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當然也知道,傅紹騫已經好久沒去公司了,又將近年關,事情肯定多,她勸道:“你還是去公司看看吧。”


    “是啊,爸爸,你可不能倒閉了,要不然我和靜靜怎麽有錢花呢。”傅縉言老神在在的說。


    “……”


    鑒於公司事情真的太多,傅紹騫實在分身乏術,唐末晚還得迴去讀書,所以傅紹騫被留了下來,老太太也要留在這裏,孩子自然也得跟著留下。


    唐末晚一個人啟程迴去了。


    不過分別的時間也不長,馬上就過年了,今年是個熱鬧年。


    農曆大年三十的晚上,各商店商場都早早關了門,公司在兩天前已經放假,平日裏熱鬧非凡氣勢恢宏的辦公大樓,此刻顯得有些伶仃蕭索。


    頂層辦公室內,一個男人關了電腦,穿著煙灰色的挺括襯衫,打著藏青色的商絲領帶,從寬大的老板椅上站起,踱步到床邊,俯瞰著底下空無一人的街道。


    整座城市仿佛都安靜下來,沒有了人,大家都迴家了,舉家團圓的日子。


    唯有他,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窗邊,守著這一份孤獨與寂寞。


    男人最黃金的年齡,事業如日中天,但依舊單身。


    謝明堂已經成為行業內最有價值的鑽石王老五,多少女人趨之若鶩。


    今天是極其尋常的一天,也是極不尋常的一天。


    他翻看了手機通訊錄,從頭翻到尾,竟找不到一個可以陪他出來的人。


    此時手機響了,上麵跳動著謝依人的名字,他的嘴角自然的揚起一抹淺淡弧度。


    謝依人清亮歡快的聲音在那邊響起:“哥,在哪裏,我們迴家了啊,你怎麽人不在呢。”


    “你跟陸立風迴陸家吧,我在外麵,已經有約了,就不迴去了。”謝明堂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說。


    “你跟人有約了?約了誰啊?”謝依人就是不想留下謝明堂孤零零一個人過年,往年都是他們兄妹兩相守,所以今天才眼巴巴的帶著陸立風和女兒趕迴了家,結果,家裏冷冷清清的,謝明堂並不在。


    “難道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朋友?別管我了,你們迴去吧。”


    謝依人突然怪笑起來:“哥,你不會是跟女朋友一起過吧?真要給我找個嫂子了嗎?”


    “迴去吧。”謝明堂不欲多談,便結束了通話。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雪,沸沸揚揚的雪花如細碎的羽絨,在天空中飄落,消散在窗口。


    各種祝福的群發短信多了起來,手機一刻不停的響起,他有些厭煩,索性關了關機,離開了公司。


    總有些地方,是收容他這樣的貴客的,也總有些地方,是經年不關門的日夜營業著。


    謝明堂含著煙坐在昏暗幽靜的包間內,望著夜色雪光,心情波瀾不驚。


    不多時,門開了,他循聲望去,逆光裏,看到一名穿著一件白色韓版毛衣,黑色鉛筆褲,一雙奶白色坡跟鞋的年輕女孩拿著瓶紅酒進來了。


    女孩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一張瓜子臉,皮膚很白,但並不是蒼白,粉嫩的肌膚上透著微微紅暈,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言行舉止清純溫婉而謹慎,看起來有些膽怯。她把酒放在謝明堂身前的茶幾上,有些局促的站著。


    這樣年輕又膚白的女孩,配上這麽一雙迷蒙而水潤的大眼,是很容易讓男人心生好感的。謝明堂身材高挑如樹,他不比傅紹騫俊美,也不比陸立風隨和,更不如陸雲深溫潤,卻又同時集合了這幾個人的優點,怎麽說呢,他長得不算最俊美,但身上卻有股無與倫比的沉穩氣質,靠近他,仿佛就


    能讓人安心。


    女孩雖然局促,但也是鬆了口氣的,謝明堂笑了笑,指了指前麵的沙發:“坐下,陪我說說話。”


    “好,您想說什麽。”女孩開口,帶著一口江南水鄉特有的軟語呢喃,讓人聽了如沐春風,身體自然放鬆。


    謝明堂抽完了手上一根煙,又點燃一根,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生出一股風流倜儻的姿態來,伶仃星火在指尖明滅,女孩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這裏是城中夜夜笙歌銷金窟,他是西裝革履卻紙醉金迷放浪形骸的尋歡客。


    女孩想不好,到底該說些什麽,才能取悅麵前的這位金主。


    當然,他們這裏也不是一般的銷金窟,她出身名牌大學,能進入這裏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並且優良培訓的,她們很清楚自身優勢,也要在第一時間抓住那些客人難猜的心思。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他好像並不是來尋歡的,隻是單純的來派遣寂寞,今夜是大年三十,若不是真的無家可歸,沒有人願意外出,今夜在這裏值班的人也並不多,她是無家可歸,所


    以才選擇留在這裏,那麽眼前身價不菲的男人呢。


    “聊聊你為什麽要在這裏。”謝明堂吐出一個一口煙,白色的煙圈嫋嫋上升到半空中,圍繞在他的周圍,傳到她的鼻息中,不太好聞,但她並不排斥。女孩靜默了一瞬,開口:“我是被人收養的孩子,我的養父身體不好,有很嚴重的心髒病,要錢看病,我還要賺學費,所以這是不得已而為之,那麽你呢,又有什麽樣的故事,向你這樣成功的男人,不缺錢


    ,更不會缺女人,可是為什麽,你看起來渾身蕭瑟,滿身悲涼,如果不是因為錢,就是因為女人,你有深愛的女人,但她離開你了對嗎?”


    深愛的女人?謝明堂透過眼前薄薄的煙霧,看她在煙霧朦朧裏模糊不清的臉,自然的,想到了許翊。


    那個被他收養了近二十年的女孩。


    她今年,應該二十七歲了吧,謝明堂已經模糊了她的年紀,他好像從不曾刻意去記住她什麽,但那些記憶,卻猶如潮水洶湧紛至遝來。


    記憶中,對許翊有深刻印象是從她十四歲那年,第一次來初潮開始的。2002年,夏,六月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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