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退後一點,小心待會濺一身血!”

    趙亮向後拉了我一把,幸災樂禍的看著薑老太太。

    我順勢退後,讓出了井口的位置。

    “你不能出來!不能出來!”

    趙大川突然從地上躥起來,抱起井蓋向上蓋。

    “我要我兒子出來!”劉曉麗猛地撞過去,將近百斤的井蓋脫手掉在地上,砸在了趙大川的腳上。

    “啊!”

    趙大川嚎叫一聲,一雙慘白的小手在這時搭在了井沿上,洋洋爬出來了。

    “別找我,別找我!”

    薑老太跌坐在地上,一個勁的搖頭。

    “大奶奶,我接你下去玩啊!”

    洋洋爬向薑老太,在地上拖出一條濕漉漉的痕跡,陰森的童音在整個院子內迴蕩。

    “你憑什麽怨我?”

    可能是恐懼到了極點,就在那雙蒼白的小手要觸碰到薑老太時,她爆發了,咆哮道:“要怨你就怨你奶奶,要不是她天天在我麵前顯擺,還嘲笑我沒孫子命,我怎麽會扔你下去?”

    眼見著洋洋還在爬向她,薑老太瘋了一般,撲了過去,猙獰道:“我能扔你一次,就能扔你第二次!”

    說話間,她抓住了洋洋,衝向井口,想要把洋洋第二次扔下去。

    剛跑出兩步,薑老太的腳踝被三雙小手抓住,撲倒在地,她的三個親孫子爬到了她身上,伸著慘白的小手胡亂的抓著,每抓一下,她都會跟著顫抖一下。

    洋洋不再理會薑老太,而是走向趙大川,一邊走,一邊可憐兮兮的說道:“大伯,你為什麽不救我?”

    “我不是不救,你那時已經掉下去了,我想救已經來不及了!”趙大川跪在地上,一個頭接著一個頭的磕著,祈求著原諒。

    聽著趙大川的話,我梳理出了真相。

    趙大川的二叔先有了孫子,兩家離得近,又都喜歡孩子,沒事串個門,這些都很正常。

    薑老太是個強勢的主,趙大川的二嬸也不是個居於人下的,隻不過這麽多年一直是薑老太占上風。

    可自打有了孩子,趙大川的二嬸每次說不過都會來上一句,你家再好,還不是沒孫子嗎?

    抱孫子是薑老太的執念,四年下來,不斷的被刺激,在加上她本身就是一個狠毒的主,趁著一次機會,把洋洋扔下了井。

    趙大川目睹了整個過程,他嘴上說來不及阻止,其實心裏想的和薑老太一樣,他恨自己沒有兒子,更忌恨弟弟家有這麽好的兒子。

    所以他不但沒阻止,反而坐視親媽犯下大錯,事後還幫著親媽隱瞞。

    “哥,人不如狗!”趙亮有些感慨,歎息了一聲。

    “有些人就是不如狗!”我肯定的說道。

    “乖孫,乖孫!”

    另一邊,薑老太已經不行了,她仰倒在地上,眼神渙散,嘴裏喃喃著,露出了一個似幸福又似痛苦的眼神。

    她的三個親孫子這時一個坐在她的胸口,一個捂著她的嘴,一個捂著她的鼻子,薑老太眼圓睜著,臉憋成了豬肝色,漸漸沒了聲息。

    趙大川的遭遇和薑老太差不多,他的嘴和鼻子被一雙蒼白的小手堵著,他睜圓了眼睛,好似一個溺水的人,雙手不斷向上揮舞著,臉漸漸憋成了青紫色,最終沒了氣息。

    我始終冷眼旁觀,沒有一絲幫手的意思。

    人在做,天在看,種下什麽因,便要嚐什麽果,這對母子不值得可憐。

    和我們一樣,始終在一邊冷眼旁邊的還有一個人,是劉曉麗,在她的眼中,根本沒有丈夫,也沒有婆婆,隻有那三個被井水浸泡的全身蒼白的孩子。

    “到媽媽這裏來!”

    她一臉溫柔的看三個孩子,對他們張開手臂,三個孩子咿咿呀呀的向著她爬。

    小男孩洋洋一臉羨慕的看著他們,拖著趙大川和薑老太向著井口走去。

    “你們走吧!”

    劉曉麗這時抬頭,對我和趙亮說道。

    “那你呢?”我問道。

    “我和他們在一起啊!”

    劉曉麗幸福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三個孩子,對我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別!”

    我心理一驚,剛吐出一個字,劉曉麗已經跳入了井中,我和趙亮衝過到井邊,裏麵一片平靜,什麽也沒有,和上午時一樣。

    “哥,就這麽完了?”趙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完了!”

    我喃喃道,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的,劉曉麗是一個苦命的,造成這一切的是趙大川和他的那個媽,她為什麽要死?

    或許在她看來,和孩子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她上午之所以能被救活,等待的也許就是這一刻。

    “走吧!”

    我歎了一口氣,和趙亮一起搬起井蓋,蓋了上去。

    走出院子前,我迴頭看了一眼,院子很平靜,那一家全部葬身井底,對於他們來講,這或許是他們最好的結果。

    上車之後,是一陣無言的沉默,柳天秀讓我接這樣一個活,就如此簡單的結束了?

    雖然真相大白了,該死的人都死了,該得到懲罰的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我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洋洋在井裏住了四年,他的爺爺奶奶就在他的身邊,他為什麽一次都沒出來見他們?

    這期間,為了帶走三個弟弟,他先後兩次從井下爬出來。

    疑點太多,我總覺得遺漏了什麽!

    “哥,有點不對勁!”

    趙亮打破沉默,把車停在了路邊。

    “怎麽個不對勁,說說!”我馬上來了興致,想聽聽趙亮的看法。

    “我就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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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亮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說道:“這個活是柳天秀給你設的套,就這麽簡單完事了?”

    趙亮說的沒錯,我也覺得好奇,這次除了給我添了點堵,讓我知道人心險惡,對我沒別的影響。

    值得懷疑的地方很多,比如薑老太怎麽突然說出了真相,她那時沒受到太大的驚嚇,還有劉曉麗,她幾次對我露出的笑都很怪,好像是在暗示著什麽!

    特別是她昨晚說的話,她一直對薑老太說下一個就是她,她也是在剛剛才知道小男孩洋洋是被薑老太扔下井的,她的丈夫不但看到了一切,還幫著隱瞞真相。

    劉曉麗自殺應該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她對趙大川這個男人絕望了,更對這個家絕望了。

    還有趙大川的二叔家,這兩天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一個人迴來查看情況!

    “要不咱迴去看看?”

    趙亮側頭看著我,眼睛裏滿是興奮,還有一種探究的欲望。

    “你媳婦還在家等著你呢?”

    我有些意動,最後還是忍住了,不作不死,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再追究那些完全沒有意義。

    “哦!”

    提起小薇,趙亮眼中的興奮褪去,二話不說,重新啟動麵包車。

    隨著麵包車重新上路,我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好似躲過了一場莫大的危險。

    疑點確實多,可我不想探究了,以我現在的能力,非要搞清楚一切,隻會帶給自己危險。

    “哎!”

    向前開了不到十分鍾,眼看著前麵就要到家了,路中間憑空出現了幾個人,趙亮喊了一嗓子,卻沒踩刹車,而是轟了一腳油門,直接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中,幾個人影飛了出去。

    “快走!”

    我想都沒想便讓趙亮加快速度,剛才的那幾個人我認出來了,是趙大川那一家子。

    他們之前明明在井裏,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幸虧沒迴去!”

    趙亮也看到了,跟著一陣後怕,說道:“哥,你那個保家仙到底是什麽路數啊?”

    “不知道?”

    我搖搖頭,柳天秀雖然一直和褚墨爭鬥,可我能看出來,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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