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廬州會戰結束,察罕八十萬大軍南征。


    曾經信誓旦旦要攻下廬州,蕩平兩淮,結果大軍被鬼府陰兵嚇得屁滾尿流。


    無功而返,豈能善罷甘休?


    明為退兵,實為聲東擊西。


    撤軍廬州,轉道揚州,察罕閃電出擊,一時間攻破揚州門戶滁州城,也大勝了一場。但是揚州城高池深,刑部尚書趙葵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死守揚州就是不出城。


    之前在廬州損失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久攻不下的察罕這次隻好真正撤兵返迴蒙古本部。來助戰的張柔,也被調迴開封,繼續統籌河南戰事。


    廬州之戰,雷聲大雨點小,八十萬大軍,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張柔白跑一趟,除了浪費精力受些折辱外,在突襲揚州城時,麵部又被飛石砸中。以致他麵目全非,難以見人,心情糟糕,閉門不出。


    張柔年青時身材魁梧,氣宇軒昂,即便人到中年也是儀表非凡。


    結果在揚州倒黴毀了容,大夫無能,他心情煩躁,尤其是在得知最小的女兒跟著第五子跑出家門,在外邊綁了一個老中醫迴來。


    一向十分注重軍民關係的他,聽了混賬兒女的匯報,當即趕到關押地點。還沒進門,張柔就在院子外麵大發雷霆,火冒三丈地嗬斥道:“混賬東西,沒人管著,你們就無法無天了,還不把人放了。”


    “爹爹,我們也是為您好,那個老頭醫術出神入化,鄂州好多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爹爹的病也一定能治,就是脾氣又臭又硬。我們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的。”


    被父親責備,已經二十來歲的張宏修還是怕極了張柔,被嚇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反倒是年紀最小的女兒張書英,還在據理力爭,闡明她是為父親分憂。


    “混賬。你們還有理了?知法犯法,綁架扣押,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都是宏修你們這些做哥哥的無能,居然管不住妹妹,讓你妹妹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從今天起,書英你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哪裏也不許去,直到你嫁人為止。宏修,把門打開。我要請自把人請出來。子不教,父之過,希望人家大人大量能原諒你們,不然的話,哼!”


    雖然是關押,但也不是牢房,隻不過是開封城鬧市裏的一處院子,院子內外有些一流高手監視而已。


    打開了最裏麵的一間臥房。張柔剛一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紅光滿麵、精 神奕奕的老先生。端著茶杯悠然自得地坐在案幾邊上閉目養神。


    年歲約莫四五十歲,和自己年齡相仿,就是臉色僵硬。


    似乎看出對方的不滿,張柔一個大步子就邁到了對方麵前,懺愧地說道:“老哥,委屈了。在下張柔。是那兩個混賬東西的父親。他們胡作非為,實在讓老哥你受苦了,在下隻能在這裏給您賠不是了。”


    此時的張柔,哪有之前在廬州見到的意氣風發。如今的他估計是為了遮醜,鼻子嘴巴用薄布裹著。隻露出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見張柔說完就要下拜,本在屋子裏喝茶的李木,心中暗道一聲“裝模作樣”。李木可沒讓張柔繼續拜下去,而是順勢抓住他的胳膊,扶起來說道:“算了,張將軍在外打仗,家裏的事也是鞭長莫及。能放老夫出來,老夫就謝天謝地了。”


    李木頂著老爹李林的相貌,和他自己還是頗為相似的。


    在廬州前線,曾經在城下遠遠地望見過李木真容,略微有些熟悉的張柔,猶豫了一下問道:“老先生,你知道我?”


    “張將軍大名,如雷貫耳。不僅老夫知道,廬州百姓也知,大宋百姓更是清楚得很。祖上為漢人,卻為虎作倀,統籌河南開封城,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李林這個老頭,脾氣果然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聽到李林當麵侮辱自己的父親,一直在父親威嚴下不敢說話的張宏修,哪裏還忍的住,立刻反駁道:“老頭,你tm的是不是活膩了?我父親哪裏得罪你了,扣押你是我們的錯,要罵就衝我來。”


    “宏修,住嘴!這裏哪有你們說話的地兒!”


    李木這種侮辱,張柔早就聽多了。他們這種亡國漢人的出身,不僅宋 人看不起,就連同一個戰壕的蒙古人也看不起。


    雖然李木罵得難聽,但是一向頗有原則的張柔並不介意,而是再次賠禮道歉,感慨地說道:“老先生,您說的話也對,也不對。我張柔祖上的確是漢人,但我出生時就已經是金國人了。


    我們也想做宋人,但宋人朝廷如何,偏安一隅,苟延殘喘。揮師北伐,屢戰屢敗,收複三京,遙遙無期。金國打不過,更不用說強大的蒙古國。


    我張柔並非生來就是漢奸,就一定要攀那榮華富貴,我隻想保一方和平,隻希望轄下所治地方百姓安居樂業。


    老先生,子女不孝,做出這般混賬事,的確是我這個當父親的失禮了。


    不過,老先生您放心,雖然我們兩國交戰,但與百姓無關。我會親自派人送老先生迴鄂州,再也不會發生之前的事。”


    張柔說話誠懇,禮賢下士,要是換做平常人,絕對立刻要被張柔的誠意打動。


    但是李木扮演的角色就是個老頑固,對張柔低眉順眼的道歉不理不睬,走出房門毫不猶豫地說道:“張將軍,能說到做到最好。老夫家裏還有事,不打擾了,現在就讓老夫離開吧!”


    “你……”


    眼見父親都這般放低身段了,李林這個老頭居然當看不見,執意要迴鄂州去。剛想大罵的張宏修,就被父親張柔眼神製住,隻能老實地聽 父親說道:“好,我知老哥你受苦了,心中有所怨恨,在所難免。但我張柔向來說到做到,從不食言。


    不過,現在眼看快到中午了,不如就讓在下做東。老哥吃過飯,我再讓人送您迴去,您看可好?”


    張柔的閱曆豈是他兒子輩可比的?


    不過,就憑這點手段,就想感動李木,實在太自以為是了。


    張柔的邀請並不過分,李木順杆往上爬,姿態擺得極高,略微點頭就與張柔並肩走出院子,張柔的兩個子女緊跟在後。


    一騎上高頭大馬,開封城裏的老百姓在看到張柔出遊,立刻夾道歡迎,駐足觀望,軍民一家親的大戲也正式開演。


    街上熱鬧非凡,全是歌頌張柔的豐功偉績,李木僵硬的臉色也有所緩解。


    之後,在最熱鬧的酒樓吃過飯後,李木表示不走了,麵部裹著薄布的張柔,這才喜笑顏開、眉飛色舞地將李木迎迴了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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