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話音未落,蒼鷹猛然展開翅膀,頸上羽毛都豎了起來。桓容訕笑的收迴手,不敢再惹猛禽兄,討好的夾起一條鮮肉,送到蒼鷹嘴邊。接下來數日,蒼鷹逐漸習慣留在縣衙,隻是每天都會出去兩三個時辰,隔三差五還會帶迴獵物。有時是半大的麋鹿,有時是到鹽瀆越冬的鳥類。除了身高腿長的丹頂鶴,桓容幾乎一種也不認識。“聽縣中老人說,早在幾十年前,這樣的鹿群隨處可見,現在越來越少,偶爾能見到一小群,難為它能抓到。”“還有這些鳥,每到冬日就會來,今年稍晚了些,往年十月就能見到不少。”阿黍帶著婢仆整理衣箱,桓容難得清閑一日,聽完小童之言,當下打定主意,等到天氣好些,一定要到海邊看一看。見裝有香料的兩隻箱子被放到一邊,當即起了興致,喚小童取來幹淨的瓷罐和用具,打算參照李夫人贈送的書冊調些香料。“郎君,調香可不簡單。”“我知。”桓容展開書冊,一一鋪開用具,不打算向高難度挑戰,簡單混合一兩種應該沒什麽問題。可惜現實總會給人沉重的打擊。僅是三種材料,並且事先稱好分量,混合到一起,味道比辣椒麵都嗆鼻。“咳、咳!”桓容咳得厲害,忙要遮住口鼻。不想衣袖過長,直接掃過桌麵,調好的香料灑了滿地。部分飛入火盆,登時冒起一陣白煙,刺鼻的味道彌漫整個內室。“快走!”桓容抓起書冊塞入懷中,拉著小童就走。阿黍和婢仆聽到動靜,看到內室的情形,連忙打開門窗,借穿堂風吹散白煙。“郎君,調香並非容易事。”桓容點點頭,坐到廊下,麵對阿黍不讚同的目光,略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果然他沒有調香的資質,不然的話,怎麽照著步驟都能出錯。等到白煙散去,阿黍先迴內室整理一番,吩咐婢仆更換火盆,再請桓容入內。“郎君如有暇,不妨到城內走走。”阿黍鎖住木箱,有意提醒道,“近日城中來了幾隊胡商,帶來不少北地貨物。”胡商?“可知是鮮卑還是氐人?”“觀樣貌是鮮卑胡。”桓容點點頭,取出懷中書冊,單獨放入一隻木箱,交給阿黍一並鎖起。隨後靠在矮榻旁,幾番思量,總覺得這些胡商出現得蹊蹺。自北來的商人多是到建康市貨,很少出現在僑郡。他到鹽瀆數月,幾乎沒有聽到任何關於胡商的消息。這些胡人怎麽會突然出現,聽阿黍的意思,似乎人數還不少?“阿楠,去請石舍人,言我有事相商。”“諾!”世道不太平,因為胡商的突然出現,桓容當即生出警覺。他直覺胡商出現的時機不對,背後肯定有文章,卻想不出到底是什麽文章。更不會想到,這些人中,多數是奉慕容垂之命南下,以經商為名義到鹽瀆打探消息。隨著消息陸續送出,鹽瀆很快會進入慕容垂雙眼,成為一塊有鹽場能產糧的“肥肉”。換做兩年前,慕容垂絕不會輕易對鹽瀆下手。畢竟是在東晉境內,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在現下,他已不甘於放手兵權,更不願迴到京城被其他皇室貴族欺壓。因而,拿下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至關重要。鹽瀆有水道相隔,貿然領兵攻打絕非上策。慕容垂的本意是先做生意,隨後開搶。負責打探消息的胡商正好帶路,搶來足夠的鹽和糧食,不愁在北地不能發展,進而割據自治。彼時,北方連降大雪,氐人和慕容鮮卑即使抗凍,也沒法在暴風雪中互砍。北風卷著雪花吹起來,刀鞘都會被凍住,長矛也會被凍裂。沒有兵器如何開仗,用拳頭互毆嗎?秦璟抵達汝陰時,慕容垂和王猛同時下令,營前高掛免戰牌。饒是如此,士兵的減員數量仍在持續增加。有的雖然沒死,但因缺少藥物,手腳上的凍瘡開始潰爛,戰鬥力趨近於零。秦氏塢堡的車隊進入洛州,北方大地已有半月不見戰火。鎮守塢堡的秦瑒策馬出迎,見到秦璟,當即一甩馬鞭,朗笑道:“玄愔,你怎麽這時才迴來?阿父問了數次,塢堡裏的鷹籠都快滿了。對了,阿黑被你帶走,怎麽沒帶迴來?”“阿兄。”秦璟躍下車轅,接過仆兵遞來韁繩,躍身上馬,動作幹脆利落。“此事另有內情,我打算明日趕往西河郡,親自向阿父說明。”秦瑒挑眉,和秦璟有五分相似的麵容閃過一抹沉思。“可是和你帶迴來的這些貨物有關?”“對。”秦璟不打算隱瞞,點頭道,“此去鹽瀆大有收獲,除每年的鹽糧之外,另得一物可值千金。”“什麽?”秦瑒愈發好奇,策馬走進,問道,“阿弟可否取出讓為兄一觀?”“不可。”秦瑒:“……”還能不能愉快的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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