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不管何種符器都需用心長久祭煉、溫養,才能做到圓融通暢,如臂使指。特別是修士晉級以後丹田擴張、靈氣新生之下,比旁時更具溫潤親和,操練熟悉靈氣時候一並用來祭煉,如此不止是事半功倍,更兼省心省力。

    周運使向來是鬼精之人如何看不出陳風笑靈氣飽滿晉級在望,以他性格若不趁此機會討點好處,怎對的起自家良心。

    陳風笑聞言暗自大罵:“老光棍做夢娶媳婦,淨想好事。老子就是扔了也不給你這個龜孫!”當下眉眼一彎點頭搗蒜,嘻嘻笑道:“好,好!既然是周師兄開口,小子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我們這行的規矩想必師兄你也知道,此物隻是初具雛形,做不得真實。因此周師兄還需出兩份煉製材料,唐突得罪之處萬兀海涵擔待。”

    陳風笑雖切齒痛恨,卻也知道周運使在鍛堂根深脈廣,他境界低下又無過硬的靠山和名氣,跟誰交易都差不多少,倒不如賣他些人情日後說不定還能討些好處。

    當然該討價還價還是要討價還價,若不其然就不是陳風笑了。因此口舌一轉推說煉製之用,討要兩份材料。

    可別小瞧這些煉製諸材,以“藩籬”為例,每份都需近百枚靈石,他左擠右省準備了一兩年,才僥幸煉出這套半成品,可見珍貴。

    周運使也知道自己所求太過,且不說這“藩籬”禁陣,隻那另三套禁陣都是不凡之物,每套少說也要值五六十枚下品靈石。這個玄龜盾品質雖好,卻頂多有個兩百多枚靈石罷了。

    更何況陳風笑雖是境界低下,於禁陣一道卻是少有的人物,以後難免會有使喚到的時候,確實不便持強淩弱太過離譜。想及此便笑道:“你看看我竟忘了這一茬,材料之事師兄一個外行便不去摻和了,我再額外貼補三枚增氣丹,不知你意下如何?”

    陳風笑笑道:“既然是周師兄開了金口,小子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當即定下來交貨日期,周師兄倒也爽快闊氣,把五枚增氣丹一次盡都付清給他。陳風笑符器、丹藥在懷,雖未換到攻擊符劍卻也不賴。他現在時間緊迫可不敢耽擱分毫,即刻便起身告辭,出來洞府徑直迴到住處,在院外柴扉上掛了閉關鐵牌,沐浴焚香,沉沉入定。

    杳杳冥冥混混噩噩,也不知此刻是何年何月、晨昏午夜。茅屋堂中矮榻上一個精瘦少年正五心朝天盤膝跌坐,唿吸吐納入定行功。細一看眉目疏朗高鼻厚唇麵目熟悉,不是別人正是陳風笑。

    這會兒也不知怎的突然渾身顫顫難以遏製,驚異之間就有淡淡靈氣從他全身毛發孔竅散逸出來,如霧似煙氤氳繚繞的盤旋在周身旁側。眼見越積越多,過不多時濃鬱累甚,竟把他身形容貌都遮蔽了,遠遠望去如蠶做繭。

    隱約中忽見陳風笑全身穴竅齊開,奮起功力猛然一吸,盤旋靈氣即刻被鯨吞入體,雲集丹田。凝聚刹那丹田之內倏然鼓蕩漲滿,盤恆在中間的那縷玄黃靈氣“咄咄”跳動,如餓狼伺肉拚命前撲。可惜被《洞真經》功法中的一股莫名之力牢牢定在正中,任它翻騰也掙脫不出去。

    過不多時靈氣盡集,丹田周遭承受不住“咯嘣”“咯嘣”爆裂輕響,眼見破境陳風笑銀牙緊咬竭力壓製。心神空靈無波催動功法,靈氣又經周身億萬穴竅破體唿出,一出一入丹田經脈之中雜莠漸去良質蘊生。

    趁此時機陳風笑迅疾服下一丸增氣丹,靈丹入腹一滾,頃刻化作一團氣液融入經脈血肉。恍惚便覺通體靈機再度湧動,眨眼間靈氣翻滾憑空又濃厚了倍許。

    陳風笑心神沉寂無喜無悲,當下又催動功法一吸吞盡,唿吸吐納循環往複,茅廬之中盡是湛湛靈機。

    此乃是《洞真經》進境獨有之法,十分考驗修行者自身意誌力,有些心智堅定之人在破境之時可以反反複複萬千次之多。每次靈氣衝刷都會洗髓伐毛蕩滌血肉,不看其他隻看陳風笑身體發膚上的那一層汙垢穢物便知其功行神異。

    先前呂泉曾說他一個月也就堪服一丸,這還是進境需要,若換作旁的練氣一層修士,一丸增氣丹之力便是全力煉化之下都需耗費兩三個月時日。

    哪曾想這才不過短短三個月,他竟把那九丸增氣丹服盡,若要說講出去保準驚掉一地下巴頦。當然之前也說過這全賴《洞真經》功法怪異,當不得通常來講。

    功行到這時,陳風笑之前思量萬千也沒料到《洞真經》進境竟如此費力,他本想區區晉級兩層境,用個三四丸丹藥就足夠了。哪裏知道九丸都吞吃下肚才有滿溢之感,當下不由暗暗感激周師兄,若沒他這檔子事,估計此次閉關鐵定是失敗的。

    如是又過了近月,唿吸之時靈氣已似乳脂,沉重粘稠催動艱澀,神魂躁動難以平撫。

    陳風笑知道自己功行已到極限盡頭,若要再強行壓製反而適得其反,便敞開心神運起破境秘法,操縱通身濃鬱滿溢靈氣徑直撞向丹田壁壘。

    隻聽“轟”的一聲,障關崩碎、神魂顛倒,靈氣如傾天浪潮在丹田、經脈、億萬穴竅之中衝撞湧蕩。說時遲那時快,丹田之中那縷玄黃靈氣在他破障同時,徒然一轉化作一團洶厲颶風席卷八方,把潰泄散逸靈氣盡都吞吃進來。

    劇烈之下陳風笑隻覺丹田炸裂,如刀捅刺,通身穴竅、毛孔盡都崩碎寸斷,世間所說敲骨吸髓、剝皮剃筋之痛亦不過如此。

    也幸虧他久曆疼痛,意誌堅強,當下竭力保住心神一絲清明、本真,傾盡所有運轉功法鎮定丹田、經脈。

    昏昏沉沉也不知過去多久,許是經年或是刹那。恍惚之間也不知從何處何方徒然炸起一聲雷音,聲裂蒼穹震聾發聵。陳風笑神魂動蕩不覺驚醒迴來。稍一動彈便覺渾身輕暢,之前痛楚如狂風卷雲,盡掃而去。

    內視細察,丹田之中氣海闊漲八九倍有餘,先前那縷玄黃靈氣竟壯大成黃豆大小的一團,其上玄機蘊藉混沌明滅,甚是叫人驚撼。再順著往外一看,通身經脈、筋骨亦強壯甚多,洗髓伐毛、脫胎換骨蓋說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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