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傍晚以後,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徐敬宇湊著鏡子把劉海梳到了一邊,沙發的人正在拆從超市買來的東西,一下子瞄到了一個差點忘記的東西。

    “頭發過長老戳著眼睛是不好的。”

    程一洲握著手裏的剪刀,逐漸像徐敬宇的腦袋靠近。循循善誘的聲音像是在誘拐小孩的老師,可是徐敬宇是個比成年人還要大幾圈的。

    “洲洲,你好歹也專業一點啊。”

    手工剪刀是什麽鬼?那是小朋友用來剪卡片用的啊!徐敬宇不知道自己是該哭該笑,明明很開心程一洲注意到他戳眼睛的頭發,可也不由得為自己頭發的命運感到深深的無措。

    結局總是意料之中的,命選之人掙紮無果,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小板凳上,瑟瑟發抖地等待著上帝的臨幸。

    “其實頭發長一點也挺好的,他們以前都叫我神秘的東北阿六。”

    這是什麽謎一般的稱唿,程一洲抿著嘴角滿臉帶笑。

    而小板凳上的徐敬宇仍然感覺心裏還是有些打顫,隻要聽見剪刀哢嚓哢嚓的聲音就感覺不太好。

    “你剪過頭發嗎?不會把我剪成禿驢吧?”

    “當然不,專業剪頭十八年不是開玩笑的好不好!”

    那帶著笑意的話裏還透著幾分的心虛,程一洲當然不會說自己天生手殘,畢竟剪頭發這件事還是比較簡單的。

    “你應該不會給直接我剃度了吧。”

    “和尚不能吃肉結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裏舍得你。”

    “哢嚓”

    最後一字有些發顫。

    “敬宇。”

    聲線柔軟低沉,伴隨著冗長的沉默。

    就好像你小時候爸媽輕易不叫你大名,一叫大名就是玩完了。同理得,平常總叫著你大名的人,突然如此溫柔的喊你,發生什麽事不用太清楚,隻要知道是大事不妙就可以了。

    “我建議你帶個帽子,好看一點。”程一洲從衣櫥底下抽出一個帽子,雖然樣式不太應景,但也湊合一下吧,“你也知道夏天我不經常出門,隻有冬天要走走親戚的。”

    徐敬宇沒有講話,像沒有靈魂的杆子杵在那,小魚晃著尾巴在周圍轉了幾圈,不停的喵喵喵叫起來,在徐敬宇的耳朵裏像是嘲笑。

    “其實,和尚分也很多種的,比如俗家子弟。”

    ——

    天氣是有那麽點冷,但總歸夏天還沒過去,理發店的老板看著麵前撇過頭帶著護耳帽的男人感覺他可能有病。

    “你想剪什麽樣的發型,還是單純的打薄或者剪短?”理發師越過了徐敬宇,抖了抖手上的理發鬥篷就要往程一洲的身上圍。

    “不不不,是他是他。”

    “啊?”

    他以為那是不能放在單獨放在家裏需要有人看著的病人。

    徐敬宇眯著眼睛,慢騰騰的把帽子拿了下來。

    三分鍾後,理發師拿著專業的理發工具坐在徐敬宇的身後,用一種極為和藹的聲音解釋起來。

    “嗯,你知道一個桶的裝水深度其實是和最短板有關的吧。”

    徐敬宇眨著眼睛點了點頭。

    為什麽剪個頭發還和寓言故事掛鉤上了,難道其中蘊含了什麽大道理嗎?

    “你也不想變成地中海吧。”

    徐敬宇又點了點頭,是個男人當然都不想變成地中海,在他的眼裏,地中海代表一個男人體力精神的下降,更是腎虛的表現。

    “所以,我就直接給你剃光了啊。”

    此刻的徐敬宇早就感覺理發師有些聒噪,閉目養神的靠在座椅上,又微微點了一下頭。

    半秒之後。

    這個理發師剛才說什麽,剃光?

    剃光什麽?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的,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徐敬宇感覺這塊砧板有點灼人。

    理發師的世界是徐敬宇向來不懂的,一厘米和十厘米的長度是一樣的,泰迪卷和波浪卷是一樣的,眉毛是不存在的,而他的頭發再也不是他的頭發了。

    “嗡嗡嗡”

    天階夜色涼如水,古人雲,早起不說夢晚睡不梳頭。

    是有道理的。

    徐敬宇將手插在了褲兜裏,體驗了一把心如止水的感覺,剛才和程一洲開的玩笑還曆曆在目,一不小心就一語成讖了。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你這個叫板寸,不能叫光頭,我還給你留了那麽幾毫米的!”

    程一洲試圖安慰一下徐敬宇。

    細碎的雨滴子飄落下來,氤氳在路燈下閃著暖黃色的光。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別人有傘,我有大頭。”

    低沉哀怨的語氣頗有幾分恐怖片的味道,徐敬宇垂著頭,猛然感覺腦袋上一熱,再抬頭正好撞進了程一洲的眼睛裏。

    他在幫自己戴帽子。

    “你的腦袋還是比較小巧的,至少以後不用擔心被帽子壓垮的發型。”程一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你這發型顯得荷爾蒙爆棚了。”

    溫熱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徐敬宇歪這頭露出了半截小虎牙,他沒有仔細聽程一洲在講什麽,隻是感覺張合的嘴唇有些好看,而後情不自禁地伸出強健有力的手臂直接將麵前的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終於真真切切的抱上了!

    他的小太陽。

    程一洲愣住了,卻沒有推開,隻是形如樹懶的緩慢伸出手,同樣迴應著這個擁抱。

    有些事情總要慢慢來,細水長流的來。

    如果居民樓有人打開窗戶,就會看見路燈下相擁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奇怪,短袖大褲衩配著一個外出的涼鞋,腦袋上是冬季的護耳帽,而另一個就是中規中矩的外套牛仔褲配著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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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幕就好像是不良少年深夜來會積極向上的五好少女,不,少年。

    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也不知道是不良少年拐跑了單純男孩,還是學生幹部感化了街頭有良知的小混混。

    但是,徐敬宇感覺這個錢花的有點不值,五十塊拿著剃須刀推平了頭發和五十塊的鴨血,他選擇後者,並且對於理發師的印象經此降到了極點。

    可能收錢的是那個沒有安慰作用的寓言故事吧。

    然而,這個事故還沒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束。

    某天早上,勵誌做精致男孩的程一洲推開了廁所的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推開了通往外太空的見到外星人的門,那是一個新世界。

    他看見了一個從下巴到後腦勺都是白色泡沫的男人,陌生裏麵帶著一點熟悉感。

    “徐敬宇!”

    洗漱台上的洗麵奶慘兮兮的倒在那邊,流到外麵的乳白色的液體似是在無聲的抗議著自己的命運。

    “是你飄了,還是我太慣著你了!”

    “洗麵奶是洗臉的,你的臉是長到了後腦勺嗎?”

    “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把頭發剃光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某隻吸血鬼睜著白中一點黑的眼珠子,可憐巴巴的開了口。

    “我就是感覺,這個橙子味挺好聞的,而且,我最喜歡的就是橙汁。”

    程一洲該慶幸的,幸好沒放在冰箱裏,萬一哪天想不開肚子餓的饑不擇食,這個大概就成了“橙子酸奶”挺好喝的了。

    他心疼的擠出來兩粒黃豆粒大小的洗麵奶直接糊在了臉上,與此同時,心裏又冒出了一個問題。

    “你應該沒拿洗麵奶洗澡吧。”

    某隻吸血鬼手一頓,又開始瘋狂的摩擦起頭上的泡沫,左右前後的轉動的腦袋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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