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豹美術廣場澳門軒、貴賓雅間,浪漫的鋼琴曲談的卻是卡門。於再昊揚頭、舉杯、品酒,眼角卻低垂著瞄向夏戀晨,她現在在跟牛排慪氣,大卸八塊之後依舊不放棄肢解的念頭,嘟啷著嘴,想想當初和徐宇的相知相識到變成學校人人羨慕的情侶再到後來徐宇一聲不響地離開,那些燒成灰燼的事又重新曆曆在目,讓本來以為早已放下的夏戀晨一陣心酸。

    “怎麽,不合胃口麽?”於再昊不帶表情地輕聲問道“不喜歡吃就換。victor!”

    “不用!”夏戀晨攔住了他打響指的手“菜很好,是我沒胃口。”

    於再昊突然捂著嘴笑了“我今天去談生意正好從你們公司門口經過,倒是看到那麽有趣的一場戲,這麽多年沒見,你倒是沒變啊,身邊總圍繞著各種男人。”

    “說什麽呢你!”夏戀晨抬起頭驚訝地望著他,繼而收住表情“我不明白於總在說什麽。不是說要談廣告案麽?”

    “承認了,我什麽案子都給你簽。”

    夏戀晨站起來拿著包“那不好意思於總,謝謝你的晚餐,打攪您了,我先走了。”兩個一直在旁邊站的跟雕塑一樣的服務員將她攔住。“你們讓開,幹什麽呀,你們。”她有了種剛逃離虎口又掉進狼窩了的感覺。

    於再昊歎了口氣“你的資料我都查過了,你心裏清楚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夏戀晨重又坐迴去“那好,既然你什麽都查清了,我們就更沒什麽好談的了,你想怎麽樣吧?”

    “那麽多年我派人找過你,一直沒找到。。。。”於再昊語氣軟了“阿姨怎麽進監獄的?”在於再昊心裏,戀晨媽媽是個大方婉約的母親,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關懷。

    “嗬嗬,於總,我看您是想看看我們死了沒有的吧?”夏戀晨冷笑道,本來她是想這麽多年,自己都熬過來了,何必記著當年的仇,既然始作俑者要提,又為什麽要跟他客氣。

    於再昊斜頭看看她露出不解的表情,夏戀晨不屑地笑道“嗬嗬,別裝那麽無辜,我有今天都是因為你,你不是什麽都查到麽?不要給我裝糊塗。”

    那年、夏戀晨七歲。

    “別跟她玩。”小戀晨本來是跟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女孩子踢毽子的,被人家媽媽看見,那個小女孩兒的媽媽一把把小女孩抱進懷裏,用眼睛斜了斜小戀晨“聽見沒?她爸爸自殺了,家長這樣,小孩心裏一定有問題,跟她在一起會學壞的。”小女孩牽著媽媽的手聽話地離開了,仍不情願地迴頭看看小戀晨。

    戀晨嗅了嗅發酸的鼻子,默默地將媽媽親手做的毽子從地上拾起來裝進包裏,往家走去。路上有一群小孩子從她身邊跑過,躲閃不及,就被其中的一個推到了馬路旁邊的稻田裏,等她含著淚從田裏爬起來的時候那群小孩早就笑著跑開了,她此時最怕的是迴到家時媽媽看到她全身的泥。戀晨拍拍身上的泥土,準備離開的時候,腳卻被一個比她跌髒的襪子還髒的手抓住了,一個比她略大一點的男孩子,滿身是傷地躺在稻田裏發出微弱的聲音“救救我。。。。救救我。。。”然後就沒聲了,小戀晨用手推了推他,又摸了摸鼻子,“噓。。。”歎了口氣,還有熱氣,她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現在既不是種田的點也不是收田的時間,大人們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放學歸家的小孩子也陸陸續續離開了。沒辦法、隻好一個人連拉帶拽帶拖帶背的弄迴家了。。。。小身體扛著大身體。。。。

    那年、於再昊十歲,那本不是他應該出現的地方,但是、他被綁架了,被自己的親姑姑綁架了,隻為遺產。於氏確保留著封建的傳統,重男輕女,於再昊的父母早早過世,他是由爺爺撫養長大的,爺爺從小告訴他,著碩大的家業以後都是他一個人的。於老爺子,不在富豪榜卻富可敵國,一手創立了於氏天郡集團。除了爺爺之外,他的親人也隻有姑姑跟姑父了,這個家讓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卻沒給過他絲毫溫暖。隻要他一死,爺爺無後,財產就全是姑姑和姑父的了,他姑姑本想先狠狠地敲上一筆然後在撕票。終於,於再昊在綁匪不備的情況下逃脫了,跑了一夜,終因體力不支倒在了稻田裏。倒下去的那刻,他想:這次我是死定了吧。可是那個滿身髒兮兮的女孩子出現,卻又給了他希望,他用僅剩的力氣抓住了她的腳,然後沉沉地安穩地睡去,她那清澈的眼神讓他相信他相信這個女孩子會救他的。

    昏迷了幾天,他終於在戀晨母親的細心照料下醒了過來,那個讓人覺得溫暖如初的女人,懂得如何快樂,並感染身邊的人快樂。於再昊剛醒過來並不願意說話,他不能接受自己被最親的人害的現實,他不願意與任何人接觸,隻是在每晚母親抱著戀晨坐在院子裏給她講故事的時候,靜靜地坐在離她們遠點的門檻上。她告訴小戀晨“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有人說這隻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在經曆過之後才知道懂得去愛的人始終是幸福的。她也會一口一口地將香噴噴的粥喂到他嘴裏,也會在他夜裏做惡夢驚叫的時候將他抱在懷裏,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甚至在上門討債的將家裏的東西都砸碎的時候,她沒有去護那些東西,而是用纖弱的臂膀將他和戀晨攬在懷裏。在那些人走了之後,她抹幹女兒的眼淚,溫柔的告訴她“高興,就笑,讓大家都知道。¬;悲傷,就微笑,沒什麽大不了疼愛你的人不會舍得你流淚,¬;不輕易流淚。¬;不輕易傷悲。¬;偶爾,可以適當發泄。¬;隻需要一個鼓勵的微笑,就可以說服自己繼續堅強。”小戀晨也會很乖的擦幹淚水。

    家裏最窮的時候,戀晨的母親也沒有想過要把他這個不知來路的野孩子拋棄,短短幾個月的相處,如果不是警察和於家反而人到來他甚至願意一輩子跟他們一起生活下去。

    於再昊輕輕地晃動著手中的酒杯,紅酒在開封後的每一分鍾的味道和顏色都會不同“我找過你們,可是他們說,你們搬走了。”

    “搬走?哼哼~~~你還真無辜。”夏戀晨最討厭這種做了錯事還裝無辜的人“那好我告訴你,你走了以後於家人認為這是你們家的醜聞怕我們說出去,說我爸生前欠了很多錢,強行收走了我們家的房子將我們趕了出來,我繼父趁虛而入,落井下石,非要我媽嫁給她,我媽為了我,隻好委身屈就。那男的天天打我和媽媽,逼得我。。。殺了他進了監獄,我被送進了孤兒院。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的生活就不會被毀了!媽媽的人生也不會被毀了!”戀晨說著說著哭了,哭的很傷心,用手攬了攬額頭低聲抽泣“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你於總可不就是能支配別人生命的人麽。”

    於再昊此時不僅僅是詫異,還有憤怒,他又被親人騙了,爺爺告訴他:他為了感激戀晨母女就給她們好大一筆錢,她們也隨即搬走了。如果,夏戀晨說的是真的。。。。。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他上去一把抱住夏戀晨“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

    夏戀晨是脆弱的,在他懷裏大哭著拚命用手捶打著他的胸口,但是繼而掙脫開來,大聲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挺感謝你的,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什麽叫做自力更生,也不會那麽自尊那麽堅強,行了,我走了,我不想聽你在這裝無辜騙我。”還是準備離開,依舊被剛才那兩個服務生攔住,她轉頭對她笑道“怎麽,還不讓麽?”於再昊低頭揮了揮手,那兩個服務員是向的謙卑讓開。

    夏戀晨推門而出的時候潘少傑正好推門進來,低聲叫了聲“少爺。”迴應他的就是於再昊一把掀了桌子,用腳把椅子踹倒在地,所有人嚇的都不敢出大氣,他就是今晚把這店咋了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少爺。。。。您。。。。”潘少傑是不敢在他發火的時候說話的,於再昊扯了扯領帶,目露兇色,語氣卻冷淡地嚇人“去!給我查清楚~~夏戀晨和她母親到底是怎麽迴事!”潘少傑微微鞠躬領命,隨即離開。背後傳來的卻是一句怒吼“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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