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什麽都沒說,卻像是什麽都已經清楚明白。“秦將軍暫且休息。”桓容召來宦者,引秦璟往客室休息,並言會盡快擬定迴信,交秦璟帶迴長安。“陛下,長安之意不善。”等到秦璟離開,謝安方才開口,“此番看似結好,實有窺探威懾之意。如不謹慎迴複,恐將引來一場兵禍。”“兵禍之憂早存!”王彪之對謝安之言很不讚同,“自前朝渡江,建康方為漢室正統。秦氏久居北地,縱有驅逐賊寇之功,然此舉實是狂妄自大,不將建康放在眼中,豈可就此示弱?”如果迴信客客氣氣,半點不加以迴敬,百分百將被對方看低,立即會矮上半截。“陛下,臣之意並非示弱。”謝安蹙眉道,無意去想王彪之是真沒體會到,還是故意在桓容麵前這樣說。無論是哪者,現在都不是計較的時候。“謝侍中可是已有應對之策?”桓容問道。“陛下,臣之意,可先以國書穩之,再以巡狩之機陳兵邊州。並盡速向涼州和河州增兵,確保隴西和姑臧等地不失。”“隴西和姑臧?”謝安點頭,以指蘸著茶湯,在矮榻上不斷勾畫。先圈出長安,再分別向西和向南延伸,圈出隴西姑臧和漢中幾地。“秦氏以兵起家,秦伯勉手下將才濟濟。如起兵事,不會直撲建康,九成將寇漢中,切斷河州往梁州通道。陳兵扶風,下略陽天水,則我朝駐姑臧將兵驟成孤軍。不得援兵,斷絕糧草,終將為其所滅。”謝安話中透出的擔憂同桓嗣如出一轍。區別在於,桓嗣終究缺少經驗,預感到姑臧之危,隻想增兵涼州,以圖保全;謝安直接從大局著眼,整個邊界都在考慮範圍之內。“陛下,此事理當早作決斷,遲恐生變。”謝安沉吟片刻,道:“臣另有一事不明。”“何事?”“秦伯勉本該想到,此書送到禦前,必當引陛下生怒。然其不派他人,而是以親子為使臣,臣實有幾分疑惑。”話是這樣說,表情卻全然不同。桓容自認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從謝侍中的表現推斷,這位分明是在暗示他:秦策父子不和!非但他明白,王彪之同樣一清二楚。隻不過,在場三人中,唯有桓容知曉幾分因由。謝安和王彪之推斷出結果,卻猜不出原因。以秦策的為人,不該如此親疏不分、自毀根基,難道是糊塗了?亦或是判斷失誤,這是秦氏父子聯手演的一場戲,為的是讓秦璟獲取信任,借機探聽建康消息,玩一場計中計?還有一種可能,秦策派秦璟前來,既不是糊塗也不是計中計,而是故意激怒建康。隻要建康動手,無論秦璟是生是死,都是出兵的最好借口。但是,可能嗎?短時間無法做出判斷,兩人給出類似的建議,將秦璟一行暫留淮南,立即派人往長安探聽消息。“好。”桓容點點頭,“可依此行事。”“諾!”謝安王彪之各自下去安排,桓容獨坐內室,看著擺在麵前的國書,陷入良久沉思。天子神情肅然,許久一動不動,宦者宮婢皆不敢出聲打擾。突然,一陣振翅聲打破寂靜。門外飛入一隻鵓鴿,拍打著翅膀,徑直飛落桓容麵前。咕咕的叫了兩聲,小腦袋蹭了蹭桓容的手,明顯帶著討好。“阿圓?”桓容挑眉,見到鵓鴿背上的竹管,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從大小來看,這裏麵裝的怕不隻是絹布。果不其然,竹管打開,裏麵藏著小指粗的一個木瓶,以蠟封口,赫然是李夫人新製成的香料。此外,另有半個巴掌大的絹布。展開之後,寥寥幾行字跡,看得桓容麵紅耳赤,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要麽就是對大篆的理解不深,看錯了意思。“這是……”那啥香?至於那啥,委實不好明言。桓容拿起木瓶,舉到眼前細看,想到信中所言,又是一陣麵紅耳熱。秦璟前腳剛到,鵓鴿後腳就飛入淮南。要不要這麽湊巧?還是李夫人早知桓容的心思,製好香料就送來,讓他隨身帶著,有備無患?這四個字用在這裏合適嗎?桓容不解。他唯一清楚的是,木瓶握在掌心,莫名的有些“燙手”。隨身帶著這個,他還怎麽直視某人?正想著,宦者來報,秦璟再次請見。桓容嘴角一抽,木瓶差點脫手。第二百四十四章 北地來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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