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氐兵因國主到來,士氣剛有所提升,揮刀斬斷一架攻城梯。不想,士氣未能持續多久,見到飛馳而來的騎兵,看到領兵之人,不由得心頭發緊,聚集起的勇氣驟然消散,一個個猶如戳破的皮球,幾乎要癱軟在城牆之上。攻城錘轟鳴,南城門破開一個大洞,已是搖搖欲墜。數名身著皮甲的秦氏仆兵不懼生死,以最快的速度清理開阻擋騎兵的拒馬和木板。又是一陣號角,攻城錘被撤下,一隊騎兵越眾而出。為首一人玄甲玄盔,連胯下的戰馬都是通體漆黑,沒有半點雜色。騎士手持一杆銀色長槍,槍身緊貼手臂,幾乎成為一條直線,渾身彌漫煞氣,仿佛一尊血海中走出的殺神。認出來者身份,苻堅怒目圓整,大喝一聲,猛地一踢馬腹,掄起馬槊迎了上去。當!長槍和馬槊架到一起,發出刺耳聲響。兩匹戰馬同時人立而起,發出高亢的嘶鳴,前蹄重重踏下,鼻孔噴著熱氣。砰砰兩聲,戰馬同時遭受重擊,踉蹌著倒退。秦璟苻堅同時猛拽韁繩,穩住戰馬,隨後調轉馬頭,再次迎麵衝了上去。長槍和馬槊連擊數下,聲音似能撞碎耳鼓。兩人戰得不分上下,隨秦璟入城的騎兵和苻堅身後的禁衛同時高喝,聲音中帶著嗜血和興奮,仿佛兩群狹路相逢的兇狼,隻要首領一聲令下,立即會不顧性命,衝上前撕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又是一擊,苻堅虎口綻開,鮮血順著手腕流淌,再看對麵的秦璟,不禁心生駭然。然終不肯示弱,再次打馬前衝,馬槊斜劈,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秦璟沒有閃避,反而正麵迎了上去。長槍橫掃,擋開苻堅的攻擊,旋即迴手一遞,槍身猶如一條銀龍,直刺向苻堅的左肩。苻堅暗道不好,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戰馬先前遭受重創,踉蹌跪倒在地。銀光過處,裂帛聲起。槍頭紮穿金色的鎧甲,直接穿肩而過。血雨飛濺,苻堅暴喝一聲,竟生生掙脫開,滾落在地。“陛下!”見此一幕,禁衛同時驚唿,就要上前逼開秦璟。染虎等豈會讓他們如願,無需秦璟號令,紛紛張弓搭箭,將衝在最前的幾人射落馬下。旋即彎刀出鞘,唿嘯著衝鋒,和氐兵戰到一處。兵戈相擊,雙方皆有人落馬,卻無一人後退。棋逢對手,戰遇強敵,斷無後退之理!秦璟策馬上前,槍尖抵在苻堅的喉嚨,低沉道:“你可願降?”苻堅無視喉間的冰冷,哈哈大笑,道:“成王敗寇,休要辱我!”秦璟沒有多言,翻身下馬,走到苻堅身前,單手扣在肩頭。苻堅瞳孔微縮,閉目長歎一聲,道:“秦玄愔當世英雄,敗於你手,我死亦無憾。但請取我頭顱,饒過氐族百姓。”“貴族官員何論?”秦璟問道。苻堅睜開雙眼,冷笑一聲:“盡殺之!”城頭上,氐兵被甲士包圍,一個接一個死在刀下。餘下的要麽失去鬥誌,要麽當場陷入瘋狂,但無一例外,都會被甲士斬殺,成為祭品,祭奠死於賊寇刀下的萬千亡魂。桓容坐在武車上,眺望城頭,雖看不清城中情況,卻能從聲音推斷,入城的秦璟占據上風。“典魁聽令。”“諾!”“率領兩隊甲士埋伏城外,嚴加盤查,不放走一個氐人!”“諾!”“許超。”“仆在!”“率一隊甲士入城。”桓容頓了頓,眯起雙眼,意味深長道,“秦兄既言市糧之物可以入城自取,我自然不能辜負他的好意。”簡言之,秦璟手裏金銀不多,桓容運來的糧草又著實不少,全部市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加上前者還想購買兩車藥材,順便聘請隊伍中的醫者,以便戰後救治傷病,給出的“價格”絕不能低。秦四郎和桓使君商量,錢不湊手,不如容弟入城自取。桓容考量之後,點頭表示,可以。於是乎,兩人很快達成共識,苻堅的東西不搶白不搶,隻要不過分,桓容大可入宮內隨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