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親手斬殺了踏入修行界以來遇到的最強敵,葉易安卻連稍稍迴味的空閑都沒有,依照美髯中年所授方法關閉星盤後即刻飛身離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當下的他迫切需要進行全方位的整理,丹力、心湖、神識等等都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這種狀態下他並沒有急著離開宮城,而是就近找了一間沒人住的堆放雜物的宮室,一連下了數道禁製後盤膝趺坐。


    往常很容易的凝神定思現在都變得很艱難,心湖同樣難以平靜,這又影響到神識的清明,總而言之一句話,他現在的狀態簡直糟糕透頂。


    心神恍惚,精神無法集中對於普通人而言都很麻煩,更別說他這樣的修行者,偏偏還處在今晚,處在宮城這樣一個險惡的環境中。


    花費很多時間精力好容易完成第一步凝神定思的功課後,葉易安並沒有急著唿吸導引,而是先行驅動天眼內視對自己的狀態做一個綜合評估,並查尋wenti的根源。


    內視完畢唯一讓他欣慰的是丹穴依舊穩固,但其它的一切都不樂觀。wenti的根源並不出他所料,還是在星盤的反噬上。


    盡管他已經不再從星盤上獲取那純粹到可以直接轉化為丹力的靈力並已經將之關閉,並且之前那死鬼供奉道人無心中也幫他做了一些清理工作,但隨著星盤靈力而來的陰冷依舊有不少留存。


    正是這些留存使得他心湖中仍舊在不斷浮現閃動辨不清容貌的麵孔,這些麵孔負載的陰暗情緒又進一步影響到神識乃至性情,並最終在體內鬱積出更多的暴戾。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不管要解決神識還是心湖的wenti,歸根結底都必須將來自星盤的那股陰冷從體內祛除幹淨。


    很麻煩!


    一則是因為使用星盤時間長,體內陰冷太多。此前那美髯中年也交代過,在危急時刻星盤雖有堪稱神器的效果但絕不能長時間使用。換言之這東西隻能救急,他卻因為不得已的緣故長時間、大烈度的使用,由此而來的反噬之力自然少不了。剛才的鬥法中若沒有攝魂鈴的變故,那死鬼供奉道人甚至都不需要再出手,就能坐等著他自己崩潰在反噬之力下。


    第二則是沒有時間。這些鬱結在體內的陰冷並非絕無辦法祛除,隻要有足夠的時間最終也能苦修將其化散掉,但這恰恰是他當下最不具備的。更麻煩的是這些陰冷一刻不祛除,他甚至都已無法再與人爭鬥。


    心湖不寧,神識不清,還怎麽與人鬥法?


    找出wenti的根源後,葉易安強壓住因體內暴戾鬱結而生出的煩悶,開始一點點迴顧自星盤驅動之後身體的感受,哪怕最細微的也不放過。


    邊迴憶邊分析,漸漸想到了那一點。


    他現在還記得這股陰冷最初出現時,他的第一感受是好像又迴到了十五年前的失落之城,當時他與虛可在那片大屍坑邊緣做生死之搏時,從大屍坑裏滲出的陰寒就是這種感覺。


    葉易安雙眼猛然一亮,難倒……


    整了整坐姿,趺坐好後重新凝神定思,開始第三重《蛹蝶功法》的修煉。


    這門功法對修煉環境的要求太特殊,因為沒有合適的陰陽爐,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修煉功法。[.超多好看小說]這樣做雖說並非不行,後果卻是修行境界無法提升,隻能原地踏步。


    此地並非陰陽爐,這時修煉《蛹蝶功法》也就無法從外部獲得天地原生靈力與太陰氣機,隻是對自己體內丹力與氣機的一個調整。


    初開始時沒有什麽變化,丹穴就像一具因為沒有糧食添加而空轉的磨盤。但慢慢的這種情況開始發生變化,此前從星盤上獲得補充的那些靈力在隨著丹力往丹穴的循環搬運中不斷消弭異質,越來越與葉易安親自修煉出的丹力中的原生靈力同質融合。


    星盤釋出的靈力雖然純粹到經丹穴一轉之後就能直接用為丹力的地步,但它畢竟與自身修煉出的還是有區別,直到此刻,葉易安才算真正將星盤靈力化為己有。


    更讓他驚喜的是,在這一過程中,體內留存的那些不受約束的陰寒居然也開始加入運轉,且每經丹穴流轉一次,陰寒便少了幾分,丹力中的太陰氣機則得到了幾乎是相應的強化。


    剛才的想法沒錯!這些堪比失落之城大屍坑戾氣的陰寒果然可以轉化為太陰氣機。


    設想被證實,葉易安此刻簡直比剛才絕殺那供奉道人時更加興奮,用功也更勤。


    隨著最後一點留存的陰寒也被轉化為太陰氣機並徹底融入其丹力之中,心湖中一直閃現的麵孔隨之消失,神識也重歸清明。


    葉易安睜眼收功後隻覺精神奕奕,此前的那些不適全都煙消雲散,此時的狀態可謂煥然一新。


    他的臉上浮現出由衷的笑容。不僅因為困擾他的陰寒已被全部化去,也因為在這一過程中隨著太陰氣機的補充,一直擔心的體內靈力與太陰氣機不均衡的危險得以大大緩解。


    更重要的是在這一過程中他發現了星盤對於他的真正意義,這才是今晚最具價值的發現。


    別的修行者都是純以天地原生靈力為基礎進行修煉,唯有他這古怪的《蛹蝶功法》要求靈力與太陰氣機兼具。所以星盤中蘊含的可以轉化為太陰氣機的陰寒對於別的修行者而言是致命的反噬,但對於他每一麵星盤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陰陽爐。


    而且是一經導引流轉就可直接運用,堪稱最佳品質的陰陽爐。


    葉易安的心湖再度變得不平靜起來,隻不過這一迴是因為難以抑製的興奮。自從第一次知道星盤開始,他就始終對此物保有強烈的興趣與好奇,更為此在介福觀與宮城兩度遇險,現在一切付出都值了。


    不,不是值了,而是迴報遠超付出!今晚的發現不僅意味著隻要有星盤他就能隨時修煉,更意味著在修行的長路上他找到了一條必將是可稱神速的終南捷徑。


    數遍整個修行界,即便將道門與魔門都算上也不會有任何一個靈眼比星盤的品質更高。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因為靈眼品質的緣故,其他修行者的修煉可稱淘盡黃沙始見金,而他則是就在金子堆裏,隻要稍稍俯身去撿就行。二者之間的差距會是多大?


    更玄妙的是,這條偶然發現的終南捷徑還隻有他一個人能走,其他人即便知道也沒用。


    這一刻,二十年間修煉《蛹蝶功法》的艱難,陰陽爐難尋的苦惱,經常操心體內兩種氣機均衡的擔憂都在瞬間煙消雲散。


    世間果然沒有白捱的苦,他這個在修行功法上沒走尋常路的苦逼散修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快把星盤的根底弄清楚。它為什麽會內存性質截然不同的靈力與陰寒?這些靈力與陰寒從何而來?又什麽會如此純粹?還有那些麵孔以及強烈的負麵情緒是怎麽迴事?


    盡管很想取出星盤繼續修煉,葉易安最終還是明智的壓抑了這個欲望,無論時間地點,現在都太不合適了。


    解除禁製離開這間滿是蛛網的宮室後他並沒急著亂走,先足踏虛空上了旁邊一處高高的飛簷四下瞭望,首先就看到之前斬殺那個以攝魂鈴為法器的供奉道人處圍著一群人,還都是被狂信者招募的散修。


    葉易安想了想後也靠攏過去。


    他並沒有隱身,距離還遠,那些散修已滿眼戒備的看過來。他們此刻的樣子真是驚弓之鳥的最佳寫照。


    下午在宮城外那處顯赫的府宅中曾一起度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雖然相互之間很少交流,但麵相總是認識的。見來人是他,那些散修放棄戒備的同時,大多麵色古怪的將目光投向了同一個人。


    這個身形枯瘦的散修正盯著葉易安,明顯有些激動,“是他!我親眼看見就是他挑了這個雜毛老道,痛快啊!”


    枯瘦散修邊說邊還特意指了指仍舊裸屍在地上的供奉道人以加強語氣。


    得到他的親口確認,眾散修們看向葉易安的眼神再次有了變化。


    散修界與道門魔門不同,沒有什麽輩分、職司上的區分,在散修界修行者們唯一信奉的就是實力為尊,實力越強就越能獲得尊重,此時他們看向葉易安的就正是這種眼神。


    落地走近,距離最近的散修居然無聲間往兩邊讓出一條通道,後麵的同樣如此,葉易安就此一路走到人群的最中心,也就是供奉道人裸屍之處。


    等他看了看裸屍及散落一地令人作嘔的髒器後,開始有散修上前與他寒暄,隨著一人開口,加入的人也隨之多起來。


    通過寒暄葉易安終於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之前他與這供奉道人鬥法的最後時刻,那個身形枯瘦的散修剛剛僥幸逃離慘烈的戰場,竄到這裏時正好親眼目睹了他挑殺供奉道人的那一幕。


    更巧的是這個供奉道人在之前的大鬥法中表現的太耀眼,甚至可以說殺的散修們看到他都為之膽寒,而且他在紫極宮中的身份也被同門叫破過。


    隻能說在極偶然情況下死在葉易安骨匕下的他身份非常顯赫,赫然是紫極宮八大散人之一!


    我竟然宰了一個八大散人!乍聽此言葉易安自己都為之恍了恍神。他依舊清晰記得十幾年前虛相跟他說過的話。


    當時因為一件事情辦得漂亮,虛相要給他獎勵時他提出想學神霄雷法,虛相卻說這屬於紫極宮絕不外傳的最高符術,並言散修若想學習此術唯一的途徑就是成為紫極宮八大散人。


    紫極宮八大散人哪,那是什麽樣的實力與地位?當時虛相說的隨意,葉易安更是沒敢想,沒想到今夜他卻親手挑殺了這樣一個當年曾高山仰止的修行者。


    關於八大散人一般的修行者或許不知道,但此刻在站的全都是修行境界突破了真丹期的修士,誰還能不知道這四個字的份量?


    被周圍這麽多人熱烈的注視,甚至是恭維,這讓葉易安很不習慣,他很想說明自己其實隻是僥幸,要不是那供奉道人心急於勤政務本樓,要不是有星盤與攝魂鈴的巧合他早已必死無疑,但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生生咽了迴去。


    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再說此話題,轉而問起此前那場大戰的結果,以及為什麽會聚在這裏。


    眾散修哪裏知道他是心中慚愧,隻當他不把斬殺八大散人看的多重,無形間又高看了他幾分。


    隨後眾人的解說與補充為葉易安還原了他不了解的情勢進展。那場大戰慘烈之極,麵對動了真火與殺心的紫極宮供奉道人,眾散修打是打不贏,跑也實在是難,剩下的就是個苦苦支撐,撐不住的就全都死了。


    當來時四十多人的散修大隊死的還剩二十出頭時,突然出現並直撲勤政務本樓的魔門引走了紫極宮供奉道人,間接將他們從滅頂之災中拯救出來。


    魔門不是正跟道門在終南山中的玄都觀上觀大戰嗎,這時候怎麽還有心思分散實力來宮城?“魔門一來這裏更加兇險,實非久留之地,你們怎麽沒走?”


    “我們倒是想走,那也得走的了才行”,接話的正是那枯瘦散修,“如今宮城中的法陣已經全部恢複,冒然亂走死的更快”


    宮中法陣恢複了!這又是一個驚人的消息。


    按之前的情況看,美髯中年下午所說狂信者已控製宮城法陣中樞的話並非虛言。從他那第一波十人到後來大隊散修相繼進宮,紫極宮供奉道renmen始終沒能恢複對法陣中樞的控製權,沒道理魔門一來他們就搶迴來了。


    這樣的巧合幾乎不可能發生。排除這個可能,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在魔門闖進來的危急關頭,紫極宮供奉道人與狂信者們選擇了聯手,雖然可以肯定這種聯手隻是暫時的。


    魔門、狂信者、紫極宮,勤政務本樓,今晚宮城大亂的根源就是當今皇帝老兒,這其中紫極宮不論,但狂信者與魔門又為什麽要搶這個人間界的皇帝?


    魔門的舉動還可以解釋為是為安胡兒叛軍大舉攻城做準備,擒賊先擒王嘛;那狂信者呢?他們為什麽要苦逼皇帝老兒傳位?


    如果隻是為了扶植一個受狂信者控製的新傀儡,以便於為將來的人間天國鋪路,在今晚那樣分明已經將皇帝老兒控製住的情況下他們應該有太多的手段來實現這個目的,又何必非得把兒媳婦弄上床的李三郎親自點頭?


    這個皇帝老兒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或者說……這又迴到葉易安早已生出已久的疑惑上:他以前一直以為是涇渭分明的修行界與人間界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又隱藏著什麽秘密?


    “鮮於道友……”,枯瘦散修的輕唿打斷了葉易安的分神。


    葉易安看著眾散修歉意的笑了笑,“大家現在有什麽打算?”


    “我等正聚在這裏商量,隻是一時也沒有什麽好法子”,說是商量,但隨著枯瘦散修的話,眾散修的目光大多集中到了葉易安身上,隱隱是一副唯他馬首是瞻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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