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一圈, 同窗們的全部在手上了, 個個埋頭仔細看自己的卷子。唯獨他沒有?難道他寫的申論有問題?葉君書抬眼望向台上背著手站立的先生。對上先生的視線時,對方一觸即離,跟做賊心虛似的。葉君書:“???”他暗想,莫非先生不小心將他的卷子弄髒了?亦或是弄丟了?難怪一臉心虛的樣子。葉君書垂頭研墨, 倒沒當場質問,心道, 還是給先生留點麵子。課間休息的時候,先生沒立即離開,他對葉君書說道:“子舟,你出來一下。”葉君書便離開座位, 跟在先生後頭。先生帶他到辦公區域,沒多久就在一間房門口停下,隨後敲敲門,裏麵傳來一聲迴應,“進來。”先生推門進去, 葉君書跨步過門檻,迴身虛掩住門,隨後跟上。他不經意掃一眼。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滿各類書籍卷集, 牆上還掛著很有風雅的字畫。偌大的檀木書桌邊,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他手執毛筆,正提筆寫字,雙目凝神,氣勢沉穩。先生沒出聲打擾,葉君書亦不發出聲音。他心裏在思索先生帶他來此的用意。他在學院表現良好,應該沒什麽地方引起先生的注意力才是?葉君書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提起精神,隨時應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不多時,男子將毛筆擱置在筆架上。“師兄,你們來了。”男人將視線移到一旁靜立的葉君書身上,暗暗點頭,相貌身材過關!左先生朝葉君書介紹道:“這是我的一個師弟,同時是雍州學院的副院長,姓卓。”葉君書隨即恭敬行禮:“卓先生。”卓先生淡淡地頷首,嗯,態度過關!“你們談談吧。”先生的任務似乎是隻負責將人帶到,並沒有說其他話,隨後就離開了。葉君書難得的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位隻聞其名的卓副院長突然找他什麽事。卓副院長全名卓賢之,不過四十,而他保養得好,麵白無須,氣質儒雅,看著像個三十左右的爺們,富有魅力。卓賢之雖然掛著副院長的職位,沒有教導任何一個班級,但他的大名如雷貫耳,學生們皆敬畏之。卓賢之當年年僅十八歲就以連中三元佳績出現在朝堂視野,然而卻當年就淡出朝野,反而來到雍州做起了學院副院長。這麽多年過去,可能很多人淡忘當年的狀元郎何等的風采,但是在雍州學子的心裏,備受崇敬。左先生離開後,卓賢之並沒立即說話,而是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葉君書。葉君書能覺察到對方的視線,身子不自覺緊繃起來。不過他還沉得住氣,佇立在那裏,目光微微低垂,一副隨時洗耳恭聽的樣子。“你近幾個月寫的文章詩詞老夫都看過,老夫想知道你為什麽……”卓賢之隨口將他前幾個月做的其中幾篇文章的觀念說出來。幸虧葉君書的記憶力甚好,憶起自己當初的做題思路,一一迴答了。怪不得今日發卷沒有他的那份,原來都是在卓先生這裏。葉君書繞是心有玲瓏,也一時半會兒捉摸不透這裏邊的含義。莫非這是插班生都要經曆的考校?“你每一階段做的功課,都能看到進步,說明你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如老夫沒記錯,你荒廢了三年的時間,還在封閉的小縣城耽誤了許久,如今能有這個學識,可見你聰穎刻苦。”葉君書迴道,“在小縣城的日子,不算耽誤,先生傾力相授,學生收益良多,不管是書本上還是生活上,在小縣城遭遇的每一件事,一步步早就今日的我,所以並不荒廢。”卓賢之點點頭,突然問道:“認識朱正頤嗎?”葉君書目光一凜,他猶豫了下,還是誠實道:“迴先生,認識。”他的推薦信正是從這位朱舉人手裏得來的,並不是什麽秘密,雖然不知卓先生問這個的用意是什麽,他還是決定坦白,“朱舉人以前欠了學生在縣城的先生的人情,先生心懷學生,特地用此人情換來學生來此地進學的機會。”“朱正頤就沒想過收你做入門弟子?”葉君書苦笑道:“學生才疏學淺,入不了朱舉人的眼。”“哼!目光短淺之徒,他朱正頤也就這種程度!”卓賢之冷哼,“本副院長倒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我欲收你為徒,不知你意如何?”突然一塊餡餅砸臉上,葉君書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暈乎乎的,接著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答道:“學生願意!”葉君書整個人飄飄忽忽不知所以然,自己無權無勢,都不抱希望會有先生看重他收他為弟子。沒想到驚喜來得太快,他都快變成驚嚇了!這個時代的師徒關係不亞於父子關係的親密,一旦建立起這份關聯,等於本人的榮辱和立場都是站在老師一邊的,而背叛師門,可是遭人唾棄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但這也意味著,老師的人脈和其他資源,都與他掛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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