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在周德寶的帶領下向著周府走去,路上偶爾碰到幾個村民,也是謹小慎微,不敢多看我們。

    來到周家,還是後院,還是那間房,周德寶的態度也和以前一樣。

    “哥,怎麽迴事?”

    等周德寶離開,亮子沒忍住問了出來。

    “天黑再說,現在還不確定!”我搖搖頭,壓下了心頭的悲憤。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直到一陣刺耳的銅鑼聲響起,周德寶也和上次一樣,急匆匆的出現在我們麵前,把我們仨讓入暗房內。

    這一次,我們沒拖著,周德寶一走,我便讓灰孫把門打開。

    從暗房內爬出,剛走出房門,便看到一個日本兵衝了進來。

    “殺!”

    我微眯眼睛,向前跨步,衝了上去。

    讓開刺來的刺刀,躬腰、揚肘、橫推,一道細微的霹哢聲中,日本兵飛了出去,倒在地上。

    亮子順勢跟上,雙手提著日本兵的脖子一轉,頭扭動了一圈,人沒了聲息。

    拿起槍,我和亮子對視一眼,繼續向外衝。

    走出後院是一個小花園,兩個日本兵獰笑著圍著一個女傭,正在上下其手。

    “你左我右!”

    我冷聲說道,和亮子分配好了目標。

    “汪!”

    大黃也在同時咆哮了一聲,一躍而起。

    大約十分鍾後,我和亮子收手,地上是兩具日本兵的屍體。

    “藏好!”

    我把嚇得委頓在地的女傭扶起,簡單交待了一句,便和亮子繼續向外。

    昨天的畫麵中,來周府的日本兵有八個,最後迴去的是四個,也就是說,周府內有四個日本兵,我們殺了三個,還剩一個。

    周府是三進的院子,穿過迴廊,剛進入前院,便聽到一聲槍響,還有兩道絕望的嘶吼聲。

    “汪!”

    大黃一馬當先,吠叫著衝了上去。

    “八嘎!”

    一道憤怒的咒罵聲響起,然後便沒了聲息,代之的是一陣嗚咽聲。

    大黃一口咬斷了日本兵的喉嚨,血汩汩的流出,院子裏,東倒西歪的一排周家下人的屍體,他們全是腦部中槍,子彈從後腦打過,從額頭穿出,血混著腦漿流了出來。

    從他們的姿勢不難判斷,他們背對著日本兵跪成了一排,日本兵就這樣一槍一槍的,好像打假人一樣,把他們打死。

    除了發出幾聲絕望的嘶吼,他們什麽也沒幹。

    外麵,槍聲越發急促。

    走出周府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和一張張絕望而又猙獰的臉。

    “八嘎!”

    “殺基基!”

    “小日本我操你姥姥!”

    耳邊迴蕩的除了日本人殘虐的聲音,便是村民不甘的怒吼。

    血光火光在一瞬間綻放,我和亮子衝了上去。

    槍打刀刺,一股難以形容的悲憤充斥在我的心間,讓我忘記了所有,隻知道殺殺殺,殺光視線所及之內的所有日本人。

    “砰!”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槍聲在耳邊響起,我的胸前炸出一朵血花。

    我愣愣的低頭,看著胸口,伸手抹了一把,一股血腥味傳來。

    “哥?”

    亮子吼了一聲,迴過頭來,想要救我,兩根刺刀尖從他的胸前透出。

    亮子踉蹌了一下,向前走了兩步,刺刀脫離他的身體,兩朵血花綻放而出。

    “竟然會受傷?”

    我有些不可思議,人卻向後仰倒。

    倒在地上,我能聽見村民的絕望的叫聲,也能聽見日本兵踏踏的腳步聲,血腥味越來越濃,漸漸將我淹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爆豆般的槍聲,然後便是死一般的安靜,除了房子燃燒發出的霹哢聲,沒有任何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條濕漉漉的舌頭把我舔醒,我睜開眼睛,便看見大黃粉嫩的舌頭卷了過來。

    “別舔了!”

    我推了大黃一下,做了起來。

    亮子也在,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想著什麽,見我醒來,對我道:“哥,搞不好咱們真的會死在這裏!”

    他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掀開了自己衣服,胸口位置,有兩道淡淡的傷疤。

    我從地上爬起來,檢查了一下胸口,果然有一個小拇指大小的傷痕,傷痕很淡,也很輕。

    我觸碰了一下,有一種淡淡的疼痛感。

    我環視一眼四周,我們還是在村口,那三個流著鼻涕的小孩就在我們身後,發現我在看他們,他們一溜煙跑入了村裏。

    “哥,你發現了嗎?這裏不斷著重複著血案發生那一天的情況,八十多年下來,這些村民的冤魂不得安息,每一天都要經曆一次屠殺!”亮子沉聲說道。

    “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我喃喃道。

    能把村民困在這裏,不斷重複著血案當天的事情,明顯不符合常理。

    “堂主,我覺得是日本人搞的鬼!”灰孫皺皺鼻頭說道。

    “怎麽說?”我問道。

    “您看啊,每一次輪迴,受到創傷的都是村民,這等於是讓寶西屯的村民不斷經曆著屠殺,這是一種懲罰。”灰孫分析道。

    “那個日本軍官,一定是那個日本軍官搞的鬼!”灰孫突然揮動小爪子,說道:“堂主,我想起來了,那個日本軍官臨死前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我問道。

    “殺光他們!”灰孫說道。

    說完,它抬頭問道:“堂主,你說是不是那個日本軍官在搞鬼,所以才讓這些村民不斷的輪迴!”

    我皺眉想了想,灰孫說的沒錯,每一次輪迴,對於這些村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鄙人周德寶!”

    正想著,周德寶到了。

    “周德寶,你認不出我是誰嗎?”

    連續經曆了兩次屠殺,我不打算繼續演戲了,直接來到周德寶身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你是誰?”他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早已經死了,你被日本人殺了!”我逼近一步,沉聲說道。

    八十多年,每一天,村裏的村民都要經曆一次屠殺,我不信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選擇性的忘記,想要讓自己忘記痛苦,或者說,有東西在影響著他們。

    “你說啥呢?”周德寶退後一步,眼中的警惕之色更甚了。

    “那我就讓你再死一次!”

    我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衝入他的懷中,一撞之後,叼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迴,肘部猛地上頂,擊打在他的喉結,啪的一聲中,擊碎了他的喉嚨。

    亮子也在同時而動,衝入了人群中。

    如果虎入羊群,片刻的功夫,便把所有人打殺。

    放下他們的屍體,我和亮子皺眉看著,他們的傷口緩緩的恢複著,塌陷的喉結一點一點鼓起,沒有起伏的心髒重新跳動,他們正一個一個的複活。

    “明白了嗎,你又活過來了?”

    我走過去,把周德寶拽起,按著他的頭,讓他依次查看帶來的那些下人。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喃喃著,還是不敢相信。

    “醒醒,醒醒!”

    我給他兩個嘴巴子,拎著他的衣領子,把他拽到大楊樹下,指著這棵樹說道:“鬼子把全屯的老少爺們集中在這裏,把他們全殺光了,你在激憤之下,和那個叫阪本的鬼子軍官同歸於盡了,想起來了嗎?”

    “同歸於盡,同歸於盡!”

    他喃喃著,眼中閃過一道道複雜之色,嘴角露出一抹絕望的笑容。

    見他這樣,我送了一口氣,他終於想起來了。

    “八嘎!”

    就在這時,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一把日本刀從我的身後劈了下來,帶出一股風聲。

    “小心!”

    亮子急切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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