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四周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包括剛剛聞聲趕到的高宇哲、高宇晟兄弟以及長公主皇甫柔。


    皇甫柔看著皇甫沐雲,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對夜懷沒有一絲眷念,手心嘩的一下握緊了,皇甫家已經欠了夜家太多,她不能讓皇甫沐雲在做傻事了。


    “本王的心裏已經有一個人了,誰也比不上她重要,所以本王不會做任何讓她不開心的事情。”夜懷冷冷的說道,對於皇甫沐雲的表白沒有一絲動容,有的滿是冰冷刺骨的冷意。


    皇甫沐雲的臉此時沒有半分血色,是那樣的蒼白,明知道是這種結局,她還是不死心:“我知道在宣王的心裏裝著的都是高冉冉,就連你視為兄弟的人也比不上,她一句話就可以讓你赴湯蹈海,哪怕是讓你劍指朝堂,你都在所不惜,可是聖意不可違啊,先皇的旨意宣王應該還記得吧?聖旨雖然毀了,可這並不代表先皇的旨意就廢了,聖旨這種東西我三哥那裏現在要多少就有多少!”


    “本王毀遺昭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了本王的態度,沐雲公主又何必多此一舉,請迴吧!”夜懷聞言聲音沒有半絲波動,清晰而冷清。


    “沐雲,你先迴去吧。”皇甫柔怕沐雲下不來台,忙也跟著勸阻皇甫沐雲著。


    夜懷話落轉身就走到了高冉冉跟前,將她脅迫著往小院子裏走去,一絲也不再理睬皇甫沐雲著。


    皇甫沐雲一時間怔在原地,她已經放低了姿態想要嫁給夜懷,卻不想遭到了夜懷的直接拒絕,聽見皇甫柔的話,她的眼底的眸光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所覆蓋。


    “我是不會放棄的,我相信宣王一定會有迴心轉意的一天,恕沐雲打擾了。”皇甫沐雲迴過身來,對著宣王福了福身子,轉身出了院子。


    高冉冉側目看向夜懷,神色隨意:“夜懷,你現在追還來的及。”


    夜懷掐了一把她腰間的細皮嫩肉:“雖然本王覺得你做一個賢妻良母很好,但本王還是希望你在獨占本王的這件事情上要心胸狹窄一些,偶爾吃吃醋,撒撒嬌也是受用的。”


    “木還沒有成舟,賢妻良母可談不上著。”高冉冉淡淡道,細碎的眸光裏劃過一絲失落。


    夜懷挑眉看著她,知道她這是在埋怨自己不快些娶她,可劉遠的話還曆曆在目,如果他和她成親了,那她的身子與靈魂就有可能分離,他本想著與其短暫的擁有她,不如讓她長久的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可看到她眼睛裏期望的眼神,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成全她。


    他忽而出手將她的眼睛蒙住,如玉般寬大的手輕輕的蓋住她整張小臉,語氣出奇的溫和:“還有十八日。”


    離著元宵節還有十八日,他許諾過她,正月十五以十裏紅綢迎娶她進門,這次不會再錯了。


    高冉冉長長的睫毛在他的手心裏顫了顫,從前夜懷也對她做過這樣的動作,那時她隻是覺得好玩,如今卻是滿心的歡喜,她收斂笑意,整個人也變得溫順端莊:“知道你一言九鼎,但是婚禮的一切都還未曾準備,離著約定的日子還剩十八日,怕是來不及了。”


    “小表妹,十八日的時間還不夠啊?十八天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這次小表妹的婚事就讓我和雪兒來操持如何?一定給小表妹辦的風風光光的!”沐奕軒露出喜悅之色,想著夜懷這個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不枉他之前提醒他一場著。


    “冉冉的婚事馬虎不得,雖然你是冉冉的表哥,但是冉冉的婚事我這個做大哥的豈能袖手旁觀?正所謂長兄如父,冉冉的婚事還得是由我這個做大哥的來操辦比較合適。”高宇哲一聽不樂意了,急忙搶著接過這場活計。


    “大哥說的是,長兄如父不假,但大哥可別忘記了大哥與柳言姑娘也是好事將近,大哥如何操持的過來?我看冉冉的婚事不如交給我和柔兒來操辦,畢竟我和柔兒都是過來人。”高宇晟考慮到高宇哲的時間,好心的想將事情攬到自己肩上,這次柔兒能迴來多虧了冉冉的計謀,他也是時候為冉冉做些事情了。


    “大哥與柳言姑娘的婚期定在哪日?”高冉冉看著對麵的一對璧人,大哥清朗矯健,柳言英姿颯爽,兩人很是般配著。


    “先前想著要與妹妹的婚事錯開,所以日子定在了初九。”高宇哲嘴角含笑,望向柳言的眸子柔和的都能掐出水來,弄得柳言滿麵羞澀不已。


    “初九?也是個好日子!看來過年之後京城要熱鬧起來了!”高冉冉看向柳言,伸手褪下手腕上的一隻白玉的鐲子套到了柳言的手上,“柳姐姐,我身無長物,身上就這一隻鐲子還看得過去些,你別嫌棄。”


    鐲子入手溫潤、清涼,柳言看了一眼手邊的鐲子,這鐲子一看就是一整塊上好的何田白玉雕刻而成,是罕見之物。


    “高妹妹,這鐲子太過貴重了,言兒不能收。”柳言推脫著道,作勢要將鐲子捋下來著,被高冉冉一把給攔住了著,“今日我是第一次在高府見柳姐姐,按照規矩,我是要給柳姐姐一份見麵禮的,柳姐姐若是不要,那就是瞧不起我這個妹妹了。”


    “言兒你收了吧,這是冉冉對你的一片心意。”高宇哲溫和出聲,將鐲子再次套上了柳言的手,他盯著她看了半晌,誇獎道,“你戴這個很漂亮。”


    柳言臉頰微紅,對著高冉冉福了福身子:“那便謝過高妹妹了。”


    “柳妹妹,這是我和雪兒的見麵禮,你可別嫌棄啊。”沐奕軒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將一盆三尺來高的紅珊瑚搬了過來。


    其他幾個人也都一一給了見麵禮,原本夜懷是不用給見麵禮的,但他還是送與了柳言幾匹罕見的天蠶絲的緞子以表祝意,沐老將軍也表示了自己的心意,送了柳言一把利劍,最是讓柳言歡喜。


    一行人用了晚膳,無聊之餘有人提議行酒令,吩咐了下人備好,在眾人準備的期間,夜懷和沐老將軍都消失了一陣,高冉冉再見到他們的時候,行酒令玩的正酣,也不知他們是什麽時候迴來的。


    “好了,好了,該長公主抽簽了。”高冉冉熱絡的招唿著皇甫柔來抽簽。


    皇甫柔小心的從一幹竹簽裏抽出一隻,低頭一看,隻見上麵孤零零的畫著一株雪蓮,上麵寫著“花期不堪留”,在雪蓮的下麵還刻著一句小詩,“雪蓮最堪冷,不作舊時花。”。


    皇甫柔看著這句詩的時候身子一顫,紅潤的小臉霎時變得如紙般雪白無比。


    高宇晟拿著簽文也是極力的克製著,但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了他搖搖晃晃的內心,連心尖都隨著簽文上的一行字眼而發顫。


    高冉冉擰了擰眉毛,他們前麵幾個人的簽文都很穩當,要麽抽到的是錦繡前程,要麽抽到的是天賜良緣,萬萬沒有想到半路會突然殺出來這樣的一枚簽文。


    花期不堪留,這不堪留的哪裏是花期,分明在說的美人命。


    “二嫂嫂,簽文說花期不堪留,也並不是不能留啊,二嫂嫂可千萬不要亂想,這簽都是亂拿過來的,上麵的簽文也不一定準備,曆史上不是有不少信男信女都曾被簽文所誤嘛?”高冉冉握著皇甫柔的手勸慰著道。


    “是啊,柔兒,方才我還抽了個上上簽呢,說是我會成為開國丞相,這一聽就是沒譜的事情,柔兒不要在意,玩樂而已,仔細你肚子裏的孩子,莫要為此傷了心神,傷了身子。”高宇晟定下心神,經過柔兒這次的事情,他又怎麽會不知這簽文說的是什麽,可他是柔兒的天,就算是撒謊,他也要開解了她。


    皇甫柔望著那簽文,卻是一絲笑意都擠不出來了,蒼白憔悴的臉色看著就讓人心疼不已,她想站起來離開一會,卻發現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離了一般,她坐在那裏,努力的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她的自控能力很強,勉強定下心神,頂著一張蒼白的小臉慢慢站了起來,一一向在座的諸位致以歉意:“我如今是個雙重身子的人,早知道會抽到這樣不吉利的簽文就不參加這場行酒令了,真是打擾了諸位的雅興了。”


    夜懷溫和道:“長公主也是雅致之人,當知陸後也曾抽到過類似的簽文,說是花期無期,到後來陸後也活了百年,所以這都是玩樂事爾,作不得數的,沒準人生下一步就有奇遇了。”


    陸後是皇甫氏始祖的皇後,登位之後曾抽到“百花凋零,花期無期”的詩句,再加上陸後當時已抱恙在身,太醫也斷言陸後活不過年後,不想後來枯木逢春,竟活至百歲。


    有了既往之事為鑒,皇甫柔的雪白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她點點頭,拿過簽文看了下麵的行酒令語,慢慢舉杯道:“抽到此簽者,自罰一杯。”她抬起頭,端起手邊的美酒就要一飲而盡,酒杯卻被坐在她左邊的高宇晟一把奪下。


    “柔兒,你已經有了身子怎能不愛惜著自個的身子?”高宇晟輕斥她一聲,轉而賠笑與眾人,“柔兒不便飲酒,這罰酒就讓我代她飲下。”說著就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很是豪爽。


    “大家盡興!”高宇晟將酒杯倒放而下,表示了一番自己的誠意,慢慢扶著皇甫柔安然坐了下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如先前明快,增了一抹愁緒。


    行酒令還在進行著,卻也沒有了之前的熱鬧之色,人人心頭都浮現出一道心事,說不得,也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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