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隨著此光小心走了半個時辰,身旁腳下屍血漸漸稀朗,各自方才覺得心神之中那些無形羈擾牽絆絲絲繞繞褪去,眼前朦朧已可視物。

    這才知道不知何時竟置身一片黑寂寂的枯木密林,樹甚古老,粗有數丈高可參天,根枝穿空蒼虯盤曲,密密匝匝不見盡頭。樹雖枯朽枝上根旁卻生有無數苔蘚鬆蘿、異草豔菌。

    看似與最初外頭來路所見情形相差無幾,沒什麽危險之處。其實一草一木、土石空氣,皆被無形禁陣、陣法覆蓋,若是有人貪戀靈草、寶藥,不明就裏的去拿它,定然會枉送了性命。

    好在陳風笑他們有石盤引路,照出一方落腳之地,隻沿著無害裂隙前行,倒也算是順利。此石盤是白塚盟有名的煉器師專門所製,能勘探細微禁陣氣息,隻要是別運氣背時遇上禁陣亂流之類的東西,在外圍一般不會出什麽差錯的。

    饒是如此這些陣法裂隙依舊處處藏兇伏禍不可琢磨,走起來十分費心費力。四人曲折蜿蜒在密林之內又行了約莫兩三日,漸漸已深入其內。

    一路之上倒也采得幾株靈草,這還幸虧陳風笑奇思妙想手段高明,不用花大力氣破解那些繁瑣禁陣,隻用微小代價就能把靈草采掘到手。呂、楊、馮雖麵上不語,心下卻早已暗生服氣,都說那四丸增氣丹花得值當。

    混混沌沌也不知行了多久,眼前枯林漸歇竟稀疏見到活木,陳風笑納罕不已,禁不住出口問道:“奇怪,奇怪!怎麽這處竟有活木?”

    “咦,以前沒有的呀!”楊猛也是瞪眼疑惑。

    正在此時呂泉手中石盤光芒徒然刺目閃爍幾下,倏的黯淡下去,暗沉沉的沒了用處,四人眼見此事俱都驚怒交集。

    “壞了!”

    “這他娘的!”

    “怎麽迴事?會不會是走錯了道路?”

    “不會,不會,呂耗子都做滿了記號,從未領過錯路!準是那幫龜孫胡亂使用蠻力攪擾了靈機,這可怎麽是好!””楊猛出言反駁。

    馮棄之在一側皺眉道:“若方才守衛所說不是假話,他們在西北方,而我們這處是在正西偏北。雖說是緊挨著,但此地遼闊無垠不見終極,“探靈石盤”之上每一絲一刻都是天壤之別相差甚遠,若要受此餘殃那得需要多大的威力?會不會是此地已被旁人發覺,故意封堵了前路。”

    呂泉麵色一沉緊握著“探靈石盤”,在周圍前後左右度量甚久,才幽幽搖頭道:“我也希望是走錯了路,不過之前所留痕跡依舊,這個斷是不會錯的!至於被旁人發覺之事,怕是並非其然,貧道自有秘法偵查就是。如此看來,這處應是被禁陣風暴侵及,擾亂了原先模樣。”

    楊猛瞪眼懊喪,嚷嚷道:“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兩手空空的迴去吧!陳道友,你熟悉禁陣,可有什麽好法子?”

    陳風笑見人皆盡望,也不多說它言,當下越眾出去行到近前細心查看。少頃肅容吩咐道:“還請諸位道友為我護法,小子看看便知!”

    說話間立地盤膝端坐,屏息調氣,刹時心神杳冥空靈湛湛。不一會兒就定入深處,靈識靜如止水,無念無波,前路禁陣如遭冰釋,一一映照其間。

    可惜他功力淺薄未能生出神識,隻靠自身超凡靈識感知覺察。又加上周遭置列紛雜,映照範圍不足丈許遠罷了。

    此情此景玄微道蘊,言語難以描說。禁陣一途如今式微於此不無關係,許多高妙功法都是“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全憑學者心性感悟,而遍觀寰宇之內,又哪有如此多的悟性、運氣俱佳的俊才來承襲。

    此法是《禁製密要》所載一法決,喚名“照徹”,專為勘破之用。看似輕描淡寫卻十分耗費心神靈機,也就是陳風笑《洞真經》基礎渾厚,若換作其他二層境初階的修士,頂多幾息功夫就力竭作罷。

    隻說他在心海之中定住映照其上的禁陣,默然算定陣眼所在。前後不過用了十幾息,退出時候全身靈氣竟然鯨吞牛飲用去大半。身後呂、楊、馮三人見他氣息驀然萎靡下去,都不禁暗生情愫,不覺對他又添了許多信心。

    “若我所料無差,前麵阻路的當是冰晶禁陣。如此來說倒是我們的運氣,閑話不說,先合力把它們激發了吧!”陳風笑緩聲道。

    後麵楊猛小眼圓瞪驚問:“什麽,激發?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對於他來說這些玩意,避恐不急哪敢去輕易招惹。

    “若不如此,你有什好方法?”陳風笑話語淩厲,針鋒相對。

    “老楊你少說幾句,陳小友但有吩咐,我等任憑差遣便是!”呂泉他見陳風笑麵色篤定不似有假,料想他不敢拿自家性命開玩笑。若不想兩手空空迴去,為今之計隻有聽他言語,且放手搏它一搏。

    陳風笑淡然道:“冰晶禁陣多作“困、陷”之用,即便是觸發了也無多大傷患,道友盡管放寬心便是。”

    當下細致與他們講定陣腳所在,便連所用靈氣幾何都說的清晰明白,三人都非常人,聽之即知。若是旁人來說他們定會猶豫,而陳風笑之前在酒樓上點指便解了雅間禁陣,無形讓他們信服了許多。

    陳風笑縮身退到三人後頭,心說:“天神老爺,祖宗保佑!千千萬萬別是攻擊禁陣,老子還是先躲遠點!”他雖口中說的確鑿其事,不容置疑,卻不敢百分百篤定就是冰晶禁陣,畢竟眼前這些纏繞一起且都非凡俗,一個疏漏看不透徹也在所難免。

    站定之後驀地挺胸抬頭,朗聲大喝:“大夥兒務必齊心,成敗在此一舉!”說罷又“一、二、三”鼓掌擊了三下,最後一掌聲未落下時候,呂、楊、馮三人整齊劃一朝前屈指疾點,靈氣悄無聲息沒入前方密林幽暗之處。

    盡望時候,忽聽“咯嘣”“崩鏘”微響,俄傾林木震蕩,大響如潮洶湧而來,眨眼之間前方盡成冰晶世界。

    陳風笑縮在三人身後,拍手大笑:“甚好,甚好!”

    指著一處細微裂痕道:“想必這處就是先前你們所說的去路,幸虧還未交疊合攏,如此前行有戲啦!”

    “這些禁陣觸之即發,冰封路阻又有什麽作為?”楊猛納罕。

    陳風笑眉眼一振,正色道:“事以密成,語以泄敗,前輩盡管做事就是!”他故意語氣傲慢。

    “什麽時候輪到你做起老大來了,竟讓老子聽你擺布!”楊猛憤慲大喝,果然看不慣他頤指氣使的模樣。

    旁邊呂泉忙擠眉弄眼道:“老楊,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事急從權,萬不可平生內訌。”

    “我就看不慣他模樣……!”

    旁邊馮棄之也打圓場:“大家各自少說兩句,可別因小失大,怠誤機會!陳道友想必你也聽得出來,老楊是不解你之所為,心生疑慮罷了。我等費力激發禁陣,這不是自封前路麽?”

    陳風笑道:“我也就是礙於境界,若不其然哪用求他出手。小子本是用心做事,到頭來還要被嫌棄,真是好人難做!一會兒小子走在前麵,省得又要說我貪生怕死!”

    不待它說,縱身躍到前頭指著冰晶,沉聲道:“這等亂流禁陣譬如癰瘡癤腫,若要剔除幹淨必先發其根源、破起芽胚。而我方才所用之法正是要把這些禁陣威力激發出來,然後化整為零再沿著縫隙處徐而破之,挖掘出一條通道出來……。”

    陳風笑洋洋灑灑說了許多道理,呂楊馮三人初時尚可聽明白個七八分,及至後來如墜迷霧不知所雲。旁邊楊猛不耐,擺手打擾:“停,停,快別說這些無用的,老子盡吩咐就是!”

    “這裏耽擱不得,陳道友此事全拜托於你了!”呂泉正容輯首道。

    陳風笑拱手笑道:“不敢,不敢!”心說:“老子要的就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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