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台四壁上果然也繪滿了壁畫,葉易安湊上前去從第一幅開始細細審量,有過失落之城的經驗後此時他驅動了天眼術法,力求對這線條簡陋的壁畫窮盡其意,不泄露任何它想表達的信息。


    失落之城的壁畫除了後來寧無缺添加的部分,前麵的原始壁畫繪製的是商部落從誕生到強大,再到播遷霸有整個天下,並進而完成一元神建立整合的全過程。落霞洲的壁畫不再是恢弘的史詩,而是對那失落之城壁畫一個枝節的補充。


    在失落之城的壁畫中可見殷商部落初興時本是天地萬物有靈的多神崇拜,但隨著殷商霸有天下,曆代商王開始有意識的廢除多神信仰,改為將祖先神與太昊伏羲融合為一的一元神教,以此塑造商王乃伏羲後裔,王權天授,神權王權合一的意識。


    在這一過程中,彼時專司負責奉祀並溝通人神的巫覡群體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分裂。掌握著文字書寫與神諭解釋權的他們一部分投向商王,效力於商王建立一元神教的大業。另一部分堅守傳統多神信仰的巫覡則黯然出奔。還有一部分選擇走中間路線的則放棄了使巫覡得以超越常人的半神身份轉職成為史官,以自己掌握的龜甲獸骨文記錄殷商曆史。


    落霞洲壁畫描繪的便是那一支因堅持多神信仰而不得不出奔的巫覡們的曆史。信仰之爭的酷烈殘暴使整個出奔過程成為一段異常艱難的血腥之旅,殺戮從空中到陸地再到河流水下,無處不是戰場,時間則是日以繼夜,無時可避廝殺。


    雖然堅持多神的巫覡們最終憑借堅定的信仰堅持了下來,損失卻極其慘重,他們也不得不放棄早已居住習慣的黃河流域中部地區一路往極北的苦寒之地遷徙。自此一元神與多神以無盡群山深林為界被分隔開來。


    冰天雪地的極北之地中,巫覡們篳路藍縷,先以絕大毅力將修行根基由原本的陽和之氣改為冰寒的太陰氣機,而後收攏山野土人促其生產繁衍,教化其山川草澤萬物皆有其靈的多神信仰。自此,多元神教再度興發,遂使其傳承之火綿延不熄。


    古拙的壁畫至此結束,後麵連接的則是大段繁複雲文記錄。好在葉易安現在閱讀雲文已無障礙,遂沉下心思一行行探究下去。


    雲文內容是承接著壁畫記載的,殷商半神的巫覡們一方占據中原,一方退居極北自成格局,其後二百餘年間井水不犯河水。在這二百年中占據天下之中的巫覡們結合王權終於最終完成了一元神教的構建,自此天下之神至尊莫過於太昊伏羲,多神信仰則被貶斥為淫祠。


    盛極必衰,商紂王帝辛登基為王後倒行逆施,西岐姬周部落應運而起,誓伐殷商。雙方連番大戰中殷商之巫覡與姬周招募之散修亦各為其主上陣廝殺,雙方戰事之恢弘壯烈竟至於天地色變,日月失光,數百上千年後仍被人津津樂道,憑借一點曆史的影子和無窮想象敷衍成封神之戰。


    商周之戰中不管是論及修行者的實力還是實際兵力殷商皆占據絕對優勢,奈何原本前景看好的平叛之戰因為帝辛的倒行逆施而民心盡喪。隨著牧野決戰中殷商同樣占據絕對數量優勢的數十萬大軍臨戰倒戈,全局瞬間崩潰的殷商平叛之戰變成了滅國之戰,滅掉的自己。商紂帝辛亦舉火自焚於摘星樓,六百年傳承不絕的殷商就此風流雲散。


    西周立國之後總結殷商亡國之教訓,尤其是有感於牧野之戰商軍之倒戈,開始空前重視普通百姓,也即“人”的力量。武王及隨後執政的周公接連下令,廢止殷商時期動輒殺數百數千人以祭祀神靈的人殉、人祭。周公並製禮作樂,以禮樂製度取代一元神教作為王權統治之根基。


    以上種種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與殷商時期相比,神的地位大大下降,而人的地位開始上升,這對巫覡們而言簡直是致命的打擊,一場綿延數百年的反抗與剿殺由此拉開序幕。


    最終失去王權支持的巫覡們失敗了,他們再次分化,一部分厭倦了無窮無盡的廝殺,投誠於周王室以史官的身份被納入周的統治體製。另一部分不甘心投誠的則化身為方士潛入民間以待時機。


    這其中自然也有些巫覡在萬般絕望中想起了當年不共戴天的極北同道,他們以絕大毅力跨越無盡高山瀚海找到了自成格局的多神教巫覡們。


    畢竟是同源同種,複有兩百多年的光陰洗刷,加之有共同的敵人可供凝聚人心。多神教對西周瀆神者的南伐浩浩蕩蕩的開始了,塞外各部落高舉著繪有形形色色不同圖騰的旗幟,在眾神名義的號召下踏雪碎冰湧向中原。


    新的戰爭開始了,異族入侵是整個周王朝的噩夢,《詩經》裏麵有太多有關於此的描寫,《采薇》篇就是其中最廣為人知的範例。“不遑啟居,玁狁之故。不遑啟處,玁狁之故……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即便是周王朝尚能號令天下的西周也沒能終結戰爭,並最終在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荒唐中被攻破國都就此滅亡。東周亦概莫能外,春秋五霸之晉國、戰國七雄之趙國無不年年歲歲囤積重兵於北部邊疆,繼廉頗之後最為驚采絕豔的趙之名帥大將軍趙牧就曾駐守趙國北疆,同時也是整個中原之北疆與北胡征戰長達二十年。


    然則中原雖苦塞外異族久矣,但數百年的纏鬥也使多神教的巫覡們意識到馬踏中原實是力所不及,最終南伐無果而終。中原則進入長達五百年混亂的春秋戰國時期。


    王權衰落,禮樂不存,天下割據致使百家蜂起,蟄伏二百餘年的方士,也即前巫覡們在諸子百家中尋尋覓覓,最終選擇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家。


    正是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提倡無為,不爭的道家竟然從百家中脫穎而出,成為與儒、墨、法並稱的四大顯學,甚至在戰國前期一度達到了“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與墨家雙峰並立的高度。


    可惜統一六國的秦最終選擇了法家,這讓方士們大失所望,畢竟對於他們而言秦始皇嬴政實在是太對他們胃口的人選,為此諸多方士不惜以長生不老為敲門磚意圖扭轉局麵,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失敗了。


    方士們甚至顧不上好好掩埋同道的屍身,轉過身去投入禍秦大業,秦二世胡亥以及趙高身邊都不乏他們的身影。


    秦二世而亡,西漢建立,以道家思想為核心的黃老之學成為西漢的治國思想,那是方士們最為黃金的一段歲月。可惜好景不長,漢武帝劉徹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讓一切又成泡影,方士們隨著他們鼎力支持的薄太後的失敗而再次被驅逐,追殺。


    於是就有了此後數十年波瀾壯闊的大漢與匈奴之戰,為避漢武之鋒芒,塞外異族甚至不得不遠遁數千裏。


    隨後又是長久的蟄伏,直至東漢末年張道陵橫空出世,其人祖道家之思想,輔以民間宗教之形式於鶴鳴山創立道門,將自殷商以來一盤散沙的一元神教方士收攏凝聚,並使一元神教之信仰深入千千萬萬尋常百姓之家。


    他是劃時代的人物,其對道門的貢獻無論如何頌揚都不過分。正是得益於他所奠定的基礎,此後方有漢末道教徒張角三兄弟及東晉孫恩、盧循妄圖建立****,人間天國的黃巾軍大起義、天師道大起義。


    道門確立的神仙譜係雖極具包容性,但其神仙譜係中的尊卑高下之分卻也是法度謹嚴。上下尊卑及至高神的存在暗合一元神教之精髓,卻是塞外多元神教根本無法接受的。


    信奉多元神教的塞外部落各自都有他們所虔誠信仰的圖騰,這些部落大小及實力雖有差別,但他們信仰的圖騰卻沒有地位高下之分,即便是再小部落的圖騰對於部落成員來說也是至高無上的。


    這是多神教的巫覡們刻意經營的結果,也是如今就連它們自己也無法改變的現實,如果他們敢強行給各部落圖騰分高下,立尊卑,那麽多神教在塞外苦心經營一千餘年的基業就將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並且絕不會再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有此不可調和的分歧存在,道教的建立也就意味著此前曾同仇敵愾數百年的一神教與多神教的決裂,而張道陵與寧無缺的愛情悲劇也成為不可避免的必然結局。


    寧無缺生於塞外長於塞外,不管是身上流淌的血還是臉上的五官容貌皆出於胡族,後以其天賦出眾而被多神教巫覡接引修行。修行有成後遊曆中原結識了彼時同樣在四方遊曆的張道陵。


    那時是東漢末年,也是一元神教與塞外多神教同仇敵愾的蜜月時期。兩人的相識實是天作之合,他們相互欣賞,相互切磋砥礪,朝遊蒼梧暮至北海,共同冒險,攜手並肩漫遊於四海八荒。兩人雖無婚姻之約卻早已是好一對神仙眷侶。


    他們的美好在道門建立的時候崩塌了,絕才驚豔如張道陵怎肯放棄道門偉業?同樣驕傲的寧無缺同樣不肯背板自己的部族與信仰。他們都在渴望對方的改變,但改變注定永遠也不會來。


    愛侶變怨偶,其間又夾雜著部族、師門及信仰的糾葛衝突,於是對於個性強烈的兩人,以前的情有多深,現在的疼與恨就有多深。


    寧無缺一怒北返,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當年蚩尤遺留的神兵殘片,披荊斬棘以超卓實力及矢誌不渝的堅強意誌登頂為塞外巫覡之王,而後大刀闊斧將原本結構鬆散類似於聯盟的多神教巫覡加以整合,於是緊隨道門之後,聖門也隨之誕生。


    承繼近兩千年多神教之傳統,寧無缺成為聖門第一任木薩。


    葉易安曆時良久終於看完牆上怨念深重的雲文後長長歎息,時至今日,他終於知道了聖門的由來,知道了寧無缺與張道陵之間諱莫如深的往事,但知道之後心中卻是沉甸甸的沒有半點探知秘辛的喜悅。


    無數思緒湧上心頭,關於張道陵與寧無缺的,也有受他們激發而想起的自身舊事,一時擾攘紛亂,剪不清理不斷。怔怔的不知站了多久,葉易安才繼續邁步向前行去。


    走不幾步,袖裏乾坤中驀然傳出清越的龍吟之聲,裂天斬鬼刀未經驅馭自發的開始震顫起來。


    葉易安心中一動,順著裂天斬鬼刀異動指示的方向而去,最終在一角凹陷幾不可見的牆壁上發現一扇門戶。


    這小門戶的設置失落之城土台內也有,當日葉易安就是在那裏找到的銘文青銅尊。


    走進門戶,首先就看到一具透體透明的巨大冰棺,棺下四方遍布著許多不知什麽材質製成的燈盞。整個屋內從地麵到牆上盡被晶瑩的冰晶所覆蓋。


    極度冰寒的氣息撲麵而來,數量眾多的燈火反射在頭頂腳下及四壁冰晶上,折射出無數朵燈焰,將整個小屋裝點的迷離奇詭。


    葉易安少年時曾隨葉天問學習過白符籙術,其中頗有安魂、鎮宅之法,眼前這場景雖然絢爛的詭異卻不足以讓他動容。一掃之後便已明白那四十九盞燈盞布的是一個引魂陣,意在安撫並接引從九幽歸來的亡魂。


    小心避開燈盞,葉易安走到冰棺旁,如他所料,棺內躺著的正是寧無缺。


    冰棺中的寧無缺栩栩如生,高目深鼻、膚色白皙,麵容實有傾國傾城之美,看上去不過二十許人。從臉上一瞥而過,葉易安重點看向她的右臂,果然,那裏的衣袖空蕩蕩的。


    人間世神農嶺大澤下黃帝聖像背後那隻斷掉的手臂果然是寧無缺的!葉易安正自看時袖裏乾坤中震顫愈發厲害的裂天斬鬼刀驀然穿袖而出,刺破冰棺落在寧無缺胸前,隨即整個土台內龍吟之聲悠長迴響。


    當日在李玉溪隱居處看到的解除裂天斬鬼刀封印法門在心湖中一一閃現,葉易安沒有絲毫猶豫,並指如刀一一依法遵行。


    法華蓮等了整整一天,終於等到懷聖堂門戶開啟,葉易安從裏麵走了出來。


    “走吧,我送你迴去”


    葉易安卻沒動,“我要見此間主人”


    “此次隻是……”


    “我知道寧聖尊殘臂的下落”,見法華蓮不解其意,葉易安擺擺手道:“你通報上去,此間主人必定會來見我”


    法華蓮滿臉疑惑的去後不久,土台前驀然多了一人,“我乃落霞洲山長,你剛才對法華蓮所說是真的?”


    葉易安點點頭。那落霞洲山長走上台階向土台內一肅手道:“請”


    兩人走進土台,門戶在落霞洲山長身後無聲閉合,“寧聖尊殘臂何在還請告知”


    見葉易安不答,落霞洲山長自失的一笑,隨意趺坐於地,“倒是我太心急了。小友有什麽要求但請直言”


    葉易安也隨之趺坐,“我有一些疑問想請山長解惑”


    落霞洲山長聞言淡淡一笑,似是早知葉易安必會如此,“你問吧”


    葉易安伸手指指身下坐著的地麵,“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這個問題很古怪,落霞洲山長卻是聽懂了,“女媧補天的傳說你必然是聽過的,補天那麽大的事情剩下些材料也實屬正常”


    石破天驚!葉易安怔了怔後順口駁斥,“女媧娘娘是煉五彩石以補天……”,話剛出口一半便自己停住了。落霞洲山長接著他的心思說了下去,“是啊,誰又見過五彩石究竟是什麽樣子?”


    “但此地分明就是殷商舊都”


    “你說的不錯。但你可知殷商一朝曾遷都多少次?”


    葉易安關於殷商遷都所知最多的便是盤庚遷都,至於殷商總共遷都了多少次,這還真是非他所知。


    “這些在《尚書》的《商書》裏就有記載。目前可以確定的至少有二十次”,落霞洲山長臉上掛著讓人很舒服的淡淡笑容,言辭溫和,“你未知的太多,想知道的也太多,思緒難免混亂。既然如此,不妨讓我將我所知以及我所揣測之所得為你細說從頭”


    葉易安心頭猛然一跳,改趺坐為正坐,肅手道:“請!”


    落霞洲山長的敘說是從鴻蒙開辟開始的,天地之初本是混沌如雞子,曆無數光陰後於這混沌之中化生出陰陽,陰陽和合肇始萬物。彼時之天地中陰陽氣機備極豐沛,生於其間的萬物生靈得以盡享鍾靈毓秀。高達千丈的巨樹,重逾萬斤的蠻龍比比皆是,幾乎是隨時就能見到。


    萬千生靈中,備受天地之所鍾愛的伏羲與女媧率先通悟自然大道,然後就有了媧皇摶土造人。女媧先是親手造人,後來感覺速度太慢就以繩子沾了五色土泥漿來滾,甩出去的每一個泥點子就是一個人。


    天地中陰陽氣機的豐沛使得萬物及人都能以極快的速度修行,進而獲得絕大神通。那情形就如同無數三歲小兒手持千斤巨斧胡亂揮舞,傷人闖禍隻是早晚間事。


    先是無數巨獸肆虐天地,最終人類天才修行者共工怒觸不周山闖下天塌地傾的彌天大禍。媧皇煉五彩石補天後有感於之前的混亂,遂精心布置,控馭天地間的陰陽氣機大衰減了至少九成以上。自此,世間生靈的修行之路變得極其艱難,力量的濫用被扼製,天地歸於安寧。


    落霞洲山長一口氣說到這裏。葉易安見是個話縫,遂插言問道:“控馭陰陽氣機?媧皇是怎麽控馭的?那些衰減的天地陰陽氣機又去了哪兒?另外要說到修行之路的艱難,為什麽人間世中有的人有天賦靈根,別的人卻沒有?”


    落霞洲山長聞問搖搖頭,“媧皇如何控馭陰陽氣機……你這問的可謂是天地間第一大秘密,非是要瞞你,實是我亦不知。至於天賦靈根之事嘛表麵看來是偶然,其實根子還在媧皇造人上,如今人間世中凡是生而具有天賦靈根者,皆是當日媧皇親手所造之人的血裔,至於那些用繩泥甩出去的人就難有此機緣了”


    “都說太上忘情,又言聖人無偏私”,葉易安話說完,自己也搖搖頭覺得這些話實在很沒意思,“難倒就沒有例外?”


    落霞洲山長笑笑,“當然有。落霞洲,雲翳洲,再譬如你找到的那個能將法華蓮等人長困其間的地方。這些地方都是媧皇補天時用剩下的材料,自由於天地之間,也不受媧皇控馭天地氣機的影響。其間天地靈氣之豐沛,縱然普通人長居於此也能滋養出靈根,怎麽,你還不知道?”


    原來如此!葉易安頓時想起此前天機盟首席丹鼎張亞明來,前些時間就是他興奮不已的跑來說了一件怪事,他在偶然的測試中駭然發現凡遷入失落之城的襄州百姓居然都有了靈根,上至七旬老翁,下至三歲孩童無一例外。當時因急著應對道門對天機盟的突襲而將這件事放到了一邊,沒想到今天卻在落霞洲上找到了發生這不可思議之事的原因。


    這豈不是說隻要遷入足夠的人,再有足夠的時間,失落之城異日也能成為落霞洲、雲翳洲這樣的所在!


    落霞洲山長透露出的這個消息實在太驚人,饒是以葉易安此時的心境也難免為之一陣激蕩,“怎麽會這樣?”


    “天地玄奇。不過你倒著實是好機緣,這樣的仙家寶地殷商那些巫覡們耗時數百年,不惜遷都二十餘次才找到三處,你孤身一人居然能獨占其一”


    葉易安搖搖頭,“在我之前,寧聖尊與張道陵其實早就去過失落之城”


    聞言,落霞洲山長臉上沒有太驚訝的表情,“噢”的一聲點點頭道:“雲翳洲是張道陵一手創建,創建這落霞洲的自然是寧聖尊,既然如此,他們曾到過你說的失落之城也就不足為奇了”


    “落霞洲怎麽會在這裏?”


    “落霞洲、雲翳洲,還有你口中所說的失落之城本就是自由之地,自然可以出現在天地間的任何地方。當年寧聖尊正是有感於此間太陰氣機至為純粹,所以將落霞洲由人間世遷來此地。將來等你神通足夠大時,也能將你口中的失落之城隨心遷移”


    隨身帶著一座城!盡管葉易安已經完成裂天斬鬼刀的封印解除,對寧無缺的神通已經有了足夠認知,此刻依舊不改震撼。


    寧無缺尚且如此,那張道陵呢?


    自昨天按照寧無缺的要求以心尖精血立誓之後,前路已是如箭在弦,又有何懼?懼又有何用?


    葉易安緊皺起的眉頭迅即平複,“寧聖尊當日實際已有通天徹地之能,大神通至此又怎麽會死?”


    落霞洲山長臉上的笑容與輕鬆終於消失了,笑容突然收起的刹那,他的臉看來份外猙獰,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卻沒逃過葉易安的眼神。


    “我隻知寧聖尊是因張道陵而死,至於其中過程與細節卻不得而知”,落霞洲山長沉吟了好一會兒後驀然幽幽一歎,“哀莫大於心死。裝睡的人喚不醒,一心求死的人也救不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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