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覺得對麵有人在看自己,抬起頭就看到坐在窗邊的婦人,年紀貌似不是太多,隻是這誰家的婦人這麽大咧咧的看著他,有礙風化。


    皺著眉頭正要關窗,就見坐在一旁的陸雋宇起身,驚喜道:“那是我娘子。”然後對李駙馬一鞠躬道:“李大人,請恕我離開片刻。”


    李駙馬心中一咯噔,忍住自己快要失態的臉,微笑道:“原來是陸夫人也在此用餐,陸大人請便。”目送陸雋宇走後,他裝作沒事人似的和其他的人聊起來。可是卻一直關注著陸家的情況,他曾經迴李家村查過,荷花得了失憶症,他走的時候她年紀也小,應該是不記得他了。且前些日子明珠特地卻見了


    她,她連明珠都沒有認出來,那就更不認識他了。


    不過要是她是裝的,那這份心機就可以媲美長公主了。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看向對麵,隔著有些遠,他都感覺到陸子銘的溫柔繾綣,和朝堂上冷肅威嚴,完全是兩麵。看來他這閨女還是很厲害了,能將年輕一代最厲害的人物給抓在手心。


    正和他聊天的吏部侍郎魯大人見狀,道:“李大人是第一次見到陸大人如此吧,哎,年紀輕輕卻如此懼內,實在可惜。”另外一個大人接口道:“魯大人,這可不一定,人越往高處走,見識就越是不同。陸大人深受聖人信任,可見他絕對不會止於戶部侍郎的,也許過兩年再升一級,他想法就變了。他那個夫人,善妒潑辣,閑


    暇時可以當做情趣,可是幾十年的話,我不相信陸子銘能堅持下來。”


    一席葷話讓在做的男人們都心知肚明的笑起來。


    李福生也跟著笑道:“聽說她夫人及嶽母乃是陸家的救命恩人,俗話說救命之恩大於天,要是陸子銘真的拋棄了糟糠之妻,隻怕聖人那裏就不好交代了。”


    先前說葷話的大人嘿嘿笑道:“李大人,您這話差矣,我們並不是讓他休棄正室,不過平妻、美妾是可以有的。”


    其實他很想說隻要條件開得足夠好,即便是休妻有什麽打緊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前程,隻要位高權重,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幸好話語臨到喉嚨時,他想起眼前這人的身份才即使的吞下了下麵的話。話說傳言說這位是休妻之後巴上長公主的,竟然還裝起清道夫來了。當然懾於長公主的威嚴,也沒有人敢去向他們證實。


    也許這件事會成為千古疑案呢。


    李福生笑了笑,並不接話,反而是那幾個大人好似找到了共同的話題,探討起女人的性子來。


    正說著,就見陸雋宇竟帶著李荷花走了過來,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很快恢複了原來的笑容,起身迎接他們的到來,也可以讓他近距離看看他的……閨女。


    其他人見李福生站起來,也停住了講話,一起站了起來。


    走到眾人麵前,陸雋宇拱拱手,感激道:“各位大人實在太客氣了,各位大人請坐。”然後向旁邊讓了讓,李荷花便露出樣貌來,他道:“這位是內人李氏。”


    又吩咐李荷花:“李氏,這是名滿京城的李大人,長公主駙馬爺,去見過李大人及諸位大人。”


    諸位大人:……他們沒有姓名嗎?還是他們背後說他的小話被他知道了?尤其剛剛他們的話音還沒有落呢。


    這麽一想,他們就有些心虛:算了,被無視總比以後被算賬好,還是老老實實的站著吧。


    陸大人好似沒有看到那些人的小動作,微笑著看著那兩對各懷鬼胎的父女鬥法。


    李荷花行完禮,光明正大的看著李福生,道:“李駙馬大人很麵善,總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似的。”


    李福生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握了握,也笑道:“哦,說不定我們也許真的有緣見過呢。隻是有些對不住,我以往在打仗的時候腦袋受了傷,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聽到這話,李荷花此時隻覺得她身上好似挨了一記晴空霹靂:她這是被套路了?馬丹,失憶不是她的梗嗎?怎麽這渣渣也用上了?


    但這梗對於不想迴憶以前,掩飾身份太說實在是最好的理由。她張張嘴,驚訝道:“原來李駙馬也失憶了呀,我也是,我連我爹都不記得了。”隨即又笑道:“不過我爹死得走,我即便沒有失憶隻怕也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我爹死的時候,家裏的人都很傷心,還給爹立了


    什麽衣冠塚。但祖母卻不同意,不相信我爹死了,但我娘卻覺得我爹死了,我也覺得我爹死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還是同意了。上報了村裏,我爹就真的死了。”


    陸雋宇好笑的看著李駙馬眼神變幻莫測,想必袖子下的手上青筋可不少。但他沒有半分製止的意思,她娘子都堵心了好久了,讓她對別人出氣,總比對他發脾氣好。


    而且,他眯著眼睛觀察著李駙馬的神情,暗忖:所謂的失憶不過是拋妻棄女,選擇榮華富貴的借口,隻是不知道長公主知不知道?要是不知道,那就很有意思了。


    李福生恨不得上前給李荷花兩巴掌,這丫頭好沒良心,即便他沒有養大她,可他到底是她的生身父親,怎麽把他死了說得這麽順口,還說這麽多遍,生怕他死得不夠透是吧。


    可總算他還有理智,壓住心中的火氣,道:“陸夫人,到底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總提死……咳咳咳,這個字,隻怕不妥當吧,有對先人不敬的嫌疑。”


    李荷花訝異道:“可是我爹真的死了呀,那怎麽說?哦,說我爹不在人世了,去世了,去西天了?還是下地獄了?”


    然後歉意道:“抱歉,李駙馬,我爹死了,我也沒有錢讀書識字,實在不知道怎麽說得妥當。”


    李福生:……


    眾人:……陸雋宇忍俊不禁,低下頭,用手裝作捂住咳嗽聲,整理好了表情才起身,拉住了李荷花,道:“李大人,諸位大人見諒,家裏還有事,在下就先帶內人先告辭了。”李駙馬實在心機深沉,就這麽一會功夫,


    臉色就再也沒有變化過,但是還是被他捕捉到一絲狠意,他怕他娘子惹狠了,反而讓他沒有顧忌。且他現在也沒有和長公主抗衡的能力,隻能先忍忍了。


    李荷花見撩撥得差不多了,也就見好就收,福福身,小女人一樣站在了陸雋宇身後。


    李福生爽朗的笑道:“好,我們吃得也差不多了,陸大人你無事盡管先走便是。”


    魯大人等人也跟著附和。


    陸雋宇客套了兩句,很快順勢就告退了。


    迴到家裏,關上門,李荷花剛想說話,就被擁入了一個寬厚而溫暖的懷抱,聽慣了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此時卻帶著明顯的心疼和不易察覺的冰冷。


    “娘子,不要哭,有我在呢。”李荷花一抹眼睛,手中竟然濕潤了,她才知道她竟然哭了,她看著陸雋宇的眼睛,認真道:“夫君,我並不難過,真的。我確認了也就心裏踏實了,我的父親真的是一個不值得我和娘記掛在心上的人。這是


    喜極而泣的淚水,從此之後,我爹真的死了。”原主小姑娘到死還在心裏幻想著她爹來救他,疼愛他。為了完成她的遺願,她才尋找證明李福生還在人世的蛛絲馬跡。當初她姑姑接走她祖母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以她祖母和姑姑的吝嗇小氣,他們肯


    定是把她娘榨幹了再走了,可偏偏他們走得匆忙決然。


    隻是可惜當初她年紀太小,也沒有人脈,想查也不知道從何查起,隻能暫且擱置。總算老天爺還是願意幫她一把的,即便爹成了渣爹,可總算是見麵了。她心裏的大石也落地了。


    陸雋宇也不戳破她的話,道:“好,我都聽你,娘子今日也很累了,不如我們歇一會,晚上帶著彘兒出去逛逛。”


    李荷花自然點頭稱是,道:“夫君,我的衣服髒了,我去洗洗。”


    陸雋宇笑著頷首,等李荷花走了之後,他仔細想了一下有關李駙馬的事情,突然她想到她娘子以前的被他認為是敏感過度的話,一下子站起來,額頭上也開始冒冷汗。他……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思及此,他再也坐不住了,對著廂房喊道:“娘子,我忘記我還有些急事要辦了,娘子和彘兒先出去玩一會,等我辦好了,來找你們。”李荷花會喊道:“知道了,夫君自去忙,我會好好照顧彘兒的。”不一會就聽到一陣離去的急促腳步聲。自從升官之後,陸雋宇的忙碌她是看在眼裏的,所以她也習慣了他們要做某件事中途他就被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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