現在時氣漸暖水草豐茂,照理說吐蕃人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打大戰的。但也不能就此說對方完全就不會來,因此便將自己帶的人分了兩路,一路人馬迴營報信,至於另一路則由他自己帶著去前方探聽消息。


    他帶了一堆人在草原上幾經周折,還真在一處山穀裏發現了大批的吐蕃人馬安營紮寨,看著還真像是要打戰的樣子。隻是,現在援軍未到,就靠他們幾個人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好遠遠的監視著,一邊又派人迴營地報信。


    隻是,帶來的幹糧都吃完了,因著離對方營地太近他們也不敢生火,因此周延清這幾天的日子著實有些不好過。


    可是周延清不知道,他派迴去的那隊人馬路上遭遇吐蕃騎兵全軍覆沒了,因此並未能將消息傳迴營裏去。至於他後派迴去的人則在草原上迷了路此刻還在苦苦找路呢。


    援軍遲遲不到,可是這裏吐蕃軍隊已經正裝完畢有開拔的跡象了。


    周延清迴頭看看,自己這裏還剩十幾個人,看情況前麵兩撥人都沒能順利的將消息遞迴去,這麽等著也不是辦法隻好再派人迴去試試了。


    這裏周延清在等著大軍的消息,豈不知軍中因為他數天不迴也亂套了,前前後後派了數十隊人馬出去找人也沒有找到。


    蕭紹坐在大帳中,望著牆上的輿圖心裏琢磨的自家表弟的去向。前兩天出去找人的小分隊迴報說分別在離營地五六十裏的地方發現過兩處打鬥的跡象,那麽表弟到底是被對方的人抓了,還是有別的什麽事?


    不能再等了,蕭紹將軍中的事情安排妥當,自己不顧楚子羽等人的反對親自帶了五百人馬出營去找人。


    當然,前線的這些事遠在京裏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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