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麽一問,郎宸北剛到嘴邊的話被吞了下去,他挑了挑眉看著安紅豆,道:“它去哪了朕如何知道?你總是提它作甚?”


    蠢豆子,本尊就在你眼前,你的那什麽雪兒自然不可能出來,要他從哪兒給變出個那啥出來?


    “可是你……”可是你不是它主人嗎,安紅豆想這麽問,但還不等她把話說完,皇帝陛下就站起來了,“好了,朕還有事,去禦書房一趟。”說著人就已經走出了膳廳。  看著漸漸離去的身影,安紅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一說到雪兒那人竟是這副表情,他不是挺寶貝雪兒的嗎?怎麽現在聽到她說雪兒不關心就算了,還這樣就走了,真不知道該說他寶貝還是不寶貝


    了。


    禦書房。


    一身黑袍的墨澤懷裏窩著一隻身形巨大的狼,周身的雪白讓人移不開眼,隻耳朵和尾尖有些許的紅毛,和周身的雪白形成了異常鮮明的對比。


    郎修畫舒服地窩在愛妻的懷裏,懶洋洋的樣子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一隻巨大的毛絨大貓,隻是這隻大貓的體型實在是過於大了些。


    “你的意思是想把真相告訴那丫頭?”巨大的狼打了一個懶懶的嗬欠語氣也是懶懶的。


    坐在上頭的郎宸北抬眼瞥了一眼沒什麽形象可言的十九王爺,緊接著視線卻看向了抱著大狼的墨澤,道:“十九嬸意下如何?”


    被問到的墨澤皺起了細長的眉,道:“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與常人不同,你能保證紅豆就能接受?”


    “難道十九嬸不這麽覺得嗎?”郎宸北反問,“當初不是連你都說她不同於常人了麽?既是如此,接受這樣的真相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他著實不想再聽到蠢豆子在他麵前問及什麽雪兒的情況了,隻要不見個一兩天就會擔心,他當然清楚她對狼身的他有多好多在乎,就因為這樣,所以他才不想讓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擔心。


    想當初離開劉家村的時候他曾在她看到他是狼身的情況下留下了字跡,那蠢豆子不是照樣接受了,事後還將他誇到了天上,這不正是說明蠢豆子的接受能力也是異於常人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墨澤歎了口氣說,“但若是真到了那時候恐怕就是另外的說法了,當年太上皇不也曾經曆過嗎?”


    想當年太上皇還不曾遇上現在的太後蕭妤時也曾邂逅了一名女子,就同皇上現在一樣,太上皇當年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翩翩公子,遇上那女子後便以真心相付,兩人感情也是如膠似漆。


    後來再得知自己喜歡的人是當今天子後,那姑娘不惜和家裏人鬧翻也要進宮為妃,後來由太上皇下旨將那女子接進了宮,並封為妃,賜號雲。


    雲妃進宮後頗得寵愛,那個時候後宮也就隻有她一個妃子,太上皇寵她寵得不行,就查沒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了,雲妃也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太上皇對她好,她當然也對太上皇盡心。


    但唯一一點的就是雲妃不知太上皇的身份,直到一年後雲妃順利產下第一位皇子。


    皇室家族的人為異族,雲妃誕下的自然也不會是正常的人類,剛出生的皇子生來身體便為異類,雲妃得知後立馬驚恐萬分,說什麽也不肯承認那是自己的孩子。


    太上皇隻有將實情一一告知她,本以為雲妃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會接受,畢竟兩人相愛時感情那麽好,誰會料到雲妃到最後也不曾接受太上皇的身份。


    甚至在開始假裝接受後,等到過了一段時間太上皇準許她迴家看望家人的時候,她趁機叫人帶走的皇子,迴到家向家裏人訴說了苦難,並將與常人不同的皇子展示給了他們。


    想當然他們也驚懼萬分,當夜就將孩子給掐死了,動手的還是雲妃自己,之後他們不敢將這事給說出去,因為這可是皇家的事,就算說出去了又有誰會相信呢?  於是在掐死親生兒子後雲妃便和家人一同連夜逃離了京城,隻是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上皇又是那麽寶貝雲妃的人,遵從她的意思沒有派人和她一道迴去,但事發第二天早晨就有人發現了異常


    並將實情稟報給了太上皇。


    親兒已死,自己最愛的人竟害怕到要從自己身邊逃離的地步,太上皇備受傷害一病不起,連著一個月都恢複不了人形。


    太皇太後當下便命當時在京中的十四王爺和九王爺將雲妃一家人給活捉了迴來,事後可想而知。


    皇家之秘事讓如此的人知曉了,自然是不可能再讓這些人活在這個世上了,雲妃家共三十一人,最後,無一人活口。


    經曆過一場不被信任和接受的感情後太上皇心灰意冷,從此不再對誰家女子留情,直到後來遇上了如今的太後蕭妤,之後每每憶起這事時無一人不感懷的。


    一說起這事,郎宸北也沉默了,他不能十分肯定自己的身份就一定能被他的蠢豆子接受,更不想看到最後蠢豆子被他親手結束性命。


    一時間,郎宸北陷入兩難了。  郎修畫看到有些泄氣的皇帝陛下後,難得的沒有鬧騰,而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從自家愛妻懷裏起身跳到了龍案上,抬起一隻爪子拍了拍皇帝陛下的頭,語重心長地道:“小北啊,皇叔知道那丫頭與別人


    不同,你也對那丫頭上心,但你要想清楚,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衝動,你也不想看到那丫頭最後落得個身死的結果不是?”  嗯哼,你以為誰都跟你十九嬸兒一樣呐,十九王爺看著有些失意的皇侄心中痛快地想,不過想想也還是有些可惜的,不對,確切地說是可憐,想他這皇侄都已經成年好幾年了,卻連一個喜歡的人都沒


    有,虧得他還是皇上呢,這好不容易種子了一個吧,還是個平常女子,唉……喜歡上一個平常女子就是可憐,哪像他這麽幸運,一來就碰上了他家小澤這麽好的人。


    想當初小南那臭小子也是要死要活的,最後慶幸的是梅花蕊很平靜的就接受了,至於老八家的那個蘇素,人是平常人,心就不平常了。  不過包括他們的母後以及皇嫂和曆來能接受得了皇族為異族這樣事實的人都是例外,也很少,誰能保證現在的那丫頭就能像她們那樣,保不準又來了第二個雲妃,他可不想再看到第二個翻版的皇兄了


    。  聽到自家皇叔的一番語重心長的教導後,皇帝陛下隻淡淡的給了個眼神,目光看向了比較靠譜的十九嬸身上,“皇嬸,定安塔那位之前究竟是怎麽說的?既然已讓蠢豆子通過,那便是可能,如今他對此


    事又有何看法?”


    “沒有,”墨澤搖了搖頭,“世間之人皆有其定數,命中如何上天早就定下了,國師縱然有萬般本事也不得與天相鬥。”


    “那他之前還特意讓你去那破村子,他什麽意思啊?”郎修畫搶在前頭把心裏的不滿抱怨了出來。


    有事沒事兒就把自己的愛妻當下人使喚,還害得他與他家小澤分開了好長一段時間,結果呢,屁事兒沒有,看他一會兒不去攪了他的破塔,吃了他那小狐狸!


    看到了十九王爺的不滿,墨澤心中一陣好笑,卻還是迴答道:“這便是定數。”


    十九王爺:“……”


    皇帝陛下:“……”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定數,說來說去還不是什麽都沒說!


    “好了,時間不早了,”墨澤起身理了理衣袍,對坐在龍案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十九王爺招了招手,“畫兒,我們迴去了。”


    聽到自家愛妻的召喚,十九王爺立馬就撒開了四條腿兒從龍案上跳了下來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墨澤身後出了景龍宮,勸說了一半的皇侄就這麽讓他給撂下了。


    雲妃……定數……


    郎宸北現在的心裏很亂,他的腦子裏總是浮現出自己狼身和蠢豆子相處的場景,也總出現在宮裏同蠢豆子相處的場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


    “嗬,”想了想,郎宸北突然勾唇笑了,一邊懶懶地靠向椅背一邊有些苦惱地低喃:“真不知是不夠相信蠢豆子,還是不夠相信自己……”


    片刻後,一道白光微閃,周身雪白無一絲瑕疵的小狼已然端坐在了龍椅上,高成機靈上前,“皇上,今晚是否也要連夜批改奏折?”


    聞言,郎宸北微微點了點狼頭,道:“告訴禦膳房,準備些點心送過來,順帶一會兒不要忘了到景龍宮告知那顆蠢豆子。”


    沒辦法,為今之計他隻能出此下策了。


    “是,”高成應聲而下,雪白的小狼在聽到他的迴複後第一時間就邁開了優雅的步子往門口走。


    看著漸漸消失在禦書房門前的雪白影子,高大總管隻得深深地歎上口氣。


    唉,看來呐,這娶媳婦兒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就是不知道最後這媳婦兒能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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