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裏兄弟留在鹽瀆期間,沒少同公輸長“交手”,每次都能有所收獲。最直接的好處是,前者不隻鑽研攻城器械,也開始學習守城;後者從相裏氏研發的機關中汲取經驗,不隻拘泥於以往,對守城攻城同樣在行。相裏柳留下的圖紙集合兩家之長,雖屬於“簡陋”版本,擋住慕容德的軍隊卻是綽綽有餘。加上慕容德負傷中毒,出於謹慎考慮,沒有解毒之前絕不會貿然發起進攻,留給秦瑒的時間,足夠他等來上黨和武鄉的援軍。相裏柳和相裏樅躍身上馬,表麵看十分尋常,連身皮甲都沒有。事實上,兩人從頭到腳都藏著機關暗器,鞋底都有毒鏢。比起典魁,這才是活脫脫的兩個人形兵器。“告辭!”兄弟倆在馬背上抱拳,收窄的袖口裏隱現寒光。五十名護送的騎兵陸續上馬,身後跟著幾百名雜胡,由羌人和羯人組成。巴氐人整天想著建國,幾乎有些瘋魔。雜胡內部意見出現分歧,逐漸形成分裂。這也是眾人聲勢浩大舉起反旗,如今卻隻能淪為山賊的原因之一。秦氏塢堡不會收留他們,桓容則不然。之前做生意存下的交情,如今正好拿來利用。雜胡發愁沒有出路,桓容往來北地缺少人手,前者有人缺錢,後者有錢缺人,雙方一拍即合,才有了此次鹽瀆武車當先、雜胡隊伍在後,一並勇闖“戰場”的壯舉。然而,彼此的關係並不牢靠,今天能合作,明天照樣翻臉。桓容自始至終沒有放下戒心,羌人和羯人也是一樣。待隊伍行到豫州,始終沒有遇上鮮卑兵攔截。旁人不知曉內情,相裏柳和相裏樅心中明白,肯定是箭上的毒發揮作用,慕容德不死也剩半條命,哪有精力來找他們的麻煩。說起來,不曉得是誰為使君調配的毒藥,竟然如此有效。一路順利穿過豫州,比預期提前兩日抵達徐州。兄弟倆沒有急著南行,而是先往彭城郡探望相裏鬆和相裏棗。行到城外時,恰好遇上新征的民夫抵達,正排著隊領取蒸餅肉湯。兩什步卒在城頭巡邏,見到騎兵掠起的煙塵,迅速吹響號角。民夫均出身流民,對戰鼓和號角極其敏感。聽到號角聲,即便不知是什麽情況,眾人仍在第一時間衝進防護圈內。當然,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忘抓著吃到一半的蒸餅湯碗。稀奇的是,不管跑得多快,碗裏的肉湯始終沒灑出一滴,這也是不小的本事。相裏柳和相裏樅打馬上前,五十名秦氏仆兵緊緊跟隨,雜胡留在原地不動,唯恐靠近了被射成刺蝟。城頭的弓箭可沒長眼睛。這種情況下,就算被當場射死也沒處喊冤。“來者何人?”城頭的仆兵舉起一個鐵皮圈成的喇叭,向城下之人大聲問話。秦璟往晉軍大營一行,同桓容相處數日,學到不少有用的東西,喇叭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桓容在場,肯定會很沒形象的翻個白眼。專利費不說,學費交了沒有?親兄弟明算賬,再帥也不能例外!“我乃相裏柳!”說話間,相裏柳自懷中取出一團絹布,展開之後,長達六七尺,寬近五尺,又取出幾根木杆,巧妙的連接在一起,瞬間組成一麵代表鹽瀆商隊的大旗。這麽大的一團東西,也不知他是如何揣在懷內。“鹽瀆?”城頭仆兵剛從武鄉抵達,恰好同相裏柳二人錯過,並不知曉他們的身份。不過,看到鹽瀆商隊的大旗,再看相裏柳和相裏樅的長相,心有隱約有了答案,不敢遲疑,當下向伍長稟報。伍長沒有耽擱,朝城下看了兩眼,旋即離開城頭,策馬馳向城東。彼時,相裏鬆和相裏棗正帶人組裝投石器,秦璟同麾下將領在一旁觀看。伍長氣喘籲籲下馬,大聲道:“稟報四公子,城外有來人自稱相裏柳相裏樅,持有鹽瀆商隊旗幟!”“阿弟來了?”聞聽此言,相裏鬆一把丟開高近兩米的木杆,兩名仆兵匆忙搶上,險險扶住。感受到木杆的重量,當場現出驚訝神情。相裏棗同樣激動。離開鹽瀆將近三個月,除了路上的時間,幾乎每天都在修築城池、設計城防。這日子實在過於枯燥,遠比不上在鹽瀆時的自在。“大兄,四兄和五兄來了,咱們就能走了吧?”“咳!”相裏棗過於興奮,心中想什麽就說什麽。相裏鬆沒防備,當場被口水嗆了一下。一邊咳嗽一邊瞪著相裏棗,滿眼都是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