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坊市重建時,他暗中打通關係,送出不少金銀,結好低品官員和散吏。更揮舞著金銀和絹帛,趁機結好巡城士卒,結下多種善緣,埋下為數不少的消息渠道。經過多年的謀劃,賈科不說手眼通天,卻也差不多了。如此一來,方能在夏侯氏緊閉城門、封鎖長安時送出消息。更借助之前收買的守城士卒,瞞過叛軍耳目,順利接出劉氏姊妹。至於王休和周颺的兩個兒子,則屬於“意外收獲”。王休兄弟逃出城時,遇上周氏的追兵,護衛健仆盡喪。王曜受傷死在途中,王休身邊無人,疲累交加,又驚又懼倒在路邊,遇上賈科派出的探子,當場就被拿下。周颺的兩個兒子則遭遇私兵背叛。周颺以為料定先機,做出萬全準備,殊不知,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他起意背叛舊主,轉頭就被私兵出賣。兩個兒子攜帶的金銀都被搶走,不是私兵和護衛起了內訌,他們早已經喪命於刀下。走投無路時,兩人遇上好心山民搭救。怎奈惡性深植,兩人恢複體力後,聽山民提到平叛的大軍,為避免消息走漏,竟趁山民不備,一刀將其刺死,更放火燒屋。不放火尚有逃跑的可能,火勢一起,迅速引來注意。賈科自己都沒想到,為救劉氏姊妹出長安,派出探子確保安全,中途竟帶迴這樣兩份“驚喜”。審問過程中,知曉王休有意南逃,賈科不免冷笑。看來是上天都看不過眼,才讓這些人落到自己手裏。不妨一並帶上,送去秦氏大營,權且做個“添頭”。秦璟兄弟來到營前,聽賈科道明來意,都是神情微變。秦璟早接到桓容書信,到底有所準備。他的驚訝,更多是針對桓漢在長安的力量。秦玓和秦玒則是心情激動,望向賈科身後的馬車,恨不能立刻衝上前去。見狀,賈科微微一笑,側身退開兩步。“阿屺,阿崢,阿嶸。”馬車門推開,劉皇後和劉淑妃出現在火光之下。為行路方便,兩人換下宮群,蔽髻已經摘掉,發間僅有兩枚金釵。或許是舟車疲憊,兩人的神情中都有幾分憔悴。然而,再多的疲憊之色,終掩不去融入骨子的雍容華貴。“阿母!”“阿姨!”見兩人無恙,兄弟三人齊齊搶上前,納頭就拜。劉皇後和劉淑妃顧不得許多,扶著車轅走下馬車,將三人一一扶起。城內險象環生,生死間走過一遭,母子此番再見,都是百感交集,千言萬語難以表述。“家母能夠脫險,全仰賴賈掌櫃仗義相助。”秦璟扶著劉皇後,對賈科道,“他日定當迴報!”“不敢。”賈科肅然神情,拱手道,“仆隻是奉命行事。”事到如今,賈科的身份昭然欲揭,隱瞞也是無用。強行掩飾反倒落了下成,不如大大方方擺明立場。不過,他的身份揭開,此前埋在長安的釘子怕會逐一廢棄,再不可用。乍一看,這是筆賠錢的生意,可謂是血本無歸。但是,看到今日的戰況,想到城內的種種,賈科不得不佩服官家有先見之明。叛軍貌似赫赫揚揚,同秦氏兄弟戰得旗鼓相當,甚至擊退攻入南門的騎兵,實則底氣不足,早晚不成氣候。長安注定被攻破,秦氏仍為桂宮之主。經曆過這場戰亂,秦策身死,帝位空虛。此前曾下詔令,秦璟有皇太子之名,縱然未行大典,平叛後登基已是板上釘釘。以此人的行事作風,長安必有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不同於往日。而皇後和淑妃這份人情,遠比預料中更加有用。營外不是敘話之地,秦氏兄弟迎皇後淑妃入大帳,賈科等人隨之入營。“阿母阿姨一路奔波,且先休息。”“阿崢,”劉皇後叫住秦璟,問道,“官家和你兩位阿姨可還在城下?”“阿母放心,大君和阿姨的屍身俱已收斂。待收迴長安城,拿下賊首,必當以血祭奠,告慰大君在天之靈。”劉皇後閉上雙眼,緩緩的點了點頭。秦璟退出大帳,腳步聲逐漸遠去。帳簾放下,劉皇後和劉淑妃坐在榻上,望著映在帳上的光影,互相支撐著,才沒有被驟然湧上的情緒吞沒。“阿姊,郎君定會說到做到。”劉淑妃輕聲道。“我知。”劉皇後握住劉淑妃的手,道,“當年阿母給的匕首,阿妹可還帶著?”“自然。”劉淑妃點頭。“可惜找不迴馮阿妹那把。”劉皇後接過劉淑妃遞來的匕首,雙眼映在刀身上,沉怒、冰冷。“待抓到夏侯鵬和王皮,我必親手殺之!”劉淑妃垂下眼簾,輕柔的笑著,“一刀除了太便宜他們,合該挖出他們的心,看看究竟是什麽顏色。”美人嬌柔,道出的話卻是石破驚天。劉皇後和劉淑妃成功脫險,秦氏兄弟放下心頭一塊大石。想到被請入帳中的賈科,三人又不免一頓。“阿弟,這份人情實在不小。”秦玓沉聲道,“未知南邊的天子究竟是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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