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綿綿,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也沒見天氣放晴的預兆。整片天空都陰沉沉的,壓抑的人的心情也跟著不大好了。


    柳柳獨在在窗前已經坐了大半天,她手裏握著筆,姿態端正的書寫著一行行娟秀的字體。


    今天是霍昱洋帶隊離開的第五天了,在他離開的第二天,柳柳就從各方麵打探到這次行動的消息——


    邊塞小城,土匪猖獗,久治不衰。


    霍昱洋是臨危受命,被派遣去圍剿土匪。


    他帶了一個小分隊,去邊塞跟那裏的駐守戰士集合……


    柳柳從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太平盛世,竟然還有土匪猖狂。得知消息以後,她上網查了很多,別說,還真有點小道消息——


    一年中要爆發至少五次的混亂,小鎮上的居民早已被遷移,留守在那裏的,不過是國家的戰士,堅守著邊塞要道。


    而至於為什麽打了這麽多年,那幫土匪依舊安然無恙,反而越來越猖獗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身處兩國邊塞交界。土匪分子中,有本國人士,也有隔壁國家的。


    即便是國家部隊剿匪,也不能翻越國界。鬧大了就是國際糾紛。


    得知這一切後,這幾晚上柳柳都失眠了。


    總是開著燈,坐在床頭,握著霍昱洋臨走時送她的那片銅錢,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困意席卷,靠在牆上眯幾個小時。


    霍昱洋的電話始終打不通,發出去的信息就像是石沉大海,問徐隊長,他也隻是寥寥兩句話帶過。再多問,就顯得她刻意關心了。


    而每當天亮的時候,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出去,看看霍昱洋有沒有迴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中的那一股不安也越發強烈起來。


    直到捱到今天,她再也捱不住,提筆寫下這一篇申請書,申請去往那座危險的小鎮。


    可是申請書才寫到一半,部隊裏緊急集合的號角又吹響了。


    走廊裏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柳柳心中亦是狠狠一抖,想也沒想的撂下筆,抓過相機背包就衝出門去。


    柳柳幾乎是第一個衝到集合點的,徐隊長威嚴的站在那裏,同時站在他身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柳柳並不認識的中年男人。同樣穿著軍裝,看他肩上的勳章,還是個大官!


    “徐隊長,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柳柳顧不得許多,直接走過去詢問。


    徐隊長下意識的看了眼身邊的男人,見他沒有什麽表示,才迴頭來迴答柳柳的問題:“d小鎮那邊,出了點小問題,需要支援。”


    “是霍昱洋嗎?他怎麽樣?”柳柳一個激動,直接伸手緊緊抓住了徐隊長的手,麵色十分緊張。


    “柳柳記者,你別激動,霍局長應該沒什麽大事,現在是剿匪的關時刻,那邊人手欠缺,需要我們的支援……”


    “我也去。”柳柳神色嚴肅的道。


    “這……”徐隊長又下意識的迴頭看看身邊的中年男人。


    柳柳知道,這個男人,絕對是這次任務的指揮官。


    徐隊長既然做不了這個決定,那麽她還是直接跟這個指揮官報告,效果或許會更好。


    於是,柳柳沒有猶豫的,轉身麵對著那個很有威嚴的中年男人,雙腳並攏,脊背挺直,對著他敬了個禮:“報告,我申請跟隨支援小分隊前去d小鎮。”


    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目光平淡,沒有過多的苛責,也沒有多少溫和。隻是像一個真正的軍官那樣,平視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小丫頭。


    “你是記者?”


    “是!”柳柳簡短的迴答,並且快速從上衣口袋裏翻出了記者證,遞給他看。


    男人淡淡的掃了一眼,言歸正傳:“這次的任務非比尋常,d小鎮的情況更比你想象中的要惡劣一千,甚至一萬倍……”


    “我不怕!”柳柳挺直了腰脊。


    在這個男人麵前,她總是會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就好像……父親的那種壓迫感。


    而柳柳盯著這男人看久了,竟然覺得這男人眉眼之間,跟霍昱洋有幾分相似。


    可是眼下她想不了那麽多,她隻想爭取到這次跟隊去d小鎮的機會。


    隻要去了d小鎮,就能看見霍昱洋。


    隻要看見霍昱洋,她的一顆心也就能安定了。


    而她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跟霍昱洋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其實就是霍昱洋鼎鼎大名的父親,暖城的市兼警察廳的廳長霍鎮清。


    霍鎮清看了看她掛在脖頸間的相機,“你去d小鎮,是為了工作?”


    “是……”柳柳抿了抿唇,又添加了一句:“還有一點小小的私事。”


    霍鎮清好奇:“能冒昧的問一句,是什麽事麽?”


    柳柳咬唇。


    她不太擅長於將自己心裏的事情說出來,更加不習慣將自己心底裏那份不確定的感情說給別人聽。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不說出來,可能這個軍官不會同意她去。


    為了能去d小鎮,兵行險招一迴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這裏,柳柳便大大方方的抬起頭來,目光跟霍鎮清的目光直視:“我是為了霍昱洋,他……他是我男朋友!”


    一言既出,驚動四座。


    徐隊長的臉上閃過驚詫之色,然後便轉頭,用一種深邃莫測的眼神看了看霍鎮清。


    而霍鎮清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變化,他隻是認真的看了柳柳一眼,便點頭答應:“好。”


    他叫來自己的警衛員,一名叫王衛的老士兵,囑咐:“柳柳記者去d小鎮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軍人的天職就是絕對服從命令。


    王衛趕緊立正,大聲迴答:“是!”


    ——


    去d小鎮的路途,並沒有柳柳想象中的那麽艱難,倒也沒那麽順利。


    駛出軍區以後,又在郊區行駛了一段路程。


    完全駛離城市以後,便是顛簸泥濘的小山路。


    本來路就崎嶇不平,加上這接連幾天的雨水,便更加難走。


    傍晚時分,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柳柳坐在車內,手上拿著紙筆,寫著什麽。


    但因為車身的劇烈晃動,她連坐都坐不穩,更別說在這樣的環境下寫字。


    隻好停下來,收起紙筆,看向車窗外。


    天色已經漸黑了,因為是下雨天,才下午五點,路邊都已經看不清了。


    警衛員王衛好意道:“去d小鎮還有三個小時的車程,這三個小時大多都是這樣的山路,柳柳記者,你要不眯一會吧?到了我會叫你。”


    大約是因為這幾天晚上都沒怎麽睡好,殫精竭慮的很疲憊,這麽一顛簸,還真有了幾分睡意。


    一聽說還有三個小時的車程,她頓時有點頭疼起來。


    隻是這麽顛了十幾分鍾,她都有點要暈吐的感覺了,三個小時……


    想想都覺得心寒。


    不如眯一覺,或許一覺睡醒,已經到了。


    然而,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能在這樣顛簸的山路上睡著的,除非她真的已經困到了極致。


    但她沒有,所以她一直很清醒。就這樣閉著眼睛別顛來晃去的過了半個小時,然後再也忍不住,叫停了車子,下了車在路邊幹吐。


    王衛一旁看的皺眉,一邊遞水一邊告訴她,還有大約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柳柳一聽這時間,頓時有種無助感。


    王衛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道:“其實,戰爭都是男人的事情,柳柳記者您要是反悔,咱們走的還不遠,再轉頭迴去還來得及……”


    柳柳直起身來,望著黑漆漆看不到邊的山路,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迴答王衛的問題,而是直接轉身,重新登上了汽車,“司機師傅,繼續往前走吧。”


    她既已決定要來,那便是不見到霍昱洋不罷休的。半途而廢,向來不是她柳柳的風格!


    況且,於她而言,寧願再忍兩個小時,到達d小鎮見到霍昱洋,也不願意迴頭,繼續在部隊裏安安穩穩,卻提心吊膽的等下去!


    王衛欽佩的看了她一眼,也跟著上了車來。


    汽車繼續往前走,顛簸的路程,兩個多小時,差點讓柳柳懷疑人生。


    不過好在,兩個多小時以後,他們總算順利抵達了d小鎮。


    柳柳一下車,沒有看見霍昱洋,前來接應的,是常年駐紮d小鎮的一名中年軍官,戰士們都稱他李長官。


    李長官看見柳柳,微微有些詫異:“這位是……”


    沒等王衛開口,柳柳便上前一步,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新聞社的記者。”


    “記者?”李長官有些意外,不由得多大量了柳柳兩眼。


    他以前是跟在霍鎮清手下的,自然很清楚霍鎮清的脾氣性格,像這種時候,破例讓支援部隊帶來一個弱不經風的女記者,還派遣自己最得意的貼身警衛員保護……


    嗯!這其中必定有什麽貓膩。


    柳柳不管李長官的眼神代表著什麽,開門見山問道:“霍昱洋在哪裏?”


    李長官一挑眉,叫來一個隨身警衛員,吩咐:“帶柳柳記者和王警衛員去找霍局長。”


    “是!”


    ——


    此刻,若說柳柳的心情一點都不激動那是假的。


    如果有麵鏡子,那麽她現在一定會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臉頰紅紅,眼睛裏的的光彩,都跟平時很不一樣。


    她從未像此刻這樣,如此希望見到那個人!


    “就是這裏了。”警衛員在一間民舍前停下腳步,“這裏是霍局長的住所,需要我幫您敲門麽?”


    王衛反應很快,搶先一步迴答:“我有點想上廁所,能麻煩您帶我去一下嗎?”


    柳柳知道,他這是故意找借口離開,沒有拆穿,隻是想到他的用意,臉頰更紅了。


    王衛跟李長官的警衛員走遠了。


    柳柳才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的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咬咬唇,抬腳上前。


    “叩叩叩——”輕輕叩響門扉。


    可是屋子裏,卻沒有人應聲。


    於是,她再次叩了叩門。


    可是屋內仍舊沒人應聲。


    難道不在家?


    柳柳納悶,伸手推了推門扇,門便打開了。


    屋子不大,也很簡陋,站在門口就能將屋子裏所有都收進眼底。


    不過被收拾的很整潔,被子疊放的很整齊,桌上的茶具也都擺放的十分整齊,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趕了幾個小時的路,柳柳的腿腳都軟了,便坐在凳子上,等著霍昱洋迴來,順便理一理思緒,想著等他迴來,應該要怎麽打招唿,才不會顯得那麽生硬,又不尷尬?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見門口傳來說話聲——


    “我到家了。”


    清朗的男聲,聽的柳柳心頭一震。


    剛站起身,便又是一道稚嫩的女孩子聲音傳進耳中:“霍家哥哥,我爸說了,我現在還小,想談戀愛,至少得等到十八歲以後。你……你會等我麽?等我長大?”


    柳柳動作微微一滯,她已經站起身,轉頭便能看見站在夜幕下的那對年輕男女。


    高一點的,是霍昱洋。


    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隻到他下巴的小女孩。


    臉上稚嫩,估摸著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紮著一個馬尾,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望著霍昱洋,十分清純可愛。


    她微仰著頭,用期盼的目光看著霍昱洋,在為她剛剛的問題,等一個滿意的答案。


    柳柳沒有太在意。


    因為她知道,霍昱洋是不會摧殘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的。


    而他已是快要奔三的人了,不可能會對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產生什麽不該有的想法。


    腦海中一個念頭尚未轉過,視線中便見霍昱洋抬手,寵溺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笑著說道:“好呀,那冉冉要快點長大哦,還要變得很優秀才行。”


    被稱作冉冉的小姑娘,臉上頓時綻開了鮮豔的花來。


    用力的點點頭,“嗯,霍家哥哥,你可一定要等我,一定一定哦。”


    “嗯。”霍昱洋同樣點點頭,仿佛答應的很慎重。


    屋子裏的柳柳一顆心頓時沉下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時之間,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那霍家哥哥,我先迴去了,你早點休息。”冉冉笑著跟霍昱洋揮手作別。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不見,霍昱洋才麵帶微笑的轉過頭來。


    隻是很不幸的是,他剛一轉頭,迎麵就是一記拳頭砸過來。


    他反應極快,卻還是沒有幸免。


    那拳頭便擦著他的臉頰揮了過來。


    “砰”的一聲,霍昱洋還是被那股力道砸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臉頰上一陣鈍痛,隨即一股血腥味從口腔溢出。


    等他抬頭,卻隻看見一抹纖瘦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黑夜中。


    霍昱洋盯著那黑影,重重一愣,才反應過來:“柳柳?”


    ——


    d小鎮不大,但在黑夜裏奔跑,很容易迷失方向。


    柳柳初來乍到,哪裏都不認識,揍了霍昱洋一拳頭以後,便無頭蒼蠅似的狂奔。


    等她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才發覺自己已經出了d小鎮,此刻正站在一片黑漆漆的山崗上。


    周圍什麽也看不見,她失去了方向。


    迴頭仍能看見d小鎮的燈光,隻不過她現在不大想迴去。


    腳上的鞋子已經濺滿了泥漿,牛仔褲也都髒的不成樣子,可她卻顧不得這些。


    眼睛酸澀的厲害,一抬手,便有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倔強的想要把眼淚憋迴去,伸手去抹,卻越抹越多。


    反正四周無人,她便索性不再壓抑自己,蹲下身來抱著雙膝,嗚咽出聲。


    “混蛋、偽君子、可惡、王八蛋!!!”


    嘴裏嗚嗚濃濃的罵著,哽咽的哭著,心裏卻很難過。


    從小秀跟馬克死去的那一刻開始,曾經那個活潑開朗愛交朋友的柳柳,似乎也跟著一塊死了。


    這麽多年,她一直身處夢魘。


    不敢交朋友,不敢動感情,不敢跟任何人交涉……


    她拒所有人於千裏之外,學功夫,變得冷情冷性,隻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早一點找到那幫挨千刀的小混混,替小秀和馬克報仇。


    可是人算始終不如天算。


    她終歸還是對霍昱洋動了心。


    隻可惜,她識人不清。


    這家夥竟然是個實打實的混蛋!


    枉她為他擔心,為他牽掛,還跑來這裏找他,卻不知他竟然跟別人許下諾言!


    有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那皮鞋踏動泥漿的聲音,想讓她忽視都不行。


    她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


    迴頭便看見霍昱洋。


    他手裏打著手電,腳上穿著靴子,看見柳柳,臉上浮現笑容。


    “真的是你?”


    他說著,抬腳就要走過來。


    柳柳卻再次握起了拳頭,“你再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霍昱洋無奈,他的臉頰剛挨了一拳,還疼著呢。


    舔了舔隱隱作痛的嘴角,抗議的看著柳柳:“你真下手啊?”


    柳柳懶得搭理他,鬱結了好久的相思,都已經轉化為怨氣了。


    此刻她隻想弄一個沙包,上麵刻上霍昱洋的大名,一頓拳打腳踢!


    霍昱洋看著她,“我都聽王衛說了,你是專門來找我的?”


    “不是!”


    她真後悔。


    早知道他在這裏有美女相伴,她還著急個毛?還擔心個毛?還失眠個毛?


    霍昱洋卻笑:“那你怎麽當著我爸的麵,說我是你男朋友?”


    “沒有……”柳柳條件反射的迴答,頓時覺得哪裏不對,瞪大眼睛:“那是……你爸?”


    霍昱洋失笑,爽朗的笑聲,將他俊臉襯的越發溫柔:“是啊,那是我爸,霍鎮清。”


    “……”柳柳怔住。


    難怪她總覺得,那個中年軍官,跟霍昱洋有幾分相似……


    原來是他爹!!!


    霍昱洋瞧著她失神愣住,受到不小的震驚的樣子,笑容越發愉悅起來:“怎麽樣?這算不算提前見家長了?”


    柳柳收迴心神,“見家長?你剛剛不還對著那個小女孩許下諾言?霍昱洋,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麽無恥的人!”


    “我哪裏無恥了?”


    “你……你對著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調.情還……還不算無恥?”柳柳一臉嫌棄加鬱悶。


    她竟然會看走眼?


    no……


    “我什麽時候對著小姑娘調.情了?”霍昱洋一臉無辜。


    柳柳麵色變了又變,最後實在沒轍,隻憋出兩個字來:“無恥!”


    他不承認,她也不想再糾結。


    轉身要走,手腕卻驀地一緊。


    緊接著,被那股霸道的力量往後一拽,她整個人就直直的撞進了他的懷裏。


    柳柳揮拳就朝他英俊的臉砸去,但這一次,拳頭卻沒能砸中他。


    霍昱洋抬手,很輕易的便將她的拳頭握在了掌心之中。


    “你放開!”柳柳掙不脫,又羞又惱。


    她學過武術又怎麽樣?


    霍昱洋是個大男人,還是個當兵的,製服她,小菜!


    “不放。”霍昱洋心情卻十分的好。


    在她掙紮的時候,順勢將她抱在懷裏。


    柳柳氣的臉色通紅,卻隻能幹瞪眼。


    “霍昱洋,你混蛋,你無恥,你可惡……”  霍昱洋笑,二話不說,低頭便封住了她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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