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獸醫


    “木頭,木頭,你快點救救大黑。大黑快死了!嗚嗚!”


    在隻有三個房間的紅磚平房外,兩個渾身黑灰的鄉間少年,一個流著鼻涕,一個抹著眼淚,兩人一起把半人身長的大黑狗抬進了設施簡陋的村衛生站裏。


    “又是你們倆!”


    一看是村裏最愛搗蛋的三娃和虎子,留守衛生站的李木就一陣頭疼。


    李村就是李木老家,在神州大地,不過是西南邊境線上的一個貧困落後的小村子。


    四麵環山,沒有公路,山裏人要出村一般都要翻山越嶺,徒步一個小時才能到鄰村趙莊,隻有趙莊才有通向縣城羅城的公路。


    與其說是公路,其實隻不過是能通車,路麵仍舊崎嶇,對於山裏的人來說,出行極其不便。


    李木本是這個村子的高材生,明明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走出了落後的小村子,本該山雞變鳳凰的他卻在五年後,又默默迴到了落後的老家。


    李木一家雖然閉口不說原因,但是村裏三姑六婆八大姨之間倒是傳出不少小道消息。說是這李木在外≥,邊實習的時候,出過醫療事故,害死過人。不僅被醫院開除,而且醫師執照也被吊銷了。李木沒了活路,自然隻能狼狽逃迴老家苟延殘喘。


    也正因為這些謠言,哪怕李木是正經科班出身的醫生,村裏也沒人敢讓李木看病。村裏人真要有什麽個大病,不是進縣城去大醫院,就是讓衛生站李木的父親李林開點藥吃。


    雖然李木給李家抹了黑,但是刻板嚴厲的李父並不想讓李木從此一蹶不振。縱使家鄉人不信任李木,李林還是讓李木在自己的衛生站接點活。即便不能給人治病,給村裏的家禽畜生看看病也不至於埋沒了李木這一身的本事。


    而這一幹,卻已經是一年了。


    收迴紛雜的思緒,李木讓三娃和虎子把大黑放在木桌上,一邊安撫住陶陶大哭地二人,一邊給二人也帶上口罩,才開始給大黑做檢查。


    眼前大黑毛色幹燥,雙眼緊閉,鼻涕流個不停,耷拉著耳朵,四肢慵懶無力的趴在桌上,平常精力無限的大黑此時明顯虛弱,好像隨時都會昏迷似的。


    將大黑安置在後院,做完基本的檢查後,李木才將三娃和虎子拉迴屋裏,取下口罩,麵帶責備的說道:“是食物中毒,你們兩個又讓大黑亂吃東西了吧!大黑這次比較嚴重,意識並不是很清楚,催吐不方便進行了,得洗胃。”


    李木話還沒說完,三娃頓時急了,語無倫次的埋怨虎子沒照顧好大黑,緊接著二人就開始互相埋怨。


    拉開差點打起來的二人,李木一臉無奈的接著說道:“要打迴家打去,這洗胃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但終究得給個數目。可不是你們兩個小子可以應付的,去礦上把二叔叫過來,這事他得出麵。看什麽看,還不快去。”


    趕跑了淘氣的三娃和虎子,李木無奈的搖了搖頭,重整精神後,才迴到後院。在給虛弱的大黑套上開口器後,李木才敢將它的頭固定在他自製的小型采血台上。


    要放在平時,壯碩的大黑犯起渾來,不算強壯的李木可不見得能製服的了。可能大黑真是太虛弱了,這迴任由李木擺弄,卻沒有一丁點的反抗的意思。


    估計著是農藥中毒,保險起見,對於洗胃液,李木選取比較穩妥的肥皂水,用漏鬥和軟管沿著開口器灌下。肥皂液的味道,別說是人了,就連對味道不計較的狗狗也受不了。


    一經灌下,李木就迅速將軟管抽出,等大黑嘔吐完了,再接著將軟管放置迴去。來迴重複操作了五次,李木確定大黑腹腔的毒物被洗得差不多了,才將幾乎虛脫了的大黑關進鐵籠裏。


    給大黑吊上適當劑量的葡萄糖補充營養,李木拍了拍耷拉著腦袋的大黑,才站起來身來長出一口氣。


    雖然給家畜治病,並非李木學醫目的,但是現在也就隻有家畜不計較自己的前科。


    就在李木迴憶過去、神情低落的時候,一道戲謔的聲音突然在李木心中響起:“給畜生看了一年病,怎麽還沒有習慣?還在做夢給人看?”


    “誰在說話!”


    東張四望,發現四下無人,本就不大的衛生站裏,明顯隻有李木一人。學醫多年,見慣生死的李木極其冷靜,他壓根就不相信神仙怪談,直接衝出衛生站,要將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找出來。


    給大黑洗胃,也就花了半小時的時間,當李木衝出衛生站,迎麵就撞上帶著三娃的李青,也就是李木的二叔。雖然有幾分血緣關係,但奈何以前過度專心學習,這親戚之間來往的少,就生分了。


    “我說大侄子,你怎麽老是這般冒失。看把叔給撞的,哎喲,是不是大黑出大事了,看把你急的。”


    在三娃和虎子的攙扶下,被李木撞到在地的李青,站起身來就拉住李木,急切的問道。


    正事來了,李木沒找到之前惡作劇的人,倒也不想深究。


    帶著二叔李青和三娃來到大黑籠子前,李木才解釋道:“叔,你別擔心。大黑,我已經治好了,現在它身子虛,給它輸點液體恢複恢複。這次洗胃,大黑元氣大傷,二叔你領迴去後,得小心照料,估計十天半個月是不能看家護院了。”


    “cao!”


    大黑可是二叔的寶貝,有時比他家三娃都重要。


    這不剛從礦上下來的二叔,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看到虛弱的大黑打著點滴,心情十分不快,迴手一耳光打哭三娃後,才啐了口痰在衛生站的水泥地上,盯著李木說道:“我說大侄子,咱們也算自家人,這大黑的醫療費貴不貴,要不我看就算了吧,給條狗治病能花多少錢?”


    冷眼看待二叔李青的一番動作,李木麵無表情的說道:“二叔說的是,是花不了多少錢。但是二叔你也知道,我們衛生站可不像縣裏的大醫院有公家撐腰。我們這裏自負盈虧,小本經營,我們父子二人相依為命,過得已經很艱難了。像大黑的事,放在縣裏少說也得100元左右,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就收叔您五十吧。這已經是侄子我給您的工本價了,可沒法再低了。”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二叔李青最後極不情願地掏了二十塊給李木,一邊大手擰著三娃的耳朵,一邊提著大黑的籠子,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衛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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