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冉撐了撐自己的額頭,覺得她與陸遠風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我那就是亂下的,其實我根本不懂棋,你在幽冥穀不是也見識過我的棋力嘛?”高冉冉口幹舌燥的喝了一口桌邊的紅茶。


    陸遠風斂著目光,並不想就著這個話題下去,轉了個話題道:“你當初說過一年便會上山來看我一次,可是,你卻沒有,高冉冉,我原來不知道,你也會撒謊。”


    他待在雪山刻苦練功多年,說好每年下初雪的時候,她就會上山來看他,等一年,他在約定的雪山岩石上等了一天一夜,為此,也明懸一線,高燒三天三夜不止,若不是白老用雪山之巔的雪蓮救了他,他恐怕早就去了奈何橋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相信她迴來,故意的給她找借口,覺得她肯定是有事耽擱了,第二年,依舊如此,這次雪山老人怕他再枯等一天一夜,就將他關在書房內一天,派了雪雕去岩石那裏等。


    這一年,又是無果。


    第三年,也是如此。


    一年複一年,一年又一年,他懷著希望等了一年再一年,望眼欲穿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十年期滿,這次他終於不用再等了。


    他下山了,迴到了陸家,開始聚集起自己這十年來在陸家暗地裏積攢的勢力,這十年他表麵上是在雪山修習,但是每一年,白老都會有一個月的休眠期,這一個月,足夠他下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他在陸家本就不受重視,沒有地位,甚至就連消失這麽久都不曾有人注意,甚至多年之後,他開始在陸家嶄露頭角的時候,陸家才想起來,陸家還有這麽一個少年的存在。


    “你為什麽沒有赴一年之約?”陸遠風直直的看著高冉冉,似乎想要看盡她的心裏。


    這個,她怎麽知道?


    高冉冉不由得內心抽搐不已,這真是個刁鑽無比的問題,她要怎麽迴答?


    “有事!”高冉冉言簡意賅,頗有夜懷遺風。


    “何事?”陸遠風眯了眯眼睛。


    “很重要的事!”高冉冉退無可退


    陸遠風目光愈見深沉:“比赴一年之約還重要?”眼中銳利的光芒漸甚。


    高冉冉將手中握緊的紅茶放迴桌麵之上,臉色一冷:“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陸相若是隻是想敘舊,恕冉冉無法奉陪。”


    “你難道不想知道夜懷與我賭了些什麽麽?”陸遠風不緊不慢的說道,臉色淡然如許,手中的茶杯在此刻漾起一波漣漪,泄露了他內心此刻複雜的情緒。


    “陸相有這麽好心?你會告訴我?”高冉冉冷笑一聲,陸遠風果然一路上都在跟著她。


    “再陪我一會,我將什麽都會說與你聽。”陸遠風似乎妥協下來。


    高冉冉眉間一皺,轉身又坐迴了位置上:“說吧,你與他賭了什麽?”


    “你。”陸遠風歎了一口氣,看著她,“我與他以天下為賭,我若是贏了,他就要離開你。”


    “那他若是贏了呢?”高冉冉心中大動,駭然非常,以她為賭?


    不知為何,明明知道坐在對麵的陸遠風告訴自己這些話是不懷好意,可偏偏她心裏就無端的難受起來,以她為賭,若是你輸了呢?


    夜懷,若是你輸了,你真就忍心將我送與他人?在你眼裏,我也是一件計量輸贏的物品了不成?


    “他若是贏了,我拱手送上整個陸家,我此生都將供他驅使。”陸遠風清淡的眉眼下的眸子猶如一汪深潭,在那深潭之中有隱忍掙紮的風暴在翻滾。


    “看來我不虧。”高冉冉嫵媚一笑,笑的極盡高傲,“陸相這局棋你恐怕要輸了。”


    “不見得。”陸遠風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這場賭局的輸贏並不在於到底是誰登上帝位,輸贏取決於我,我對過去的一切都不記得,包括你。而且,我很愛他。”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的麵前表現自己對夜懷的強烈的感情,以一種近乎霸道的口氣。


    陸遠風一愣,他向來會算計人心,此刻,他才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曾算準過她的心。


    他說那些話就是為了故意的讓她與夜懷之間產生間隙,讓她對夜懷產生不信任的錯覺,而這種錯覺也恰恰能夠讓她與夜懷之間生出間隙,從而讓他趁虛而入,達到他的目的。


    麵對高冉冉脫口而出的“愛”字,陸遠風頓了一下,莞爾笑道:“你愛他,那他呢?你就確定他也這麽愛你嘛?”


    “我確定。”高冉冉沒有絲毫遲疑。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讓她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出去,那個人便是夜懷。


    而她相信,夜懷對自己也一樣。


    “那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嘛?”陸遠風唇角的笑容有些慘淡。


    高冉冉說完之前那句話就已經站了起來往馬車走去,聽到陸遠風的問話,她腳步不停,清澈的聲音從前方繞了過來:“什麽日子?”


    陸遠風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卻無比清晰:“他的生辰。”


    高冉冉目光一痛,腳步輕微的頓了一下,望著前麵停著的夜懷黑色的鎏金馬車,她忽然沒有上去的*了,或者說,是在害怕。


    腳步一轉,走向了東市。


    身後,陸遠風望著她的窈窕清冷的背影,目光幽深,他說的那些話並非沒有起作用,至少在她心裏也泛起了不少漣漪,隻是為何自己會突然感到一股哀傷之意?


    如果說醉仙樓是京城裏的紅粉銷金窟,那麽京城的東市就是整個京城的銷金窟,在這裏,每日一擲千金都是常事,這裏店鋪裏的東西一般沒有多少,不會像西市那般琳琅滿目,可東市的店主有頭腦,打出了“稀少”字眼來吸引達官顯貴的眼球,畢竟物以稀為貴。


    因此,這東市的東西是一件比一件昂貴。


    高冉冉走在有些稍顯冷清的東市街道上,看著那些同樣看起來生意慘淡的店鋪,心裏同這臨近臘月的天氣一般,走了許久,路過了金銀珠寶店,綾羅綢緞店,一家不起眼的小鋪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確切的說,是那家小鋪屋子裏的一束柔和的白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漫無目的的走入店鋪,看到那束光的盡頭躺著一隻和田玉做成的白玉發簪,發簪她在宮裏出席宴會的時候也見得多了,那些嬪妃和小姐們頭上插著的無一不是精品,其他的傳世玉簪她也在夜懷那裏看過幾隻,都是頂級的做工,用的玉料也是舉世罕見的好玉。


    即便是見過了如此多的珍品,看到這隻發簪的時候,高冉冉仍舊覺得驚豔。


    這隻發簪的頭部用了極其精妙的手法雕刻了一朵無比細膩精致的白菖蒲,她不禁拿起那隻簪子反複端詳了一番,才發現,這簪子本身也是用的上好的羊脂玉做的,入手溫潤細膩,手感極好。


    “這位小姐真是好眼力,這隻簪子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也是本店最為精貴的飾品。”店老板從高冉冉進店就一直打量著她,看她穿著不俗,語氣也越發熱情起來。


    高冉冉心中顫了一下,她出門在外,身上所帶銀兩不多,又聞這老板似有宰客之意,她內心抽搐了一番。


    店老板看高冉冉沒有說話,不禁再次熱情介紹,繼續火上澆油:“小姐請看這一朵白菖蒲,做工精妙無雙,又如此的白玉無瑕,花瓣惟妙惟肖,菖蒲花的神韻盎然其間,如此匠心,絕非一般工匠可為,更何況,小姐可知為何這工匠別的花不雕,偏偏雕一朵菖蒲花呢?這裏麵是有故事的。”


    店老板很有人文情懷,將一個淒美美人與工匠的話本折子將與高冉冉一說,還手舞足蹈的比劃,將高冉冉說的雲裏霧裏的,限些打起瞌睡來。


    良久,待這店老板開始繪聲繪色的說起工匠的兒子與另外一個美人的故事開頭前,高冉冉直接大煞風景的截斷了他的話道:“這簪子多少錢?”


    他說這麽多,又故意編這麽一大段故事,無非就是為了給這簪子加價,這是東市店家慣用的伎倆,高冉冉耳濡目染多了,如今不想自己也成了店家眼裏的肥羊了。


    “看小姐也是識貨之人,又對這簪子愛不釋手,在下也有成人之美之心,一口價,一萬兩如何?”店老板眼中精光一閃,開始獅子大開口。


    東西是好東西,就是不值這個價。


    “太貴,不買。”高冉冉放下簪子,轉身打算走人。


    這種凍死個人的鬼天氣,京城裏的王孫小姐壓根都不想出來逛街,東市裏的老板也會盡力的抓住每一位客人,這不,店家老板就立刻追了上去:“小姐,小姐,且留步啊,在下實在是沒有多開價啊,小姐若是有心要買,價格還可商量的,可商量的。”


    “三千兩。”若是平時,高冉冉或許會徐徐圖之,跟這個老板講一些大道理,但是今天,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


    店老板看高冉冉壓價壓的這麽狠,頓時不說話了。


    高冉冉看他不說話,再接著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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