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呢?”

    我蹲下來,和她對視著,沉聲問道。

    她的兩顆眼球向外凸著,已經冒出了一半,上麵布滿了血絲。

    “歡歡,歡歡鑽入弟弟身體裏了,怎麽辦?怎麽辦?”

    兩行血淚從凸著的眼球內流出,她的身體不正常的顫抖著,身體好似玻璃一樣,出現了一道道裂紋,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

    “鬼蠱?”

    張茉上前一步,死死的盯著女人。

    女人的身體好似碎片般,一塊塊脫落,掉落在地,發出一陣錯落有致的聲響,她在我們麵前解體了。

    如果我沒看錯,她是鬼,不是人,一個鬼怎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同時也在想著孫佳琪留下的那句話,她說要把歡歡製成鬼蠱,而張茉也說了同樣的兩個字。

    女人碎了,化成好似玻璃一樣的碎片,脫落在地,碎片也跟著變化,融合成一體,變成了幾條拇指粗細,如同蚯蚓一樣的漆黑蟲子。

    我摸出一張符紙,稍稍觸碰,那幾條蟲子便化為了灰燼。

    “不能通過這些找到孫佳琪嗎?”我側頭看向張茉。

    “不能!”張茉搖搖頭,指著地上的灰燼說道:“她很小心,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張茉,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我低頭看著地上的灰燼,沉默了半響,再次抬頭看向她。

    “不能!”

    張茉搖搖頭,轉身向外走。

    “你都不知道我要問什麽!”

    我站起來,看著她的背影喊道。

    她頓了一下,開始沒有理我。

    張茉很清楚我要問什麽,我要問的是蠱種,過去了這麽久,蠱種為何一點動靜脈沒有。

    按理說,蠱種先後吞噬了幾條那個蠱奴身體中的蠱蟲,早就應該有動靜了,可沒有。

    我想不通,按照過往的經驗,蠱種早就應該發作,一直沒發做,我隻能想到一個可能,張茉在其中做了手腳。

    張茉剛才的態度讓我確定了我的猜測,隻是我想不通,這一點有什麽不可以說的,還是說張茉隱瞞了我什麽?

    “堂主,我們走吧!”

    灰孫的聲音把我從沉思中喚醒,我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暗暗歎了一口氣,帶著灰孫和大黃向外走。

    “哥,發現什麽了嗎?”

    走出院子,亮子過來問道。

    “沒有!”

    我搖搖頭,摸出手機打給孫佳琪,這一次通了。

    “在南鄉待滿三天,三天之後,隻要你不死,我不在找你的麻煩!”孫佳琪冰冷的聲音從電話另外一頭傳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略有些急切的問道,可惜,對麵沒了聲響,她已經掛斷了電話。

    “神經病!”

    我吐出一口氣,罵了一句,和亮子還有張茉說了一下情況。

    “那就等她三天吧!”亮子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看向張茉,張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隨你!”

    “那走吧!”

    我略有些無奈的說道。

    孫佳琪的要求看似簡單,其實裏麵隱藏的意思很簡單,三天之內,她一定對我出手,我要是能扛過去不死,那我們之間的恩怨兩清,她不會再找我,也不會管蠱種到底再誰身體中。

    在南鄉待三天,第一件事就是找住的地方。

    我們幾個開車在繞了幾圈,最後選擇了一家相對還湊合的旅店。

    旅店叫聚緣旅館,一共兩層,位於客運站旁邊,房間還很緊俏,隻剩下一個三人間,正好夠我們用。

    開好房間,我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報了個平安,又給老宋打了一個電話,把他約出來,一起吃個飯。

    老宋略有些遲疑,聽我說什麽都沒發現後,才答應出來。

    飯店就在旅店旁邊,名字很簡單,叫鄉村大骨棒。

    “宋哥,來吃飯啊?”

    老板和老宋很熟悉,熱情的打著招唿。

    老宋的表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和我們一起走入一個包間。

    包間靠窗,能看到外麵的情況,視野很開闊。

    “宋哥,叫你來沒別的意思,我和你打聽點事,南鄉有沒有出名的大神?”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老宋搖搖頭,吐出一口煙圈後說道:“不過我知道一個半吊子!”

    “半吊子?”我來了興致,現在這個時候,半吊子能活下來很不容易。

    “不是我說的,她自己說的!”老宋忙解釋道:“現在這個時候,我哪敢對一個大神說三道四啊,要不是她非得讓我們叫她半吊子,我哪敢多這個嘴!”

    “說說!”

    我給老宋倒了一杯茶水,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人是我們計生辦的,早先專門抓超生,逼人墮胎的事幹過幾次,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非得說自己招上嬰靈了,說有小孩迴來找她報仇!”

    老宋喝了一口茶潤潤喉,繼續道:“當時都當她魔障了,就給她辦了個病退,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她好了,又來上班,不過自打那會起,每天就神神道道的,一會說看見這個鬼,一會說看到那個鬼的!”

    “也沒人和她計較,不過都對她敬而遠之,時間長了,也就這麽迴事!”老宋搖搖頭道。

    亮子對這些不關心,出神的看著窗外,張茉也是如此,不知道想著什麽,大黃趴在我腳下,這次出來,它也老實了很多。

    其實我也是沒話找話,老宋口中的這個半吊子其實沒啥,很可能就是遭報應了,遇到嬰靈迴來報仇,被嬰靈刺激的開了天眼。

    三天的時間,我總不能一直待在旅店內,等著孫佳琪打來吧,沒準就能從老宋口中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新聞。

    一頓飯下來,老宋對我們的疑慮少了大半,雖然話多了很多,不過意思表達的很明白,那就是不想摻和進來。

    我也不強求,再說我也沒打算讓他摻和進來。

    吃完飯,迴到旅店,我問張茉,鬼蠱是什麽。

    張茉有些失神的想了片刻,緩緩的開口道:“鬼附身知道吧?”

    “知道!”我點點頭。

    “鬼蠱就是把陰婚打入蠱蟲的身體,製成的蠱蟲,可操作性極差!”張茉說道。

    之所以說可操作性極差,原因很簡單,鬼能附在人的身體上,是因為人體有承載陰婚的能力。

    這就好比容器,一個能裝一升水的杯子,你硬要往裏麵灌五升水十升水,結果隻有一個,杯子被撐爆。

    人體這個容器,很大,能承載的陰魂很多,所以被附體沒有太大的問題,可蠱蟲不一樣,蠱蟲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能裝一百多毫升的杯子,而陰魂呢?

    哪怕是最弱小的陰魂,也相當於一升以上的水,蠱蟲這個容器根本承載不下。

    當年做這個試驗時,被撐爆的蠱蟲不是一隻兩隻。

    “孫佳琪的意思是,她成功了,研製出了鬼蠱?”我問道。

    “不清楚!”

    張茉搖搖頭,眉頭蹩著,明顯是話沒有說盡。

    “怎麽了?”我被她弄得有些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眼前總是浮現出小女孩歡歡的那張蒼白的小臉。

    “她很有可能以人為蠱!”張茉抬頭,和我對視了半響,緩緩的說道。

    “以人為蠱!”

    我重複了一遍,想起了黃家失蹤的那個一歲的小男孩,也想起了那個女人臨消散前說的話,她說,歡歡鑽入弟弟的身體了,也就是說,張茉的判斷很可能是真的。

    “別想太多,也許不是這樣,三天之內,她會來的!”張茉罕見的安慰我一句。

    “嗯!”

    我沒說什麽,仰倒在床上,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這次把灰孫和大黃帶上,原因很簡單,利用它倆的嗅覺。

    孫佳琪之前一直住酒店,出了事之後,她消失了,王寡婦把她用過的東西存儲起來,這次特意取了出來,讓灰孫和大黃記住上麵的氣味。

    所以,隻要孫佳琪接近旅店,接近我們,灰孫和大黃會在第一時間示警。

    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天將將黑的時候,我們下樓來到對麵的飯店,隨便點了幾個菜。

    客運站位於南鄉邊上,周圍除了一個旅店,幾個飯店還有一個汽修,幾乎沒有民房。

    所以,孫佳琪白天想要來,隔著老遠就能看見,她最有可能出現的時間點是夜裏。

    吃過飯,我們仨沒說什麽,沉默的往迴走,走過中間的石板路時,張茉頓了一下,側頭順著石板路,向著北麵望去。

    “怎麽了?”我問道。

    “孫佳琪要來了!”張茉淡淡的說道。

    “灰孫,大黃!”我彈了彈肩膀上的灰孫,又用腳碰了碰大黃。

    “沒聞到她的味道!”灰孫率先否定。

    “汪汪!”大黃漆黑的鼻頭抽動了半響,狗眼裏透著一股迷茫,同樣沒發現什麽!

    “先迴去吧!”

    張茉收迴目光,淡淡的說道。

    我站在原地沒動,直到張茉走到旅店門口,我才跟上去,張茉的情緒有些不對,她心裏有事。

    迴到旅店,我們仨依舊重複著下午的場麵,各自躺在一張床上,誰也沒吭聲。

    大黃趴在地上,灰孫站在窗台上,瞪著小眼睛向外望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溜過,天色也越來越晚,直到徹底黑下來。

    “媽媽,我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了門口。

    “媽媽,我疼!”

    那道聲音再次傳來,很清楚,有人在門口。

    “亮子?張茉?”

    我站起來,忽然發現有些不對,亮子躺在床上,還在睡著,我迴過頭,發現張茉也是如此,閉眼睡著。

    不隻是他倆,灰孫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它的頭搭在窗戶上,睡得正香,還有大黃,它甚至打起了唿。

    “哢噠!”

    門鎖開了,發出一聲輕響,一雙蒼白的小手從門縫中伸出,門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嘎聲,緩緩的打開,一張熟悉的小臉也進入我的視線中。

    歡歡站在門口,瞪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我,隻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她的身體有些模糊,一會高,一會矮的,臉也有些不一樣,一會是小女孩的臉,一會是另外一個男孩的臉。

    “叔叔,我媽媽呢?”

    小女孩站在門口和我對視了半響,帶著一絲哭腔問道。

    “不知道!”

    我下意識撒了一個謊。

    小女孩的嘴癟著,眼裏蒙上了一層霧氣,踉蹌著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帶著哭腔說道:“你撒謊,你撒謊!”

    “我沒有!”

    我連忙否認,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我慌了。

    小女孩歪歪斜斜的來到我床前,順著我的腿向上爬,淚水流了出來,喃喃道;“你撒謊!”

    與此同時,她的手放在了我的心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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