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夫人麵無表情盯著他們,說道,「他不可以走。」


    秦愫白將不聽護在身後,冷聲,「你們困了我們母子十八年,夠了!」


    鶴夫人說道,「可我兒子的病還沒好啊。」


    阿璃忍不住呸了她一口,「老妖婆!」


    鶴夫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的身上,別人早就不能激怒她了,她的心在兒子一日日的病痛中早就被傷得千瘡百孔,輕易不會被人惹怒。


    除了秦愫白。


    這個和她的丈夫生下孩子,她卻不得不接受的女人。


    她對不聽冷冷說道,「迴去,迴你的牢裏去。」


    不聽頓時殺氣立現,幾乎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麽出手的,人就已經到了鶴夫人麵前。


    鶴夫人本就不是個正統修仙者,多年來更是荒廢修煉,連個築基都不是。


    對不聽的出手,她根本連看都看不見。


    等他到了麵前,旁邊護衛也反應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鶴夫人已經被一掌拍倒在地,嘔出血來。


    護衛這才上前圍剿,但不聽連位置都沒變,隻是以手橫掃,那護衛就倒了一地。


    阿璃驚詫,不聽再怎麽天才,這能力也太逆天了吧,比她這個金丹還要厲害。


    要不是手腳上還銬著一圈玄鐵,那是不是都能變怪獸了。


    本刻苦學習的仙女不服!


    護衛如湖上波浪,不聽便是湖中人,將他們一圈圈擊退。


    等再無護衛敢上前,他才走到鶴夫人麵前,手上已聚了一團邪氣,要殺她。


    邪氣脫手,沖向鶴夫人。


    幾乎是離她半寸之近,邪氣被人接住了。


    厲天九化去邪氣,手心已被灼出焦味。他暗暗詫異,不聽確實靈骨奇特,是修仙的上乘者。但他常年被玄鐵鎖住,壓製了大半靈力,如今初初領教,威壓逼人,著實讓他驚訝。


    不聽見了他,眼裏更是生了戾氣。


    「不聽。」秦愫白低聲,「迴來。」


    聲音裏都是擔心,也是懼怕。


    不聽轉身便迴來。


    但身上的戾氣卻沒消失。


    阿璃倒有些稱奇,按理說一個人如果戾氣重到這種程度的話,根本就已經控製不住而被這戾氣操控了,但不聽卻收放自如。


    如果把他扔進魔族裏做臥底,一定能騙過他們。


    明明煞氣沖天,可心智卻依舊清醒。


    厲不鳴也已聞訊趕到,他看著那多年都不見一麵的姨娘秦愫白,又看著站在她身邊的少年。


    一身襤褸,麵色蒼白,他從未見過他。


    鶴夫人見兒子過來,說道,「鳴兒走。」


    厲不鳴看了看四下嚴陣以待的護衛,又看向阿璃——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是唯一肯對他說出真相,不會騙他的人了,「阿璃,他是誰?」


    阿璃頓了頓,不聽已緊握她的手腕,擰眉看她,不許說,不要說,他不想聽見任何他和滄瀾閣有關的字眼。


    厲不鳴看向自己的母親,問道,「娘,他是誰?你們在做什麽?」


    鶴夫人沒有答,已經要帶他走,「別問了,剩下的事交給你爹,我們走。」


    「你為什麽不敢告訴他?」秦愫白冷笑,「因為你不想在你兒子的心裏變成一個毫無人性的母親!」


    她知道這裏唯一可以製止厲天九和鶴夫人的就是厲不鳴,要讓他知道真相,讓他親眼看看,他還有一個弟弟!


    鶴夫人厲聲,「閉嘴!」


    「他是你爹的另一個兒子。」


    厲不鳴猛地怔神。


    腦袋頓時空白。


    他錯愕地望向那個削瘦少年,忽然覺得他的眉眼,跟自己有幾分相似。


    這是他的……弟弟?


    弟弟?


    知道這件事的外人不多,在場的人除了宋管家,幾乎都驚了。


    這怎麽就冒出個三公子來了?


    鶴夫人見兒子怔神,急聲,「她說謊,除了你死去的哥哥,你爹隻有你一個兒子。」


    厲不鳴已經不信她了,母親的慌張在告訴他,她說謊了。他偏頭看向父親,問道,「他是不是我的弟弟?」


    厲天九隻覺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可妻子的眼裏都是乞求,在讓他不要說。


    但這種沉默更加肯定了厲不鳴的猜疑。


    這是……他的弟弟。


    可眼前的弟弟,卻如此單薄,臉色慘白得似乎沒有見過一天的日光。


    秦愫白說道,「你不如再問問你的爹娘,他們為什麽不讓你知道不聽的存在,為什麽那麽討厭我們母子,卻還要留我們在滄瀾閣。」


    「殺了她!」鶴夫人歇斯底裏大喊。


    幾乎就在她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厲天九已經準備殺秦愫白。


    「住手。」


    喊住手的,卻是厲不鳴。


    誰都沒有想到。


    就連秦愫白都沒有想到。


    厲不鳴攔住他,顫聲,「無論真相是什麽……你們也虧欠了他們,不是嗎?」


    厲天九愣了愣,「鳴兒,你不懂。」


    厲不鳴說道,「我想知道真相。」


    他看著那叫不聽的少年身上的傷,還有手上的萬年玄鐵,斷口仍舊鋒利,說明才剛斷不久。


    殘留的鐵上甚至有點點青苔,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他的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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