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等著的最後兩人匆忙趕來,人就齊了,葉君書順勢將半塊餅裝迴去,等人都上車了,才坐上去,一路搖搖晃晃往縣城裏去。豐城縣是雍州治下一個普通的縣城,尋尋常常,沒有突出的政績,沒有出過什麽大人物,也不是重要交通樞紐,時隔三年再踏進這座縣城,變化並不大。縣城城牆是灰撲撲的黃土混碎石砌成,是兩個成年人合起來的高度,破舊的城門並沒有官兵守著。這裏也不是邊塞要地,基本沒有什麽看管檢查,隻有在早上天一亮和晚上天一黑的時候,才會有縣衙的衙衛來開門關門。牛車駕駛進城門,熟門熟路的往左沿著平坦的道路行駛,最後在一棵大柳樹下停下來。幾人相繼下車。“酉時在這裏集合,過了時辰就不等了啊。”牛伯提醒道。“知道了。”幾個叔姆渾不在意道,各自給了牛伯一文錢,就一起離開了。葉君書也給了錢,“謝謝牛伯。”牛伯接過錢,露出一口黃牙,“舟小子,坐不慣吧?”葉君書苦笑,“啊,是有點坐不慣。”他已經很多年沒坐過牛車,坐了一個多時辰,被顛了整整一路,感覺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沒事,坐多了就習慣了。”葉君書笑著點頭,努力控製住揉屁股的衝動,“那我先走了。”“去吧。”他告辭了牛伯,慢慢走了一會兒,總算緩了過來。隻是他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來之前就吃了那半個餅子,之後一直沒好意思吃,葉君書將幾個餅子全拿出來,找了出陰涼的地方坐著全部吃完,才感覺活過來。這會兒葉君書才有興致看縣裏的狀況。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除了今天不是趕集的大日子,還因為是天氣太熱,人們如果不是必要,根本不想頂著這麽大的太陽出來。葉君書即使是盡量挑著遮陰的地方走,沒一會兒就熱出一身汗。人不多,兩旁林立的店鋪生意自然也不太好,葉君書走一圈,沒發現哪家有招工,望進去,店裏的小二都閑得無精打采的。葉君書琢磨地想,難不成要他親自做生意?可是天氣這麽熱,人流量不大,無論做什麽生意也好不到哪裏去啊!除非他的生意十分吸引人。民以食為天,不如做份吃食小生意?但是就算是純古人,這些哥兒的廚藝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且花樣百出,比起現代世界的美食不遑相讓。他隻能在新穎這一方麵取巧……葉君書暗恨自己沒苦練過廚藝,沒背下幾篇菜譜來,不然他還真能嚐試一下。這條路不通,找工作也不易,葉君書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自己應該做什麽。他抹抹汗,隨意站在一處屋簷下納涼,感受到喉嚨幹涸,火辣辣的好像要燒起來一樣。葉君書左右看一眼,準備找個地方喝口水歇會兒。這一看,葉君書注意到左前方風格迥異的一家店,在這千篇一律的店麵裏,硬是透露出幾分閑情雅致,充滿書卷氣。這是縣裏唯一一家書肆。葉君書想起來了,他以前念書時經常來,家裏的筆墨紙硯都是在這家店買的,雖然店裏的掌櫃脾氣不太好,他以前和同窗來店裏翻書看的時候會擺出一副不歡迎的臭臉,但也不會硬趕他們出去。縣裏的讀書人都來這家書肆,也隻能來這裏,畢竟整個縣城就隻有這一家種類比較齊全的書肆。窮困一點的讀書人,頂著掌櫃嫌棄的視線在店裏多待幾天,臉皮鍛煉出來了,也就習慣了……不知有沒有換掌櫃。葉君書的神情頗為懷念,正要過去看看。突然,一個白衣儒衫的年輕書生被書肆掌櫃推搡著出來。“去去去,別再搗亂了,我這店裏不收你那破爛玩意兒!”和書生一起掃出門的,是一本書。書生很寶貴的將書拾起來,抱在懷裏,憤怒地反駁道:“怎的就是破爛玩意了?我人你可辱,這本書,決不可辱!”“就這麽一本玩意兒?”老板嗤笑,“狗屁不通的故事,一點兒新意也沒有的劇情,這種書放我這賣還降低我家書肆的格調!”“你你你!”書生氣得橫眉豎眼七竅生煙,“你太過分了!這書哪有你說的那麽差!你這個有眼無珠的家夥!一點兒也不懂得欣賞!等著吧!總有一天,本少爺出名了,我……我讓你高攀不起!”屆時,求他他也不踏進這書肆一步!“喲謔!那本掌櫃就等著你出名那一天,可別等本掌櫃一腳踏進黃土了,還沒等來你的好消息!”掌櫃嘴一挑,怪笑一聲,拍拍衣袖,背著手轉身迴書肆。書生氣得直瞪眼,啊啊啊啊氣煞他也!等著吧!本少爺一定會出名的!書生雙手叉腰,滿臉不忿地瞪著書肆大門,腦內已經在幻想幾年後他功成名就,掌櫃伏在他腳下痛哭懺悔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的畫麵。肩膀忽然被輕輕拍了拍。正進行得精彩的劇情被打斷,書生十分不爽的扭頭粗聲問:“誰啊?”水平的視線沒看到什麽,他低頭一看,矮他整整一個頭的少年正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書生瞅幾眼,越看越眼熟,他不確定地道:“子……子舟?”葉君書眉眼一挑,露出一抹燦笑,“好久不見!”“子舟!哈哈!好小子,真的是你!”書生大笑,忍不住伸手抱了又抱,拍肩又拍肩。“是我啊!”葉君書也笑。