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水鎮。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正好。


    一座帳篷外的草地上站著五個人影,正是林靜雅和她的爸爸媽媽,還有李清羽的爸爸媽媽。正午的陽光將五個人的身影灑在草地上。


    林靜雅原來就非常的窈窕,一段時日過去,又瘦了一圈,整個身材都已經有些走形了,兩頰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眼神中滿是疲憊,頭發用一根皮筋簡單的紮在了腦後,雖然利索,卻也少了許多風韻。


    此時的林靜雅已經不像是一名少女,而是變成一名地地道道的居家少婦。


    “爸爸,媽媽。你們看今天的天氣多好啊,不如我們來做個遊戲?你們看到地上這黑黑的,跟著我們一起動的東西了嗎?他們不是什麽怪物,你們不用害怕,他們隻是我們的影子,是我們的身體遮擋了光線,投在地上陰影,我們遊戲的名字就叫踩影子。來,我就站在這裏,你們來踩我的影子……”林靜雅一邊耐心的衝四位老人解釋,一邊不斷的比劃。


    然而四位老人卻隻是好像木樁一樣杵在地上,二目無神,根本連看都不看林靜雅。他們顯然沒有聽到林靜雅的話,或者說聽到了,但是卻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爸爸,媽媽,我們開始做遊戲了,開始踩影子了!你們來踩我的影子啊……好吧,你們不踩我的影子,那我來踩你們的影子,你們做好準備了,我要踩你們的影子了……我真的要踩你們的影子了。”


    林靜雅彎下腰,抬腿邁步,作勢便要去踩李清羽爸爸李國瑞的影子,可是李國瑞卻表情依舊木然,眼睛裏依然沒有任何神采,他既沒有看自己的影子,也沒有看林靜雅,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從他身上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林靜雅並沒有隻是去踩李國瑞的影子,而是將四個人的影子輪番踩了好幾遍,自始至終四個人都沒有動一下,隻是好像木頭一樣站在那裏,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林靜雅一眼,這讓林靜雅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自娛自樂的小傻子。


    不過她並沒有感到難過傷心,這些日子,她每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她每次看到四個老人傻呆呆的,一點都不知道配合的樣子,都會滿眼淚水,甚至大哭一場,可是一天天過去,她卻已經有些麻木,那種心痛成了習慣,眼中便也少了淚水。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哪怕眼前的四人隻是有三歲孩子的智力也好啊,至少能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至少知道穿衣吃飯,知道和人交流……


    可是如今的李國瑞和林天峰四人卻是一點智力也沒有!完全就是行屍走肉,就連踩影子這種最簡單的遊戲都不會做,他們就連饑餓和吃飽飯都不知道!


    他們是完全失去了魂魄,和普通意義的丟了魂完全是兩碼事,人們說的丟了魂都是丟了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他們還能做很多事情,隻是無精打采而已,但是李國瑞等人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林靜雅並沒有停下來,一邊逗四個老人說話,一邊好像一隻小兔子一樣跳來跳去,想引起四個長輩的注意。


    就在此時,旁邊的帳篷裏傳出一陣魚香味,然後林靜茹的聲音也從帳篷裏傳出來:“姐,你問問爸爸媽媽和伯父、伯母聞到香味了嗎?告訴他們,我做了他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再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我保證他們吃的滿嘴流油,讚不絕口!”


    “好嘞,知道了。我再和他們做會兒遊戲就來。”林靜雅大聲答應,心中卻無奈的想道:“唉,如果爸爸媽媽他們還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還能吃的滿嘴流油,讚不絕口,那該多好啊!”


    “來,幾位老前輩,下麵我們再做一波遊戲就準備吃飯了……”


    林靜雅說著說著心中莫名的便有些焦躁,她忽然蹲下身站到林天峰麵前,大聲說道:“爸!難道你耳朵有問題了嗎?你瞪大眼睛看看,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小雅啊!我小時候,隻要對你撒撒嬌,你就將我舉高高的的!爸爸,看著我,看著我啊,我生氣了,真的生氣了,你快點將我舉高高啊……”


    林靜雅一邊說,一邊抓起爸爸的雙手就往自己腋下放,臉上卻早已經又淚流滿麵!


    她到底還是沒有麻木,時刻都在盼望著父母們快點好起來。


    然而他麵前的林天峰卻對這淚水視若無物,依然是原來的樣子。


    旁邊的李國瑞卻仿佛是受到了驚嚇,屁股後麵發出“砰”的一聲輕響,然後空氣中便彌漫起一股惡臭味。


    林靜雅稍稍愣了一下,又是一聲歎息,然後放開林天峰的手,過來將李國瑞攔腰抱起,朝不遠處的另一個小帳篷走去。


    完全沒有魂魄的李國瑞四人沒有任何生活自理能力,大小便也無法自理。每次都是林靜雅親自定點一個個的帶他們去廁所,讓他們形成肌肉記憶,條件反射,以免他們拉尿到褲筒裏。可是即便如此,他們四人偶爾還是拉尿到褲筒裏。


    不遠處的那個小帳篷,就是專門給李國瑞四人處理衛生情況的。


    每次李國瑞四人拉尿到褲筒裏,都是林靜雅親自上陣處理,不用林靜茹上陣。用她的話說,小茹還是個沒有出嫁的黃花大姑娘,就是伺候親父母也有些不方便,更莫說還要伺候李清羽的父母。


    而她已經是李家的媳婦,伺候公婆是應該的,而且她也是過來人了,不再是黃花大閨女,一切都可以坦然麵對!


    自從他們返迴密水鎮,林靜雅便改口喊李國瑞夫妻爸爸媽媽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喊叔叔阿姨,喊爸媽可以讓她更坦然接觸他們身體的隱秘部位……


    脫褲子,拿手紙,擦屁屁……


    林靜雅有些木然而又熟練的忙活著,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從空中傳來一聲唳叫聲。她的眉毛不禁下意識的挑了挑,嘴角也微微翹了翹,她能聽的出來,那是巡天大元帥的叫聲,隻是不知道是巡天自己迴來了,還是李清羽也迴來了。


    她想立刻出去看看,可是手頭的工作還沒處理完,隻能繼續細致的給李國瑞處理身子。


    外麵又響起妹妹林靜茹驚喜的聲音:“姐夫!你迴來了!我正好做了糖醋排骨,你的腿好長啊,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


    林靜雅聽到李清羽和妹妹寒暄了幾句,然後便朝她所在的帳篷走來。她不想讓李清羽看到自己給李國瑞清理身體的樣子,可是又不能停手,於是便大聲喊道:“清羽,你先等一會兒進來……”


    李清羽卻根本沒有聽她的,隨手跳開帳篷的簾子,便邁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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