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書記、會計往往是一個村裏最有錢的,我們村也不例外,村長家是養大車的,院子很大很平整。

    我來的時候宴席剛撤,院子裏一大堆人,看到我,村民都有點打怵,這都是拜任嬸所賜。

    任嬸平時沒少給我宣傳,一麵說我靈驗,一麵說我身上的仙家脾氣大,誰要來找我看事,摳搜的隻給十塊二十的壓堂子錢,仙家不會放過他。

    正規的香堂,出馬看事,錢多錢少都隨緣,你給十塊不嫌少,給一百不嫌多,仙家也不會挑剔。

    這種香堂就相當於國企公司的分部,一切都是有章程的,不能亂來。

    可現在世道亂啊,什麽樣的都能出馬看病,鬼堂和雜牌子的香堂一大堆,他們可沒有章程,你給的貢品,給的壓堂子錢少了,別說看事了,他們先折騰你個半死。

    我就被任嬸傳成了雜牌子香堂,雖然靈驗,可脾氣大,開始還有村民想要來撿便宜的,壓個十塊錢讓我看事,算這算那的。

    我雖然沒說什麽,心裏也不舒服,碰到這樣的,任嬸迴頭就跑秀秀那屋,也不知道嘀咕了什麽,反正凡是抱著撿便宜的心態來的,最後都會受到點懲罰。

    要不就是鬼壓床,要不就是走黴運,反正就沒有順的,搞了幾次後,確實沒有來撿便宜的了,可村民看我的眼神也變了,一個個的看我就和看瘟神差不多。

    這樣也挺好,起碼沒人來煩我了,唯有一點我挺好奇的,以秀秀那個性子,任嬸是怎麽和她搞到一塊去的。

    “散了吧,散了吧!”

    可能是我想事想的有點出神,臉色不是很好,王嬸見狀趕緊清場。

    村民其實巴不得走,隻是礙於我來了,他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下正好借坡下驢,一個個逃也似的離開。

    村民一走,把一個人露了出來,我們都叫他郝瘸子,他今年四十多,年輕時騎摩托把腿摔斷了,因為沒接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郝瘸子這人怎麽說呢,非常討人嫌,有便宜就上,就像這種紅白喜事,他從來不隨禮,來就吃,吃不說,每次都壓桌,還喝個爛醉。

    這次又是這樣,村民都走了,就他一人在那喝個沒完。

    王嬸趕忙給幾個本家兄弟使眼色,讓他們把郝瘸子弄走。

    “我不走,我要看大仙斷案!”

    沒想到的是,郝瘸子不走不說,還耍上了賴,說什麽要看我斷案,我哭笑不得,這人挺混啊!

    鬧就鬧吧,我也沒在意,徑直向裏走,進屋去看村長的遺體。

    村長躺在靈床上,身上蓋著陀羅經被,眼睛緊閉著,麵容看起來很安詳。

    “王嬸,這陀羅經被哪弄的?”

    我過去伸手摸了摸陀羅經被,又看了看上麵的梵文,好奇的問道。

    “張禿子給弄的,他說我們家老王是被殺死的,屬於橫死,容易詐屍,蓋上陀羅經被是為了鎮屍的!”

    王嬸趕忙迴道,說完便眼巴巴的看著我,“是不是有問題啊?”

    “沒事!”

    我揉了揉下巴,這個張禿子有問題。

    陀羅經被又叫往生被,上麵有多種由梵文書寫的真言密咒以及諸佛菩薩、金剛力士的功德名號。

    放在清朝,陀羅經被不是誰想蓋就能蓋的,沒有皇帝下旨,任何人不能使用。

    佛家認為,蓋上陀羅經被,能令亡者罪滅福生,免除過去的一切冤家魔障之難,也就是說能消業解難。

    當然,放在現代,普通人下葬也可以使用,不過很少,原因有二。

    一是假的太多,很多陀羅經被都是批量生產的,上麵的梵文是印上去的,寫的是什麽,沒人知道,二是真的陀羅經被太貴,一套最少上萬,一般人家用不起。

    村長身上蓋的這個陀羅經被不簡單,上麵的梵文不是印上去的,而是一針一線繡的。

    不說別的,單單是這個人工都要值不少錢,這一套被下來,錢肯定不能少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這麽一套陀羅經被蓋上去,村長別說詐屍了,魂能不能迴來都是兩說。

    張禿子的做法有點欲蓋彌彰,好像是要掩蓋什麽。

    “這套陀羅經被張禿子收了多少錢?”我想了想問道。

    “兩千呢!”王嬸伸出兩根手指,有些肉疼的比了比。

    “嗬!”

    我沒忍住笑了,這個張禿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怎麽了,是不是貴了?”王嬸臉色一變,罵道:“我就知道被坑了,一套被子,要我兩千,張禿子的心也太黑了!”

    “王嬸,這你可說錯了,你是撿了大便宜!”我伸手指了指陀羅經被上麵凸起的梵文符號,“看到沒,這是一針一線繡上去的,光是手工費,最少都要五千,這一套被子,要你兩萬他都不賺錢!”

    “啥?”

    王嬸和任嬸倆人全愣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張禿子可是下了血本了,兩萬塊錢的東西要你兩千,他想幹啥呢?”我故意嘀咕著,聲音正好能讓王嬸聽清。

    王嬸聽了臉色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麽,我本以為她要和我說些什麽,沒想到她臉色馬上又恢複過來了,說道:“可能我家老王平時比較照顧他,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報恩!”

    “大妹子,你這話說出來有人信嗎?”任嬸立馬接過話頭,一邊說一邊斜著眼睛看王嬸,“咱又不傻,那張禿子是啥人誰不清楚啊?他能舍得出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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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禿子我也耳聞過,他和那個給我算過卦的老王一樣,都是陰陽先生,而且名聲也差不多,都是死要錢的主。

    想從他嘴裏扣出點啥,那是比登天還難!

    王嬸這話明顯是在敷衍我們,麵對這樣的,以任嬸毒舌的個性,從來不慣著,不把你揭個底掉,她是不會擺手的。

    至於說村長照顧張禿子,那更是笑話了,張禿子不是我們村的,他名聲在外,雖然死要錢,但是本事也是真有,還用的著村長照顧?

    “咋就舍不出?”王嬸一瞪眼,頂了任嬸一句。

    “大侄子,咱們走,這活咱不幫了?”任嬸冷笑一聲,給我使了一個眼色,轉身便向外走。

    我趕緊繃住臉,裝作生氣的樣子跟著任嬸向外走。

    “哎,別走啊!”

    王嬸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小跑著拉住任嬸,說道:“你看,我這嘴太碎,不會說話,姐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哼!”

    任嬸冷哼一聲,腳跟著停了下來。

    我看的一陣稀奇,其實王嬸能找到任嬸我就挺奇怪的,這些年因為村長對任嬸的照顧,這兩人很不對付。

    王嬸一直懷疑村長和任嬸有事,因為這個,沒少鬧,而且很多話都是從王嬸嘴裏傳出來的。

    為了這個,兩人還打過一架,說見麵就掐有點過,可說兩句嗆人的話,或者指桑罵槐一番是跑不了的。

    就這關係,王嬸竟然求到了任嬸身上,現在還刻意放低身價哀求,這要是讓外麵的村民看見,非得掉一地眼珠子。

    王嬸這個態度,這個轉變,讓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事。

    任嬸多奸的一個人,她比我還清楚這裏麵有事,要不然剛才也不會給我使眼色,這會也不會拿架,她這是待價而沽,等著王嬸開價呢!

    “我加錢!”

    求了半天,任嬸還是沒有緩和的餘地,王嬸運了運氣,一咬牙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任嬸掃了一眼,臉色好了點,還是沒鬆口。

    “這個數,再不能多了!”王嬸又伸出一根手指,臉上的表情和便秘一樣,肉疼的很。

    我暗歎一口氣,王嬸能低聲下氣的求到任嬸身上,不是逼到一定程度,她不會這樣,這裏麵藏著的事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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