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送至城內,桓豁沒有任何猶豫,下令賊匪家人皆殺。牽涉在內的村人族人,一個不落,全部斬首示眾。事情傳出,百姓皆拍手稱快,如此惡人,著實是該殺!匪徒屍身曝在荒野,任由豺狼烏鴉撕咬。有人遠遠路過,都要狠狠啐上一口。趁大災時為禍,簡直不配為人,畜生都是抬舉!桓豁下了狠手,荊州內的匪患登時銷聲匿跡。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易冒頭,更不敢掀起事端。掛在城外的人頭可不是假的。誰敢以身試法,今天得意,明天就要腦袋搬家。有荊州為例,凡遭災的郡縣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手軟。縱然匪患沒有徹底絕跡,但是,敢打劫賑濟銀糧、劫掠殺害災民的賊匪卻是越來越少。重典之下,少有治所官員敢向災銀伸手。若是被查出來,問罪丟官是小,被家族除名、從族譜中劃去,子孫後代都會抬不起頭。當然,刑罰再嚴,終不乏鋌而走險之人。其結果,不死也會處以流刑,被家族拋棄,徹底淪為比庶民更不如的罪人。經過此事,建康士族終於恍然,桓容終歸是桓溫的兒子,仁愛百姓不假,該狠下心來的時候,絕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其果決剛毅,著實令人側目。“若非如此,哪來的幽州繁華,豫州穩固?”“如果官家沒有這份決斷,又怎會重啟西域商路,巡狩途中拿下吐穀渾廣大疆域?”謝安看得清楚明白,與王彪之對飲時,不免透出幾句,語氣中盡是感慨。“叔虎且看,不出十年,南北必將一戰。以官家之誌,必當重塑先人基業,一統華夏!”王彪之沒說話,僅是向謝安頷首,旋即端起羽觴一飲而盡。兩人相視,猜透對方之意,同時朗聲大笑。窗外雨勢稍小,打在房簷上,發出聲聲脆響。幾點花瓣被雨打落,卷在風中,落在地上。點點彩斑隨小溪漂流,微微蕩漾,緩緩流出烏衣巷,匯入秦淮河,在水浪中翻滾,終至消失無蹤。青溪裏,丞相府外,郗超走下牛車,見到早迎出府門的健仆,明白大君之意,不禁微微一笑。提步走上台階時,遇冷風卷過,不由得咳嗽兩聲。臉色微有些泛白,隱隱現出幾分病態。“郎君注意身體,切莫著涼。”“無礙。”郗超笑了笑,壓下喉嚨間的癢意,邁步走進府內。和水災頻發的南地不同,秦氏統治下的薊州等地正遭遇大旱。災民斷糧,不得不放棄田地,拖家帶口沿街乞討,往州城求活。長安下旨,令各州開府庫,並火速發下賑濟糧。然而,相比龐大的災民數量,始終顯得杯水車薪。偏在此時,有流竄至北地的賊匪作亂,朝廷下令圍剿,始終剿之不盡。天災人禍加在一起,百姓怨聲載道,有的竟主動從賊。秦策剛剛壓下朝中高門、懾服諸姓豪強,沒過幾天舒心日子,又遇薊州大旱,賊寇作亂,氣得咬碎大牙。氣怒交加,下旨從長安派兵,火速剿平亂匪,凡從賊之人,無論因由,一律誅殺!雷霆手段之下,匪患銳減,薊州賊患為之肅清。滅除賊寇僅是一則,賑災的錢糧才最讓秦策憂心。地方府庫本就不充裕,拿下三韓之地,稍微可以補充。加上長安籌集的穀麥,好歹能維持一段時日。可災情如不能緩解,早晚還會出亂子。就在這時,兩支隊伍先後抵達長安。一支由北來,帶著秦璟的親筆書信,運送大筆的金銀。一支自西來,帶隊之人是秦瑒的部曲,運送大批穀糧,都是從西域市換而來。原來,秦璟同桓容定約之後,新得鎧甲兵器,迅速調兵北上,深入漠北草原,追襲柔然王庭。八千絞肉機一出,直接將柔然王和柔然貴族攆成兔子。為了活命,幾乎是撒丫子飛奔,金銀財寶全都顧不上,盡數丟在身後。秦璟率騎兵一路追襲一路撿寶,撿完金銀珠寶繼續再追。追到後來,幾乎跑出漠北草原地界,和烏孫騎兵打了個照麵。好在彼此克製,都以柔然部落為目標,沒有當場打起來。反而默契的合作,將逃至此的柔然貴族徹底包了餃子。戰後清點,所得財物除分於麾下騎兵,半數送至長安。秦璟的書信十分簡短,除市糧救災,再無半句贅言,甚至連意思一下的“父子寒暄”都被省略。字裏行間盡是疏離和冷意,僅有對君王的問候。秦瑒的書信相對較長,和秦璟相比,好歹說了幾句好話。可好話歸好話,客氣得太甚,依舊能看出背後的敷衍和疏遠。接到兒子送來的金銀和穀糧,秦策本該鬆口氣。然而,書信攤在掌中,他卻感不到半分輕鬆。朝會結束之後,秦策沒有留在光明殿,也沒去九華殿和蘭林殿,而是徑直來到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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