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嬉鬧了會兒後,因著風玲瓏的傷為好,便就都散了……歐陽景軒從蝶夫人處迴來的時候,風玲瓏已經靠在軟榻的桌邊上睡著了。()


    隻見她素手不染蔻丹,手肘頂在桌子上,那邊上還放著一本翻到一半的書卷……纖柔手的抵在下巴上,她那圓潤的弧度讓人禁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試探一下她芳唇與下巴間的那個誘人的凹槽。纖長濃密的睫毛自然的蜷曲著,在她吹彈可破的眼瞼下投下了一個月牙形的陰影,此刻她正唿吸均勻,睡得恬靜。


    一邊的丫頭剛好走進來,見到歐陽景軒這樣消無聲息的出現在帳篷中不由得驚了一跳,剛想開口,卻被歐陽景軒豎起來的手指噤住了聲音。


    丫頭瞪大了眼睛,看向軟榻上正睡得香甜的風玲瓏,隨即會意的悄悄退了出去……


    歐陽景軒輕緩的走到風玲瓏的跟前,上好的柔軟錦緞布帛綿成的鞋底落在地麵上仿佛貓一樣輕柔,他緩緩地躬下身子,撲鼻而來的花香就沁入心脾,禁不住多嗅了幾下。


    歐陽景軒心翼翼的將她的手臂移開,另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將她的頭托住,輕柔的將她攔腰抱起,心頭不禁一陣疑慮……不知怎的這次的風玲瓏睡得格外的昏沉,竟然連他將她抱起都渾然不覺,依舊在他懷裏睡得香甜。


    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容,此刻懷中的風玲瓏宛若熟睡的貓兒一樣,似乎正在做著什麽美夢,朱唇微微勾起,帶著淺淺的笑容。


    邪魅一笑,歐陽景軒將風玲瓏輕輕放到了睡榻上……


    漫天的白雪,成片的梅樹林傲然挺立。


    狂風大作,夾雜著漫天飄飛的雪花,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白色,唯獨梅樹林裏是另一番景致……朵朵紅梅吐蕊盛開,在白雪的映襯下,美不勝收……


    置身在樹下,風玲瓏緩緩抬起不染蔻丹的素手輕輕摘下一朵置於鼻間輕嗅,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仿佛也充盈起她的心……


    那種熟悉的溫暖的再次襲來,臂彎從身後輕輕攬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她順勢向後麵躺靠了過去……健碩的胸膛傳來溫熱,身後的人將自己的大氅微微張開將她的身體包裹了進去,輕聲呢喃:“此生有你,足矣……”


    低沉的聲音透著讓人心動的語調傳來,風玲瓏心中一陣微漾,她就要看到他了,她轉過身,張開眼睛,隻見一張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正是滿臉邪佞的笑容。


    忽的一驚,風玲瓏一下子坐了起來,一邊的歐陽景軒也緩緩的起身,一臉邪佞笑容的道:“王妃做了什麽美夢,見到本王竟這樣驚訝?”


    “我……”風玲瓏想起剛剛夢中的場景,明明就要看到他了,誰料自己一心急竟然醒了過來,見到歐陽景軒近在咫尺的臉,不由得嚇了一跳。


    歐陽景軒的眸光緩緩將她包裹住,風玲瓏在這探視夾雜著戲謔的眸光中漸漸漲紅了臉,好似一個熟透了的桃子,她別過臉去,那一絲慌張恰到好處的被他收入眼底。


    “妾身隻是夢見家鄉而已……”言語中有著明顯掩飾的跡象,風玲瓏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向他解釋,就好像不明白她此刻為什麽會有掩飾不住的慌張。


    歐陽景軒的嘴角彎的更深了,他隻做無恙,一旋身轉坐到床邊,兀自的開始穿著衣服。


    風玲瓏一陣窘迫,凝著歐陽景軒健挺的脊背,有些微微出神……昨晚她明明實在看書的,怎麽跑到睡榻上來了?


    風玲瓏隻佯裝整理衣服,卻發現她的也是隻穿著褻衣褻褲,不由得臉上一紅……視線不由自主的倪向了歐陽景軒……難道昨晚是他將她抱過來的?


    這個想法讓風玲瓏覺得自己的耳根子都有種被火燒的感覺,**辣的從耳邊蔓延到臉上。


    “昨晚本王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王妃可以放心,你身上的衣服是你的侍婢給你換的,”歐陽景軒仿佛背後有眼睛似的開口道,轉過頭來,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不懷好意的道,“本王不會霸王硬上弓的……”


    風玲瓏隻覺得臉上一陣滾燙,她有些惱羞成怒的開口道:“王爺請自重……”


    歐陽景軒隻做不在意,聲音幽幽的傳來:“本王需要對本王的妃自重?”輕咦的聲音透著戲謔的眼神滑過,惹來風玲瓏窘迫的羞惱了起來。


    “哈哈哈……”


    帳篷中傳來爽朗而戲謔的笑容,鳥兒在空中飛旋,仿佛感受到了笑聲一般,不停的在帳篷上方盤旋著……


    秋風颯颯,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強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動著,宛如海麵泛起的微波。


    狩獵場周圍的樹木已經漸漸變成了金黃色,隻有點綴其間的楓樹像火紅的火把一樣在這些金黃色的海洋中星羅棋布。


    眾人依舊坐在狩獵場的帳篷邊,由於這兩天的事情,已經很少有人去狩獵了,大部分的人都聚在一起品嚐著這裏的野果和野味。


    歐陽景軒因為禁足隻能在方圓三裏行動,然而禁足後他並沒有便顯出多大低落的情緒,現在正坐在狩獵場邊的涼亭中與蝶夫人品茶。


    蝶夫人今日著了一身白色的逶迤墜地的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係上……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係起,幾絲秀發垂落雙肩,陽光淡淡掃進……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


    染著淺紅色水仙花蔻丹的纖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盞……忽然,一陣風吹過,風中卷帶著一陣微塵,蘊著絲絲涼意,歐陽景軒結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仔細的披到了蝶夫人的身上。


    “天氣漸涼,蝶兒你要多穿些。”歐陽景軒低沉的聲線帶著溫柔恣意的關切,蝶夫人嫣然一笑,嫵媚的眼中情意綿綿。


    坐在不遠處的傅亦珩抽搐了一下嘴角,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風玲瓏。不同於蝶夫人素雅中求嫵媚的裝扮,她身穿了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的一排藍色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隨意劄著流蘇髪,發際斜插芙蓉暖玉步搖,淡掃娥眉眼,神情安之若素的啜著茶,對於歐陽景軒的舉動好像並不在意。


    丫頭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有些不高興,明明自家主子才是正妃,如今王爺的眼中就隻有一個側王妃,全然不把自家主子放在心上。這樣想著,她不由得將怨恨的目光狠狠地戳到了歐陽景軒的身上,不料他卻突然迴頭,深邃的眸子正好將一臉怨恨的丫頭抓了個正著,就在她正大驚失色間,歐陽景軒的眸光便越過她轉了迴去。


    丫頭有些不知所措,卻注意到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梅子轉身離開了,隻消片刻便去了一件淺藍色的披風迴來,仔細的披到了風玲瓏的身上。


    風玲瓏正在微微出神間,梅子的舉動將神遊的她拽了迴來,抬眸對上梅子麵無表情的臉,卻隻見她的眼神似乎是無意間的瞟向了歐陽景軒。


    驀地心下一陣暖流,原來是他示意梅子為她取得披風……調轉眸光,卻看到歐陽景軒正和蝶夫人聲的著什麽,身子就這樣側了過去,半背對著她。


    風玲瓏星眸微眯,嘴角綻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淡的就好像風一吹,就散的看不清。


    遠遠地,一道銳利的目光正仔細的看著這裏的一切,歐陽梟雲狹長的眸子中漸漸升騰起暗色的深沉。


    一邊的蘇婉儀身著正紅色色的繁複花紋華衣,頭頂的鳳頭釵微微晃動著,隻聽到她緩和的笑了笑,聲音溫然的開口:“蒼軒王和側王妃的感情真是極好呢。”


    歐陽梟雲接過三德子送過來的茶,神色有些陰戾的道:“把自己的正妃冷落在一邊,倒是和側妃舉案齊眉,當真是感情好。”


    蘇婉儀被歐陽梟雲這一句話嗆得不輕,稍微掩嘴來掩飾她臉上窘迫的神情,一邊的珍妃後暗暗的冷笑了一聲,隨即轉過頭去。


    歐陽梟雲的臉色不好,身邊的幾位都看在眼裏,珍妃抓住時機上前,端了一盤糕點道:“皇上,臣妾嚐著這水晶糕做的很精致,皇上嚐嚐吧?”


    “放那兒吧。歐陽梟雲睨了一眼滿臉帶笑的珍妃冷淡淡的道。眸光不經意的又瞥了眼歐陽景軒,對於他安於現狀,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


    珍妃有些悻悻的將托盤放到一邊,眼見著這幾位的熱臉貼上去都碰了一鼻子的灰,這邊的氣憤瞬間有些尷尬起來。


    歐陽梟雲有些渾濁的瞳眸中映射出歐陽景軒為蝶夫人綰青絲的動作,眼底的陰鷙之色更深了……藍夢蝶,你已經是殘敗之軀了,如今居然還能魅惑老三將你納為側王妃,當真是心機不淺。


    眸光緩緩調轉,一邊的風玲瓏倒是神色淡淡,這樣歐陽梟雲不禁有些疑惑,既然歐陽景軒當初執意要將風玲瓏娶為元妃,那麽他為什麽還要如此冷落她呢?


    劍眉蹙起,歐陽梟雲心中的有些隱隱的憂鬱,雖然他對風玲瓏在麵上還算過的去,但是比起蝶夫人實在是差得很遠。


    陽梟雲實在不明白,如今風部落已經沒落,前幾日又發生了他射傷日昭國太子之事……提起這件事情,他的心中又起來絲絲火苗,那日楚淩咄咄逼人,他不明白歐陽景軒為什麽要承認,就算真的是他,那麽當時有沒有人發現是他做的,即使調查兇手也不會懷疑到他這樣一個閑散的王爺身上,他為什麽要承認?難道,他真的不打算參與奪嫡,甚至也無心於自己的皇位,心甘情願的隻打算做一個閑散王爺?


    就算他想……靖寒他們也未必肯讓你閑一輩子!


    眸光飄忽,他看著遠處歐陽景軒和蝶夫人恩愛的場景,他眸光一沉……半晌,歐陽梟雲陰戾的鷹一樣的瞳眸眯了起來,眼底的寒光凜冽而生。


    歐陽景軒體貼的為蝶夫人斟了一杯茶,又在這茶盅中放了一顆蓮子,蝶夫人溫然的接過,眼中盡是無限的愛意。


    眸光不經意間注意到邊上的風玲瓏,歐陽景軒思忖了下緩緩道:“蝶兒,本王還想著昨晚與你下的棋,不如今日我們再來一局如何?”


    蝶夫人巧笑嫣然,不知怎的,禁足開始後,歐陽景軒越發的喜歡上了下棋,“好啊,王爺喜歡妾身自然會奉陪了!”她絕美的容顏隻做眸光顧盼,嫻靜一笑,著讓身邊的素娥去取來了棋盤棋碗,她手腳麻利的將棋盤擺好,布局,隨後蝶夫人執白先行。


    兩人你來我往,棋局上相戰正酣,眼角餘光注意到正在和丫頭話的風玲瓏,便開口道:“王妃也不來看看嗎?”


    風玲瓏偏過頭,眼睛稍微睜大一點,嘴角還帶著沒來得及收起的笑意,抬眼看向歐陽景軒:“妾身棋藝疏淺,恐不能和王爺與妹妹相較,怕是也看不懂兩位高深的棋藝!”語的的恰到好處中又帶著幾分嘲諷。


    歐陽景軒好似沒有聽出風玲瓏話中有話,隻是道:“無妨,王妃便一起來觀看吧!”


    風玲瓏倒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走過來觀看,都是身後的琴姬,免不了一陣對著侍婢耳語。


    這樣的情形放在別人眼裏,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且不歐陽景軒兩年前就已經不受寵的被封成了一個沒有封地的王爺,空空的頂了一個蒼軒王的名號……這一年雖娶了兩位王妃,卻都是不盡人意,對他的前途更是毫無幫助。如今又出了射傷日昭國太子的的事情,他的地位更是遠遠不如從前,已然被皇家排斥在外,估計已經沒有立儲的希望了。現在他這樣吃喝玩樂,更是讓人覺得他自己也是已經放棄了。


    傅亦珩兀自的品著酒,眸光若有似無的瞟向看台邊的上官雪,卻見到她正一臉柔情似水的笑容和歐陽梟雲話,心中一陣暗痛。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嘴角緩慢的勾勒起一個苦笑,自己現在的情形,真真是應了這首詩了。


    這邊風玲瓏心不在焉的看著歐陽景軒和蝶夫人對弈,時不時的迎合他幾句敷衍的話。


    一邊的琴姬見到她這個模樣,思忖著她是真的不太會下棋,禁不住暗暗冷嗤,對著身邊的珊瑚道:“王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她的架子再大也是唯一的蒼軒王妃。”一把子冷冽的聲音在琴姬的耳邊響起,隻見傅亦珩提著兩壇子酒經過她的身邊,琴姬一時吃癟,臉色十分難看,可是卻敢怒不敢言,坐在身邊的冷姬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不由得暗自冷笑。


    傅亦珩睨了一眼麵色鐵青的琴姬,不再理會,大步流星的向歐陽景軒走去。


    “砰”


    不大不的聲音,傅亦珩幹脆很直接的將酒壇子放到了歐陽景軒的棋盤上,震得上麵的棋子都跳了起來,提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看向歐陽景軒道:“你我也好久沒有喝過一杯了……今日你我來個不醉不休如何?”


    被敲桌子的歐陽景軒不怒反笑,深邃狹長的瞳眸中暈染開邪佞的笑容,一口答應下來:“本王也許就沒有飲酒了……不醉不歸又何妨?”罷迴過頭來對對麵的蝶夫人道,“蝶兒,這棋本王改日在和你下。”話音剛落便利索的起身。


    “各位,失陪了……”傅亦珩桀驁不馴的一笑,言語間皆是挑釁與自得,在轉身的一刹那對風玲瓏使了一個眼神。


    歐陽景軒和傅亦珩離開了人群,在帳篷後方一側的樹林裏席地而坐,到也不拘束……*


    “上好的竹葉青……”傅亦珩依靠在樹幹下,對著身後的歐陽景軒道,“雖然比不上你的梅子釀,不過這已經是我能在這裏膳房找到的最好的酒了。”


    歐陽景軒也慵懶的與他依在同一個大樹底下,正好和他背靠背,腿微微拱起拄著手肘,手抵著額角,神情悠然的啜著酒,道:“難得這樣的清靜,你倒還是忘不了喝酒……”


    “有好東西自然不會忘了你!”傅亦珩仰頭抬首灌了幾口酒,唿出一口氣道,“好酒!”


    二人就這樣靜靜的喝著,倒也誰都不話,仿佛天地間除了酒便隻有那被風吹落的蕭瑟枯葉……


    “傅公子倒懂得清閑!”清清涼涼的一句話,隻見風玲瓏正款款走來。


    歐陽景軒挑起了眉毛,似乎對風玲瓏的突然出現並不驚訝。


    “王妃還真是聰穎……”傅亦珩咧嘴一笑,滿是戲謔的道,“我還真怕你不來!”


    緩步來到他們麵前,風玲瓏執起地上的酒杯道:“既然傅公子誠意相約……我怎麽會那麽不識趣?”眸光深深的滑過歐陽景軒後落在傅亦珩身上,星眸灼灼,透出些許淡然隱匿的芳華。


    “王妃果然爽快……”爽朗一笑,傅亦珩將酒壺拿起向風玲瓏一示意,“既然如此,不如王妃這次賞個臉,我們共飲如何?”


    風玲瓏倒不在意,隻是微微一淺笑,眸光流轉,隨即轉過身來將酒杯舉到傅亦珩的麵前……一切盡在不言中。


    傅亦珩舉起酒壺,還未倒出就見到歐陽景軒一陣旋風似的轉了過來,他倒出的酒灑到了地上……風玲瓏的酒卻已經被挪到了歐陽景軒的手中。隻見他神情淡淡,嘴角暈染出一個勾魂攝魄的邪佞笑容道:“她是本王的王妃,理應和本王共飲。”


    傅亦珩雖然一怔,但還是束起手中的酒壺,略有深意的一笑……


    歐陽景軒壓低壇口,將酒盞中溢滿,風玲瓏接過他遞來的酒,眸光流轉,盈盈而立莞爾一笑,有些事情不用便明了,有些事情的轉變,不過也緊緊是一瞬間,一念間,一言間!


    風玲瓏執起袖子遮擋,一飲而盡,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倒是坐在地上的傅亦珩有些驚訝,噙著疑惑問道:“前幾次在下邀請王妃,王妃都是推脫不肯的,怎的今日這樣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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