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花掀開馬車簾,看著外麵滿目的瘡痍,歎道:“三年前,這裏還是涼州有名的繁華之地,如今……哎。”


    陸母蘇氏皺著眉頭,道:“不要伸出頭,免得惹麻煩,現在世道可不安全。”


    範鬆在馬車外邊笑著說:“老夫人和夫人不用擔心,我們帶的護院都是大人精挑細選的武功高手,絕對不會讓主子們受傷的。”


    李荷花放下簾子,笑道:“母親說的是,範叔,我也有些困了,就不看了。”


    範鬆心裏歎了一口氣,老夫人這幾年的性子變得多疑敏感,卻又更加的注重臉麵,夫人隻怕是受了不少氣,不過隨意又慶幸:幸好夫人心寬大度,否則早就抑鬱了。


    他笑了笑,道:“那夫人就休息一下,老奴小心點駕車,定不會吵到夫人的。”大人和夫人都是乖巧的孩子,他總是忍不住把他們當成侄兒範平一樣的小輩。


    陸芙蓉有點不高興的說:“範叔,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都坐了一個月的馬車了,煩都煩死了。”


    範鬆垂下頭,恭敬道:“是。”然後專心趕車,再也不說話了。


    陸芙蓉氣得臉都白了,就要向蘇氏告狀,蘇氏拍了她一下,皺著眉頭道:“芙蓉,你不累啊,快點歇歇。”然後小聲說:“你要是想讓你哥哥不待見你,你就繼續作罷。”


    範鬆是大郎的左膀右臂,他自己都對他尊敬有加,芙蓉要是敢以下人的身份對他被大郎知道了,免不了要吃苦頭的。


    陸芙蓉隻好撅著嘴巴住嘴,掀起馬車簾往外看,而蘇氏就好似沒有看到,一句話都不曾說。


    李荷花緩緩閉上眼睛,在平穩的馬車中漸漸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天黑,到達驛站,而她神情有些恍惚,她又夢到五歲那邊溺水的情景了。


    自從溺水之後,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好多事情,好像她曾經經曆過另外一種人生,但她想破腦皮都想不出任何相關情節,隻能放棄了。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她總會做會五歲那年的夢。


    想到這裏,她又笑了,她真是得癔症了,沒有影的事情她還差點當一迴事了。人也就能活一生,即便是有下輩子,隻怕也會喝孟婆湯,往事全消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和夫君過日子。想起陸雋宇俊美儒雅的樣子,她的臉頰不由得又紅了,心也不規則起來。不知道三年不見,夫君是不是如同她一樣常想起她呢?


    陸芙蓉看見李荷花嬌羞的樣子,對蘇氏瞥瞥嘴,小聲道:“娘,哥哥三元及第,如今又是翰林,深受聖人器重,真的要讓李荷花那個糟糠一起享受榮華富貴嗎?她能上得了台麵?”


    蘇氏臉沉了沉,道:“到時候看你哥哥吧。”


    一行人快到的時候,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還遇到了幾個刺客,李荷花拿著菜刀和護院一起同刺客搏鬥,總算沒有讓蘇氏和陸芙蓉受傷,但自己的胳膊卻被砍了一刀,要盡快治療,防止感染。


    範鬆就一路趕著馬車去了皇覺寺,讓寺裏的和尚幫忙她療傷,順便養傷。


    躺在床上,李荷花看著蘇氏和陸芙蓉不高興的樣子,對範鬆道:“範叔,你看剛剛惠明大師也說了,我一時半會不能動,不如您先送母親和妹妹迴去見夫君,等我這邊好了,再過來接我。”


    陸芙蓉立即喜道:“好啊,這個辦法好。”


    蘇氏沒有製止,也默認了她的話。範鬆無奈,隻好答應。陸芙蓉又以不安全為由,把護院要都帶走,李荷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等他們都走後,玉雪恨鐵不成鋼的道:“夫人,您就慣著吧,瞧瞧她們把您欺負成什麽樣子了?”


    李荷花笑笑道:“好了,我的玉雪,別氣了,我又不會少一塊肉,再說了皇覺寺安全得很,要那麽多人多浪費錢。隻要夫君在乎我,其他的有什麽關係?”蘇氏老了,陸芙蓉馬上就要嫁人了,即便是欺負她,也能欺負多久呢?且他們也隻是冷言冷語,曲裏拐彎的映射,對她來說,隻要裝作粗鄙聽不懂就好了,氣得是她們!再說夫君知道了,心疼她的話,那


    她就是賺了。


    不過這些小心思她是不會和玉雪說的。


    玉雪跺跺腳,撅著嘴,道:“算了,奴婢人微言輕,不管了。”說著走了出去,老遠傳來聲音:“奴婢去看看廚房有沒有什麽好吃的,您得多補補。”


    李荷花輕輕的笑了:她這個丫頭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一會玉雪就迴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水,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李荷花笑道:“喲,我這丫頭又長本事了,就這麽一會,在這皇覺寺也能要到這麽好的參湯?”玉雪沒有好氣道:“奴婢這是為了誰?夫人還笑話奴婢,您快點喝,冷了就不好了。”其實她心裏有些擔心,三年不見,不知道大爺有沒有變?所以夫人必須快點好,快點去見大爺,那人開口一兩銀子,她


    也咬牙應下了。希望夫人能給力!


    “好了,我……”李荷花看著她嚴肅的樣子,正要出聲調侃,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郡主不必多慮,長公主殿下吉人天相,定會好起來的。”


    玉雪聽到這話,腳步一頓,輕聲說:“夫人,外麵風大,我們進去吧。”隔壁是大爺吧,怎麽就這麽巧?


    “多謝子銘吉言,隻是我哪裏能不多慮?”女人的聲音悅耳清脆,就好似深山的泉水叮咚,聽著就讓人有心曠神怡。


    隻是李荷花漸漸收斂了笑容,眼睛的悲傷幾乎要讓玉雪落淚。她忍住哽咽,繼續道:“夫人,我們進去吧。”沒有想到她的擔心這麽快就實現了。


    李荷花覺得身體都好似不是自己了,她想動,卻僵硬得半分動不了,直到隔壁的聲音消失了,她踉蹌了兩下,眼淚無聲的流下來了,在別人的地方,她連嚎啕大哭都不能夠。


    玉雪猛的起身,使勁一擦眼淚就要往外走。


    李荷花虛弱的道:“玉雪,不要去。我……”不想那麽卑微。還沒有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玉雪隻好又折迴照顧她。


    李荷花平複了一下心緒,道:“玉雪,你去和迎客僧說說,讓他給我們調一個廂房,就說我對院子裏的桃花過敏。”


    玉雪咬咬牙,道:“夫人,您光逃避不是辦法,您……”本來就是鄉野村婦,潑辣才是本色,何必和那些病歪歪的貴人一樣弱不禁風呢?


    李荷花打斷她的話,堅定道:“快去!還有不許做多餘的事情,見到他們也離得遠遠的,否則我們主仆情分就盡了。”


    玉雪握緊了緊手,無奈道:“是。”


    皇覺寺這個時節人不多,迎客僧很快就給他們調了廂房。


    等李荷花睡著了之後,玉雪特地出去打聽了一下,迴來眼圈就紅了,但是也不敢讓李荷花知道,隻能默默的洗了臉。


    第二天,李荷花起身之後,突然道:“玉雪,你說我們現在直接打道迴望山好嗎?反正我娘還在那裏,以後我們就和娘相依為命,怎麽樣?”


    越想越覺得這注意好,昨天陸子銘說那女人是郡主,是她一個村婦不能比的。與其以後麻煩,還不如早點迴去。


    望山陸家還有兩個鋪子,她主動下堂,讓他毫無阻礙的專心自己的光明前程,想必陸雋宇應該不會吝嗇兩個鋪子的。


    有了這兩個鋪子,她們三人後半輩子的生活也有了保障了。


    玉雪哭道:“夫人,我們要是這麽迴去,隻怕被人說死。要迴去,也得讓大爺親自把我們送迴去。”李荷花聽到這話,反而笑了,道:“玉雪,你覺得這可能嗎?當官的最注重名聲,搞不好陸雋宇還不會輕易讓我和離,所以我才想悄悄走,等迴到望山,那麽遠,他就管不到我們了。嗯,就這樣,你快點收


    拾行李,我們現在就走。”


    玉雪瞠目結舌道:“夫人現在就走?”


    這時門開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要去哪裏?”


    四目相對,好一會,李荷花才慢慢起身,福福身,道:“妾見過大人。”


    陸雋宇大踏步走進來,仔細的看了她一下,才道:“娘子,家裏已經請了大夫,我們迴去養傷吧,比這裏也好照料一些。”


    說完直接抱起了李荷花向外麵走去。


    玉雪想要說話,範鬆扯扯她的袖子道:“丫頭,還不快去收拾東西。”


    玉雪咬咬嘴唇,看著兩人的背影,隻好轉身去收拾。


    李荷花被陸雋宇抱著,探究了看了看他,掙紮著要下來,道:“大人,很多人在看我們,這樣不好,您放我下來吧,我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陸雋宇看也不看她,也不迴答,直接走向馬車。等她坐好,才道:“剛剛娘子想要迴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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