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椿在庚二的示意下跳入一個小湖泊, 落地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迴到了那黑色石碑附近, 而且同樣是晚間。

    “你迴來了。”依然是少年鄭海模樣的傅淵似乎可以同步感知石碑變化,一眨眼就出現在賀椿麵前。

    賀椿向他笑了笑, “多謝仙尊賜予機會,在下收獲良多。”

    “是嗎。”傅淵目光複雜。他沒有告訴少年,他是至今為止出來最遲的人, 就是他第一次進入那裏也沒能待超過一個月, 可這個少年竟然待了整整一年。

    原本傅淵隻把少年當作一個玩意兒,是的,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不管他的分/身傅逸對此人愛得如何死去活來, 這個無論是天資還是相貌都算不上頂佳的少年在他來說就是一個實行和傅逸承諾的玩意兒。

    對這種玩意兒, 給一點好處, 偶爾嚐一嚐,讓他識海中的傅逸意識滿足, 也就足夠。

    可是現在這個小玩意兒不但吸引了魔界之主的注意, 還具有也許比他還好的符陣學天賦,尤其是後者, 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因為分/身各有特長的緣故,他傅淵擅長之道很廣, 但他本尊最擅長的還是符陣,煉器也是他對符陣學的運用。

    而他的四名弟子中,二弟子雖然把符籙學得不錯, 但總還差些什麽。

    傅淵一時生出愛才之心, 脫口道:“你可願成為本尊的記名弟子, 以後和你的師兄們一樣,隻要通過試練,就能成為本尊的親傳弟子。”

    說完,傅淵有一點後悔,可轉念一想,隻要不讓外人知道,他就算對賀椿做些超出師徒關係的事情,那也沒什麽。

    隻要賀椿答應,他可以多寵愛他一點都行。

    “如果你擔心你身邊那位,本尊可以幫你。你應該知道那人是魔修吧?你跟著他可不會有什麽好的結局。而且你想學符陣學的話,不是本尊誇口,整個修真界本尊說是符陣學第二,還沒誰敢說第一。”

    傅淵也不想這麽上趕著,但一個能在原始符紋地界待上整一年的人才,他傻了才會放到魔界那邊去。

    如果少年答應也就罷了,如果少年不答應……

    傅淵臉上含笑,他也不會讓魔界得到此人。

    賀椿並沒有看出傅淵臉上表情或眼神有任何異常,但就在他打算開口拒絕前,他忽然感到身體汗毛陡然豎起。

    危險!

    這跟他在那個小世界時感到的危險感一樣。

    原來那危險感應的就是這位仙尊大人?

    隻不過當時阿蒙幫他把這位仙尊趕跑了,所以危險感就延遲到了現在?

    可傅淵為什麽會對他產生殺機?因為他在原始符紋地界待得時間太長?還是他知道他進入了內世界?

    不,他應該不知道後者,庚二也說了他是自原始符紋石碑豎起來後唯一一個進入內世界的人。

    那麽到底是為了什麽?

    賀椿正在遲疑要如何迴答才能避開這次危險時。

    “傅淵,你遲了一步,他已經拜我為師。”

    滿身疤痕,全身上下充滿肅殺之氣的阿蒙出現在賀椿身邊。

    賀椿瞬間安心。悄悄把自己的手指戳進阿蒙的手掌中。

    傅淵冷笑:“怎麽?不裝小孩了?”

    阿蒙握住那根調皮的手指,淡定道:“彼此。”

    傅淵看到了兩人小動作,心中莫名不爽,語調也變得鋒利:“不愧是魔界之主,果然無恥至極。這孩子已經拜你為師,你還把他送來無相山,怎麽,你是不會調/教他,希望本尊幫忙,還是來詐騙本尊的原始符紋?”

    賀椿想開口,被阿蒙按住腦袋。

    阿蒙跟看到一個不講理的熊孩子一樣,用一種教訓的口吻道:“你這廝還是老樣子,慣會顛倒是非。我送我徒弟來此,是為了讓他見他的夥伴。

    至於你的原始符紋?首先,原始符紋那片地就不是你的,那裏屬於整個修真界,過去誰都能去那裏參悟。隻是曆史變遷,幾次大戰後,知道那裏的修者逐漸消失,可惜在它再現世之前,就被你這無恥小人發現霸占,還用陣法把那片地給藏了起來,變成隻能你和你允許的人進出。

    如今符陣學看似百花齊放,其實錯誤百出且出現衰弱之象,這跟你藏起原始符紋有莫大關係。不過你一直都是那麽無恥,這點我就不多說了。”

    賀椿崇拜地看他師父:師父,您太會氣人了!

    傅淵神色不動,似乎一點都沒受到影響,但真實如何,隻有他自己心裏知道。表麵上,隻見他雲淡風輕的一笑,反駁道:“物華珍寶,有德者居之。既然世人不珍惜,本尊把它保護起來,讓它能順利傳承下去也有錯?還是你蒙魔主就這麽大方,有好東西都會拿出來與眾人分享?”

    傅淵說話間輕輕掃過賀椿。

    如果賀椿真的隻是一個被魔主誘惑的小玩意兒,這時說不定就要多想了。可賀椿不是啊,他反而對傅淵這種意有所指的態度感到大大反感,對傅淵本來就不多的好感更降到了負值。

    阿蒙無視對方的反問,慢騰騰地把沒說完的話繼續下去:“其次,別說那原始符紋根本就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答應給我徒弟參悟的機會以斷絕他和你分/身傅逸的恩怨,怎麽一轉身就說我們是詐騙?傅淵,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傅淵笑容一收,目光淩厲如刀,微帶怒容道:“你敢說你沒有發現這孩子的符陣學天賦,但是你根本不擅長,所以才把主意打到本尊頭上?”

    “不,我從來就沒有把主意打到你頭上。你還不配。”我隻是想給蠢徒弟一個進入原始符紋地界的機會,隻要進到那裏,蠢徒弟有八成機會會另有機緣。

    傅淵終於被阿蒙氣得大笑,身體見風長,眨眼就變成了無論姿容還是氣質都堪稱仙人之姿的原貌。

    賀椿眨眼,他這才發現傅淵的眼睛和傅逸那廝很像,有時候傅淵向他看過來時,會給他傅逸正在看他的錯覺。

    其實賀椿也沒感覺錯,傅逸確實在通過傅淵的眼睛看他。

    “蒙魔主,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站在什麽地方?”傅淵氣質如冰山,冷冷道。

    阿蒙挑眉,淡淡地迴:“你確定你要在這裏打架?還是你想借此機會向修真界說,魔界殺死大量二十歲以下的未來修真界希望,意圖挑起仙魔大戰?”

    “難道不是?”傅淵似乎想把阿蒙的行為就此定性為挑釁。

    阿蒙:“我剛才說錯了,你不是和過去一樣無恥,而是變得比過去還要厚顏無恥。”

    傅淵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可過了一會兒,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臉色已經恢複平靜:“這裏還有這麽多孩子,我不會和你在這裏打。你想怎樣,我們換個地方解決。”

    賀椿心想:不愧是仙尊,被人如此羞辱還能保持冷靜。

    阿蒙表情似笑非笑,滿含譏諷。

    傅淵卻似沒有看出來一樣,轉頭對賀椿柔聲道:“你的路可以很長遠,到底誰更適合做你的師父,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是成為本尊的弟子,從此光宗耀祖,順利踏上仙道。還是變成人人忌憚的對象,甚至連累你家人。你是個聰明孩子,我相信你會做出理智的選擇。”

    說到這裏,傅淵又微微一頓,開口:“而且你確定你這個師父是真的把你當弟子,而不是當鼎爐?魔修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在符陣學上有如此天賦,而我們的蒙魔主似乎對符陣學並不擅長,據本尊所知,魔界可是有很多奪取他人天賦的邪法。”

    傅淵說完,不等賀椿反應,又道:“你已經參悟過原始符紋,那麽按照約定,你就立下魂誓了斷你和我分/身傅逸的恩怨吧。”

    賀椿看阿蒙沒有阻止,很幹脆地立下魂誓,表示和傅逸之前的恩怨就此兩清,以後再無牽連。

    傅逸從這個誓言中感到了莫名危險,他在傅淵腦海中大叫:“你之前並沒有說明這一點,我沒有打算和他兩清,你不能這麽做!”

    傅淵安撫他:“這也是為你好。過去恩怨兩清,以後你們就可以重新開始。難道你不想等以後得到真正機會,和賀椿重新開始?”

    傅逸安靜了。他沒有完全相信傅淵,但現在誓言已經完成,他確實感覺到冥冥中似乎有什麽從他意識中脫離。而他曾經對賀椿的沉重負疚感在這一刻也奇怪地消失了不少。

    “傅淵,你不要騙我,你答應給我弄一具身體。”

    “放心,我既然答應就會做到。隻是你情況特殊,需要等待機緣。”傅淵在這一刻也感覺到和賀椿的因果牽連被切斷,這讓他輕鬆不少。

    他是要一躍成為大羅金仙的人,和下界的牽連自然越少越好,尤其是來自他分/身的因果牽連,這些可都關係到雷劫大小。

    以前傅逸有很多對不起賀椿的地方,如果他不能在渡劫前解決這點,雷劫時就會把這點計算入內。

    現在他用參悟原始符紋的機會讓賀椿立誓和傅逸的過去做了了斷,就算清了這筆帳。

    以後他收賀椿為徒也好,和他發生關係也好,隻要對方自願,天道就無法為此懲罰他。

    如果賀椿不願成為他的弟子,而是投了魔界之主,他殺了他,那也是除魔衛道,天道同樣不能為此給他加大雷劫。

    傅淵走了,他自認已經給賀椿和那魔界之主之間埋下了不穩的種子,就等著它發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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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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