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一大早就開始準備晚上供月的種種事項,家裏下人都忙忙碌碌,主子沒吩咐,也沒人記得上大門去看看到了年節都會迴來看看的庶子少爺薛嘉。


    薛家也是從商的,家裏開著一座酒樓,還有兩家較大的米店。到了中秋節下,整個雲城的生意都會格外的好,薛老爺薛仁看著最近家裏的進賬,樂得眉開眼笑。


    薛老爺家裏小妾就有六個,更別提那一堆通房丫鬟了,膝下子女十多個,光嫡子女就有三個,最不缺庶出的孩子。不過薛老爺最懂得做長期的子女投資,盡管不重視庶出的孩子,但庶出子女接受的教育卻是和嫡出子女一樣,從小該教的東西一樣沒少教,就等著將來能用這些不重要的庶出子女的聯姻來拉攏雲城的一些世家。雖然幾個女兒嫁的也就那樣,但好歹有個兒子推進了雲城顧家的門。最讓薛老爺生氣的就是,薛嘉雖是嫁進了顧家,卻根本不得顧二少爺的歡心,最近城裏的人還都在風傳顧二少對連家小公子癡情一片、舊情難忘,簡直丟盡了薛家的臉。因為每次薛嘉上門也就一個人過來,包括迴門在內,顧懷裕沒來過一次,漸漸薛老爺對薛嘉也就不那麽上心了,過節時也不想著讓人去大門上看看。


    正當薛老爺笑得胡子一翹一翹,端起杯茶要喝茶的時候,大堂的屏風後走過來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長相頗為秀麗,眉眼間卻有些尖刻:“爹,今年中秋茗蘭軒給我打出來的那套首飾根本不合我心意,我要去庫裏自己挑一套。”


    走過來的女子是薛仁夫人所出的三個嫡出子女裏唯一的女兒,叫做薛月蘭,自小最得薛老爺和薛夫人的寵愛,性子頗為嬌寵,一看首飾不合心,立馬就要換一套。


    這要是擱在別的女兒身上薛仁理都不想理會,念在是薛月蘭的份上,也就是說了一句:“鬧什麽鬧,每逢過年過節都要去茗蘭軒定首飾的也就是你母親和你,別人哪兒有份兒,你還想去庫裏。哼,庫裏也是你想去就去的嗎?”


    薛月蘭不依,拉著薛老爺撒嬌:“唉呀,爹,你說我們幾家的女孩子一塊小聚的時候,我連套漂亮合心的首飾也沒有,不是讓別人家看了笑話?”


    薛仁一甩袖子:“別鬧,你首飾夠多了,不喜歡這套,換一套喜歡的帶上。”


    正當這個時候,一個小廝從外院匆匆進來,低聲對著薛仁說道:“老爺,顧二少爺陪著四少爺迴來了。”


    薛仁被薛月蘭央煩著,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就問:“顧二少爺?哪個顧家?”說完登時反應了過來,“什麽?你說顧二少爺陪著薛嘉迴來了?”


    小廝點點頭:“是,這次顧二少爺上門帶的禮是往常的一倍還要多。”


    薛仁站起身來,忙向外麵走去:“在哪兒呢?趕緊帶我過去。”


    “不用了,不敢勞煩薛老爺登門相迎,我和嘉兒自己過來就是了。”


    顧懷裕穿著一身雪白色緞繡純錦,衣服上紋著玄色鑲邊,因著身材高挺的緣故,整個人穿著說不出的豐神俊朗。顧懷裕手邊挽著身著一身淡青色寬袖薄錦、蹬著玄色雲靴的薛嘉,看上去兩人相配的很。


    薛仁看了一眼顧懷裕,隻見顧懷裕臉色平淡,有幾分麵無表情的味道,還以為是自己沒專門著個人去大門上等著而不悅,忙賠笑道:“往日嘉兒上門都不見二少過來,以為這遭二少也是不來的,一時疏忽,也沒讓人多留心一下。”


    顧懷裕想起剛進薛家門時那幾個大門口的小廝對著薛嘉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心裏就暗暗有火,冷笑一聲:“這麽說,我不來的時候,薛家就是這麽對嘉兒的?怎麽說嘉兒也是我的夫郎,薛家這樣未免太不給顧家麵子了吧?”


    “怎麽會......”


    站在薛老爺後麵的薛月蘭是頭一次見到顧懷裕,看見這個傳說中的紈絝兄婿原來這麽儀表堂堂,禁不住就心生好感,看他三兩句話裏全是對薛嘉的維護之意,為了薛嘉對薛家頗有苛責,心裏大不高興:“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薛嘉不過就是薛家的一個庶子,不管他嫁到那裏,迴了薛家就該有個庶子的樣子。你連迴門禮都沒來,我們怎麽知道你這次就要過來了?”


    顧懷裕刀一般的眼光刷地掃過薛月蘭,就聽見薛仁忙不迭地訓斥自己的女兒:“混賬,怎麽說話呢?還不快給二少爺賠不是?”


    顧懷裕一抬手:“不必了。迴門禮的事情是我不對,雖說是有急事不得不半路離開,但怎麽也該告知薛老爺一聲,免得讓薛老爺誤會嘉兒在顧家的地位。我就在這裏說明了,嘉兒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如果有誰慢待了嘉兒,就是和我過不去。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有了。”


    顧懷裕的語氣聽上去輕描淡寫,裏麵的意思卻明明白白:他就是來給薛嘉撐腰來了,明擺著來上薛家打臉。


    薛仁臉色有些不好看,到底還是應了一聲:“顧二少就是多慮了,不會了不會了。”


    一直站在顧懷裕身旁的薛嘉看著顧懷裕這樣維護他,心裏覺得很暖和,漸漸平息了以往幾次自己迴薛家受到冷遇的落寞。但到底覺得顧懷裕這樣子不太好,就暗暗拉了拉顧懷裕的袖子,讓他適可而止。


    顧懷裕側頭看了薛嘉一眼,眼底全是笑意,頓時換了溫和的口氣:“這次是我第一次陪嘉兒迴薛家,想著禮物應該送得貴重一點,不如薛老爺把家裏人叫出來,分一分禮吧。”


    給薛家的禮是顧懷裕親自挑的,每個人的份是早就備好了的。聽薛嘉說薛家對他比較照顧的隻有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庶姐,這次送的禮物就屬給那個姐姐的最厚,其他人的禮看上去貴重,其實都是顧懷裕聽薛嘉說了薛家人的喜好後故意選得不合心意的。


    薛月蘭被薛老爺剛訓斥過心情本來就不悅,聽說有禮物還頗為開心,結果拿到手後,一眼看見妹妹薛月梅手裏拿的那套水翠首飾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套,頓時覺得自己手裏拿的這套金玉的也不怎麽樣了,一向驕橫慣了,直接對著薛月梅說:“月梅,你看我手裏的這套比你的值錢多了,不如我們換換怎麽樣?”


    薛月梅對比一下兩人手裏的首飾,覺得還是更喜歡自己的,便道:“我還是喜歡水翠的。”


    薛月蘭在薛家被寵得說一不二,到底是個剛到十五歲的小姑娘,頓時就生氣了:“你才十三歲,連及笄都沒到,要這麽好的首飾做什麽,把他給我。”


    顧懷裕輕聲一笑:“原來三小姐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啊?”


    薛夫人心裏暗氣女兒沒有腦子,等顧懷裕走了她想要什麽不行,偏要在人前說出來,頓時大感丟人,嗬斥了薛月蘭一句:“月蘭,看你像什麽樣子,快迴你房裏把這套首飾收拾起來。”


    薛月蘭更加覺得委屈,跺了跺腳跑了。


    薛仁和薛夫人忙言明自己對於顧二少爺的禮物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顧懷裕不在意的一笑,反正他就是來給薛家添點堵,也不指望能怎麽樣,誰拿誰的禮物他才不關心。


    在薛家坐了一會,顧懷裕不顧薛仁和薛夫人的極力挽留,二話不說挽著薛嘉便要走。還沒走出二門的時候,隨著丫鬟繞到一個院子前,就聽見假山後冒出一個聲音:“哼,他薛嘉以為他是個什麽玩意兒,不過是一時僥幸嫁得好而已,月蘭用不著為這種東西生氣。”


    然後那頭薛月蘭委委屈屈地哼了一聲:“我的禮物肯定也是他攛掇顧少爺選的,他明明知道我最喜歡水翠的首飾,偏偏把它給了月梅那家夥,存心給我添堵呢。”


    先前說話的女人聲音繼續道:“嗬,你別看顧少爺今天陪著他上門他就多有臉了,全雲城的人說不知道顧二少爺喜歡的是連家小公子,今天顧少爺來咱們家大約也是家裏長輩的吩咐罷了。可恨便宜了薛嘉,就和他娘一樣下賤。”


    說話的是薛仁兩個寵妾之一的柳姨娘所出的女兒薛月桃,比薛嘉還要大上一歲,訂了婚約還沒有嫁出去。高娶低嫁,薛月桃又是庶女,她的未婚夫家境比起薛家來還要差一些,更別說和顧家比了。以前知道薛嘉嫁到顧家,原本心裏就有些嫉妒,也隻好用顧懷裕是個紈絝來安慰安慰自己,今天她親眼見到傳說中的雲城紈絝顧懷裕,見到本人比她想像的還要俊美有神,對薛嘉還百般維護,心裏別提多難受了,一時沒忍住話就越說越難聽。


    顧懷裕的臉越聽越沉,直到聽到那句“顧二少爺喜歡的是連家小公子”,注意力才被轉移,轉頭一看薛嘉,果真臉都白了,心裏不由就有些疼。也不管周圍幾個丫鬟的眼光,直接繞過假山,走到薛家兩位小姐麵前。


    薛月桃看見顧懷裕走過來心下一喜,還沒等話說出口,顧懷裕臉色陰沉地笑了笑,“啪”地甩了薛月桃一個巴掌。


    這一耳光打出去,別說薛月桃了,就連跟過來的薛嘉也愣住了。薛嘉下意識就想要勸阻顧懷裕,但一想到剛剛薛月桃罵他的話,想到顧懷裕這是為他出頭,就站在了那裏,也沒說勸和兩句。


    “薛家真是好教養,我顧懷裕的夫郎也是人想罵就罵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誰低賤?”顧懷裕冷笑了一聲,“最好下迴別讓我聽見。”


    薛嘉默默看著顧懷裕替他出頭,看他打薛月桃打得光明正大,打得理直氣壯,就算這樣更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紈絝子弟也毫不在乎,和這些年自己隻能默默承受兄弟姐妹間的冷言冷語的場景疊交起來,多年前的那種悸動洶湧而來,悄無聲息地侵蝕著他的心髒。


    等顧懷裕轉過身來,薛嘉主動上前一步牽住他的手,看顧懷裕先是一怔,隨後麵上浮現起溫柔的笑意。


    薛嘉對著他說:“懷裕,我們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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